她都不關心天下亂不亂,更不會在乎那些跟她無關的人命。


    十歲開始殺人,她能是什麽好人!


    她跌入泥裏,墜入深淵時,可有人朝她伸過手,有人看過她一眼?


    除了林昭月,自從她來到國公府後,林昭月便將她當作親妹妹看待,是唯一一個真心待她的人,她願意將僅剩不多的真心待她。


    春荷曾問過她是不是小姐殺人她都會遞刀,笑話,她何止遞刀,她都能將那人殺了,不髒小姐的手。


    別人的性命,與她何關?


    青竹的話和神情都讓林昭月感到陌生,她止不住的搖頭,臉似雪一樣白:


    “青竹,你不是這樣的。”


    青竹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小姐,青竹一向都是如此。”


    青竹的聲音恍若晴天霹靂,將她所認為的那些美好劈得支離破碎,隻留下一道道的溝壑和滿地的碎片。


    林昭月甚至已經開始懷疑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為什麽所有的事情都超出前世的軌跡。


    還是說,她所認為的那些前世,其實不過就是她做的一個噩夢而已?


    也大概,現在的這一切不過就是一場夢。


    林昭月緊咬舌尖,瞬間口腔裏彌漫著一股濃重的鐵鏽味。


    是痛的,不是夢。


    胸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悶得她透不過氣來。


    林昭月捂住胸口蹲在地上,一口一口的吐著嘴裏的濁氣。


    看到林昭月的樣子,青竹眼裏閃過一絲憐憫。


    她的小姐,還是太弱了!


    這樣的她,怎麽跟他們抗衡,隻有死路一條。


    青竹微弱的歎了一聲,喘著氣虛弱道:


    “小姐,如果可以的話,你就逃吧!逃得遠遠的,逃去一個誰也不認你的地方,遠離一切的是非,不要再回來。”


    這樣,她或許還可以活!


    想著,青竹突然又很輕的笑了起來。


    逃,她的小姐又能逃到哪裏去呢?


    自從八年前公子將她送到小姐身邊時,她便已經在局裏了。


    林昭月聞言,仰起那張蒼白的小臉看著她:


    “青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青竹垂眸對上她的視線,神情漠然:


    “小姐,青竹不能說。”


    林昭月那雙杏眸緊緊的盯著青竹看了半晌,沒從她的眼睛裏看出以往對她的姐妹情誼。


    她落寞的低下頭,緊閉雙眼,調整心緒和呼吸。


    以蕭懨的手段,若是那些人死了,青竹根本也不活不了。


    不管前世青竹是因為救她而死,還是因為其他的,總歸,她跟著她跳下懸崖是真的。


    她始終欠著她的命。


    血流帶走青竹的體溫,她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她想,就這樣死了也好。


    正當青竹要合上眼睛時,突然聽到砰的一聲,她睜開眼睛,瞳孔迅速猛縮起來。


    她的小姐,為了那些螻蟻要跪她!


    跪她,還不如要了她的命!


    青竹下意識的想要將她的小姐扶起來,然而鐵鏈鎖著她,讓她動彈不得。


    青竹臉色蒼白,神情複雜的看著她,帶著一絲不解:


    “小姐,那些人不過就是一群螻蟻,你都自顧不暇了,為何還要救他們”


    何況,那些人跟小姐也沒有關係。


    青竹無法理解,為什麽小姐會為了毫不相幹的人做到這般。


    “青竹,若你還當我是你小姐,你便告訴我,我不想他們因我而死,也不想……”


    停頓了一會,林昭月緩緩道:


    “你死……”


    ……


    昏暗的地牢裏,泛著濃重的血腥味。


    耳邊全是各種哀求聲,男人漆黑的瞳眸裏沒有一絲動容。


    仿佛這裏所有的生死都跟他無關,但偏偏他又掌控著每個人的生死。


    玉白的手不斷摩擦著手上的玉扳指,盯著那燃到一半香煙,聽到耳邊熟悉的腳步聲,那張冷到極致的臉才扯開一抹極淡的笑容。


    林昭月背著青竹走進牢房裏,額上冒出一層薄薄的細汗,那張小臉是冷的。


    “太子殿下,你可以捉鬼了。”


    幾個牢房裏的人看到青竹,有人歡喜,有人恐懼,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


    現如今,他們的生死,全看青竹指誰。


    青竹坐在凳子上,眼睛掃視著人群,眼神掠過某個人時,頓住,而後染血的手輕輕一抬,冰冷道:


    “他。”


    被指到的人渾身哆嗦,一個勁的猛磕著頭,哀求道:


    “太子殿下,不是小的,真的不是小的放青竹姑娘出去的,冤枉啊!還請太子殿下明察……”


    蕭懨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漠道:


    “拖出去。”


    隨著蕭懨的話落,兩名侍衛朝他走過來。


    那男人看著往自己走來的帶刀侍衛,眼神驚恐絕望。


    死亡的陰影籠罩著他,那兩個侍衛在他眼裏成了索命的無常。


    他不該利欲熏心,收了一千兩的銀子做這事的,他不該。


    一輕一重的腳步聲此刻在他耳朵成了催命曲,絕望像是藤蔓一樣纏著他,吞噬所有的一切希望。


    男人渾身顫抖著,一下又一下朝著蕭懨磕頭:


    “太子殿下,真的不是小的,求太子殿下明察啊……”


    整個牢房裏,全是那個男人的哀求聲。


    昔日的同僚情分在青竹指向他時,徹底斷了個幹淨。


    他差點害死他們,沒有人同情他,甚至用仇視的目光看著他。


    “老鱉孫,沒想到是你,你差點害死大家知不知道?”


    “天子殿下好心收留我們,對我們那麽好,你既然恩將仇報,你該死……”


    侍衛將那人拖到門口時,那男人用盡全身的力氣掙開侍衛的束縛,跑到蕭懨的腳邊,抱著他的腿哀求道:


    “太子殿下,小的知錯了,都怪小的利益熏心,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小的把收到的那一千兩全交給殿下,求殿下饒小的一命,小的可以把其餘的人都供出來……”


    蕭懨垂眸,漆黑的眸子掃了他一眼,抬腳將人踹飛。


    男人的身子重重的砸在鐵籠子上,全身骨頭都像移了位一般,當即吐出一口血來。


    兩名侍衛因為剛剛的失職整個渾身發抖,趕緊去將人押住。


    正要走,蕭懨抬手示意他們暫停。


    男人絕望的眼睛突然迸出一絲希望來。


    蕭懨收回視線,看向青竹,緩緩道:


    “繼續。”


    青竹知道蕭懨是怕她藏私,胡亂指人才將那人留下。


    冷笑著,抬手繼續指人。


    她又不在意那些人的生死,連指個假的都不屑指。


    青竹將那些人都一一的指了出來,總共有八位。


    “就這些,沒了。”


    青竹指完,蕭懨看向剛剛那男人,那男人諂媚的笑著點頭:


    “太子殿下,就這幾個。”


    就在男人以為自己立了功可以免逃一死的時候,隻聽蕭懨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八人,全都處死,禍及三代。”


    隨著蕭懨話落,地牢裏響起一片哀嚎聲還有感謝聲。


    見揪出那些人,林昭月低頭看著青竹還在流血的腿,走到蕭懨身側,抿了抿唇,開口道:


    “太子殿下,能否請個醫師來給青竹診治?”


    蕭懨低頭,看著有求於他的少女,嘴角勾出一抹殘忍的笑來:


    “林昭月,還沒完呢。”


    林昭月還沒弄明白蕭懨想幹什麽時,就被他拽到地牢刑罰的地方。


    那八個人此刻被侍衛押著跪在地上,嘴裏發出絕望的哀求:


    “太子殿下饒命,小的知錯了,求太子殿下饒命……”


    “小的該死,求太子殿下看在小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放過小的家人……”


    蕭懨對於他們的哀求充耳不聞,走到牆上拿出一把唯一幹淨的大刀,丟在她的手上,涼涼道:


    “殺了他們。”


    聽到蕭懨的話,林昭月的杏眸一寸寸放大。


    她說什麽?


    讓她殺了他們?


    林昭月握著大刀的手止不住顫抖,那雙杏眸驚恐的看著他。


    蕭懨薄唇微勾,伸手握住她的手,道:


    “殺幾個人而已,林昭月你手抖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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