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瞬間襲來,柳依依的瞳孔劇烈猛縮著。


    渾身的肌肉都在顫抖,身體本能的想要逃離這尖銳的疼痛。


    她想要伸手將林昭月推開,但是渾身擠不出一絲力氣。


    被金釵刺入的脖頸不斷有血液湧出,濃稠鮮紅的血染紅了她純白的衣裙。


    林昭月,我一定要殺了你!


    逐漸渙散的瞳孔裏,充斥著一股強烈的恨意。


    她想要開口說些什麽,鮮血卻不斷地從她的嘴角溢出。


    林昭月手中的力道還在繼續,那釵子幾乎要穿透柳依依那脆弱的脖頸。


    侍女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住,繼而發出尖銳的暴鳴:


    “殺人了,殺人了……”


    有侍女跌跌撞撞的跑出去,跌在蕭懨的腳邊。


    蕭懨端著手裏的藥碗,皺著眉:


    “發生何事?這般慌慌張張?”


    侍女雙腿發軟,臉色發白,腦海中浮現著某種可怕的場景。


    看到蕭懨,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她伸手抓住他的褲腿,驚恐道:


    “太子殿下,殺人了,林姑娘殺了柳姑娘。”


    蕭懨手中的藥碗應聲摔落,瓷碗破碎,黑色的藥汁灑了一地。


    他渾身染上暴戾,瞳孔驟然緊縮,聲音冰冷:


    “你說什麽?”


    侍女的牙齒都在打顫,但她還是開口道:


    “林姑娘殺了柳姑娘,她用金釵插進了她的脖子上……”


    沒等侍女說完,蕭懨邁步離開。


    當他來到寢宮時,眼前的一幕撕碎他所有的理智。


    隻見林昭月手中握著金釵正一寸一寸的往柳依依的脖頸上刺去,鮮血不斷從柳依依的脖頸上噴出。


    染紅她純白的衣裙,滿臉蒼白,雙眼緊閉,毫無聲息。


    噴出的鮮血將林昭月那張細白手凝成暗紅色,有血滴噴在她那張清麗的麵容上,映得她猶如從地獄爬出來索命的惡鬼。


    蕭懨渾身冰冷,那鮮紅的顏色猶如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將他的靈魂撕扯著,疼痛難忍。


    體內有什麽東西在翻滾,絞得他五髒六腑都跟著疼。


    “林昭月。”


    聲音陰狠暴戾,蕭懨渾身散著寒氣,殺氣騰騰的走過去。


    林昭月注意到蕭懨,但是她依舊沒有停下。


    蕭懨掌心凝聚內力,伸手,直接一掌將林昭月打了出去。


    林昭月整個猶如斷了線的風箏,嬌弱的身子撞碎堅硬的檀木床,重重的砸在地上。


    頭磕在白玉磚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瞬間,她感覺到一片溫熱的液體不斷往外溢出,在她頭頂下積成粘稠的一潭。


    五髒六腑都像移了位,吐出一口血來。


    模糊的視線中,她看到蕭懨著急又 小心的將柳依依抱在懷裏,喊著她的名字:


    “依依……你醒醒。”


    見她沒什麽反應,蕭懨立刻朝著外麵吼道:


    “讓李老還有宮裏所有的太醫過來……”


    柳依依這次,該死透了吧!


    腳步聲亂成一團,就在林昭月陷入昏迷前,她聽到蕭懨冰冷至極的聲音:


    “將她押進地牢……”


    ……


    地牢裏的侍衛看到滿臉鮮血的林昭月時,嚇了一跳。


    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麽弄成這樣。


    侍衛們麵麵相覷。


    難道因為昨天的事情,林姑娘被罰了?


    可這罰得也太狠了吧。


    就在這時,將林昭月押過來的侍衛對著一動不動的獄頭道:


    “還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過來開門。”


    “唉,來了來了。”


    獄頭硬著頭皮上前,看著眼前的牢房,開口道:


    “兩位大哥,確定是要關在這間牢房嗎?”


    這間牢房可是專門用來關押罪大惡極的犯人的地方,進去的人,生不如死,沒有哪一個能完整的出來。


    為了起到震懾的作用,牢房裏全都是血,從沒有清理打掃過。


    各種幹透的糞便和尿的痕跡,惡臭味熏天,盡管獄頭在牢裏待了許久,已經適應了地牢裏的血腥味,可是進這間牢房,還是被熏得想吐。


    更何況是從小養尊處優的林姑娘。


    兩名侍衛冷冷的看著他:


    “這是太子殿下的決定,你一個小小的獄頭還敢質疑?”


    獄頭諂媚的笑著,道: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說著,用鑰匙開了門。


    那兩個侍衛也知道林昭月的身份特殊,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將人直接扔在地上,而是將她抬到了牢裏那張破爛積灰的床上。


    獄頭在後麵,當看到林昭月被血濡濕的頭時,心驚膽戰,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這要不要去請個太醫過來給林姑娘看看?”


    頭是人最脆弱的地方,林姑娘身子弱,又關在這髒穢之地,若不及時治療,就算不死,估計也會傷了根本。


    “所有的太醫都去給柳姑娘治病了,我看你這獄頭是做膩了,太子沒有吩咐的事情,別去做。”


    說完,轉身出了牢房。


    地牢重地,外麵的大夫自然不可能讓他進來。


    否則這便是殺頭的罪。


    獄頭擔憂,時不時的來看她幾眼,見林昭月頭上的傷口沒有自己愈合,反而是血越流越多。


    心中著急,想起什麽,趕緊走向地牢的夥房。


    為了避免有人在飯菜裏做手腳,地牢的夥房也是在地牢裏的。


    每天有專人送飯菜過來,經過層層檢查通過後,才送到夥房裏。


    獄頭走進夥房,就看到兩個年輕的小夥在炒著菜,而旁邊,斷了腿的老者正在一旁摘菜。


    看到獄頭進來,老者開口問道:


    “你今兒怎麽有空來這兒了?”


    獄頭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


    老者擦了擦手後拄著拐杖跟他出去:


    “幹什麽?搞得這麽神神秘秘的。”


    獄頭四處觀望了半晌,附在他耳邊問道:


    “老金,你當過兵,上過戰場,有沒有什麽止血的法子?”


    叫老金的斷腿老兵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用點止血藥不就得了?”


    “沒有,帶不進來。”


    地牢裏也不能帶任何的藥物。


    “帶不進來?”


    老金略微思索了一會,想到什麽,震驚道:


    “不會是給地牢裏的人的吧?地牢天天見血,什麽時候見你這麽善心?”


    獄頭輕咳了一聲,開口道:


    “是林姑娘。”


    老金聽到獄頭說林姑娘,微愣:


    “林姑娘怎會被關進來?還受傷了?”


    “據說是刺殺了柳姑娘,被太子殿下送進來了,渾身都是血。”


    老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上次林昭月救了他們,他一直記在心裏。


    聞言,趕緊跟著獄頭去了牢房。


    他伸手去探林昭月的額頭,整個人立刻嚴肅起來。


    在看到林昭月頭上的傷口後,嚇了一跳。


    “不好,林小姐發起了高熱,頭上的傷口若是不及時處理定會惡化,得去找個大夫進來。”


    “外麵不讓,太子殿下發了好大的氣。”


    老金沉默了半響,看著昏迷過去的林昭月,開口道:


    “那就隻能用笨辦法了。”


    “我去拿一些烈酒過來,你去搜集一些蜘蛛網,記住,要那種白色成片的,不要條的。”


    獄頭點頭。


    趕緊去找蛛網。


    老金去拿了烈酒,又找了條幹淨涼席過來。


    一個小女娃,被關在那汙穢的牢房便罷了,至少睡的地方要幹淨一些。


    巡邏的侍衛注意到這邊的動作,都裝作沒看到。


    誰也不敢多問一句。


    正當老金和獄頭給林昭月治傷時,一個十二歲的瘦小少年拿著掃把走進來默默打掃。


    將那些幹便、尿漬衝洗幹淨後,又默默的退了回去。


    而這時的太子寢宮,有李老把關,一眾的太醫正在給柳依依診治,昂貴稀缺的藥材如流水一般全都送了進來。


    李老的表情從未有過的嚴肅,眾人合力救治了整整三天,才堪堪吊住了柳依依的一條命。


    “幸虧那金釵較軟,才保住了一條命,至於柳姑娘何時醒,那就看天意了。”


    李老說完,直接暈了過去。


    是累暈的。


    蕭懨揮了揮手,讓人將李老抬回去


    滿是胡茬的臉上全是憔悴,眼睛布滿了紅血絲。


    整整三天,他陪在柳依依的身邊,寸步不離。


    一連三天,整個東宮好似忘了林昭月這個人的存在。


    經過獄頭和老金的搶救,林昭月也醒了過來。


    頭很疼,渾身是經過大病之後的疲乏。


    林昭月緩緩的睜開眼睛,對上的便是兩雙擔憂的眼睛。


    她愣了一下,腦子沒有轉過來。


    “林姑娘,你總算醒了。”


    兩人見林昭月醒過來,鬆了好大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老金當時看到林昭月的傷口時,以為她隻是因為傷口惡化引起的高熱,可後麵她不知怎麽的她竟然不停的吐出黑血,脈搏微弱,好幾次氣息都停了。


    他們差人去請示太子,全被趕了回來,也沒討到藥。


    小鬆被攔下後,心一急,直接闖入太子寢宮外,被打了十大板,如今還在躺著。


    沒辦法,他們隻能咬了咬牙,按著老金的偏方來,總算撿回了林昭月的一條命。


    林昭月對獄頭和老金有些印象,看到他們兩人的反應便知是他們兩人救了自己。


    “多謝兩位伯伯的救命之恩。”


    林昭月說著,想要起身行禮,又被老金按了回去:


    “林姑娘,使不得,使不得,我們這條命也是你救回來的。”


    林昭月搖頭:


    “伯伯,不一樣的,上次你們也是因為我的丫鬟才被牽連,若……”


    老金擺手:“這哪跟哪,你丫鬟是你丫鬟,你是你,哪能相提並論,再說你了,你也是被她騙的,我們都心裏門清。”


    “你說你,小小年紀的,怎麽什麽都喜歡往自己身上攬。”


    老金說著,沉默了半響道:


    “林姑娘,你可知你中了毒?”


    林昭月點了點頭。


    “可是太子殿下給你下的?”


    林昭月搖頭,關於毒的事情,她不願說太多。


    獄頭看出林昭月不想說,便道:


    “老金,哪有人剛醒就問東問西的,先吃點東西。”


    說著,獄頭給了林昭月一碗糖水還有青菜瘦肉粥。


    老金會意的點了點頭,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道:


    “我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林姑娘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你近三天未進食,隻能先吃這些。”


    “好,謝謝兩位伯伯。”


    喝完粥,林昭月問道:


    “可有紙筆?”


    獄頭出去拿紙筆。


    老金看著地上衝也衝不幹淨的血跡,開口道:


    “這裏原是殿下審犯人的地方,髒了一些,雖老夫不知道林姑娘和殿下和柳姑娘發生了什麽誤會,但想必殿下不會對林姑娘用刑的,林姑娘放心。”


    林昭月看了老金一會,緩緩道:


    “不是誤會。”


    她是真的想殺柳依依,沒有什麽陷害。


    “啊?”


    老金愣住。


    正在這時,獄頭拿著紙筆走了進來。


    林昭月強撐著起來,拿著紙筆唰唰的寫下什麽。


    寫好,遞給他們:


    “日後若是二位伯伯無去處,可去國公府。”


    二人並不想收。


    他們救她,並不是想從她身上獲得什麽。


    林昭月將紙條強硬的塞到他們懷裏。


    其實這紙條對他們來說並沒用。


    他們在東宮地牢當差,或多或少知道些不該知道的事情,他們要麽一輩子在東宮當差,要麽……大概會死。


    不想讓小姑娘傷心,兩人還是收了起來。


    突然,林昭月開口問道:


    “柳依依死了嗎?”


    “沒有聽到什麽柳姑娘去世的消息,也沒得到柳姑娘醒了的消息。”


    看來,凶多吉少。


    林昭月有些後悔,當時手中的為什麽不是匕首。


    若是匕首,柳依依那時便死了。


    林昭月看著牆上各種血腥的刑具,紅唇不自覺微抿了抿。


    也不知道蕭懨要怎麽處理她,沒處理掉他之前,她不想死……


    ……


    太子寢宮。


    蕭懨看著眼前不斷磕頭的圓圓,終於想起了地牢裏的林昭月。


    “太子殿下,林姑娘當時也受了極重的傷,地牢裏派了人來說姑娘怕是不行了,還請殿下賜太醫去為姑娘診治……”


    圓圓這幾天,每次看到地牢的人來,心中便無比擔憂。


    可是這幾天,她根本無法靠近太子寢宮。


    “你不說,孤倒是忘了。”


    林昭月,你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蕭懨眼神陰鷙,起身朝著地牢走去。


    “太子殿下……”


    圓圓看著渾身散著寒氣的蕭懨,隱隱覺得自己做錯了,想要去求饒,便被侍衛攔了下來。


    地牢的人聽到太子過來的消息,趕緊去通報給獄頭和老金。


    林昭月不想他們被牽連,讓他們趕緊走。


    鐵牢裏隻剩她一個人,蜷在破敗的床上。


    耳邊響起沉穩的腳步聲,林昭月抬起頭,便看到了一身寒氣的蕭懨。


    他的眼神冷漠而無情,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獄頭恭敬的將鎖打開,蕭懨走進來。


    走到她麵前,二話沒說,那雙大手毫不猶豫的直接掐住她的脖頸,盛怒至極:


    “林昭月,你怎麽敢的?動手之前,有沒有想過你有幾條命能賠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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