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匕首貼在林昭月嬌嫩的肌膚上,林昭月忍不住想收回手。


    蕭懨看出她的掙紮,大掌將她按住,鋒利的刀刃抵在她手指的骨節上,慢條斯理道:


    “孤會將你的手指一截一截的砍下來,林昭月,孤要你永遠記住這痛苦。


    下次你若是再敢傷害依依,孤亦會將你的腿也這樣一節節的砍下來,直至將你製成人彘,再扔到青樓裏供人觀賞。”


    他的每一個字都帶著威脅和恐嚇,砸在她的耳膜上,林昭月隻覺得耳朵嗡嗡的遍體身寒。


    無盡的恐懼和黑暗將她包圍,淹沒她所有的一切,她就像溺水之人,不斷掙紮又不斷地陷入水裏,即將溺斃其中。


    一股冰冷的寒意,從她脊背蔓延,她渾身僵硬,漂亮的杏眸睜得大大的。


    這個惡魔!


    簡直就是惡鬼。


    林昭月劇烈掙紮起來,羸弱的身子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潛力。


    她扭動著,手腳並用,對他拳打腳踢。


    蕭懨眸中閃過一絲不耐,殷紅的唇瓣掀開,男人陰惻惻道:


    “林昭月,你真是不乖!”


    真是個瘋子!


    他都要砍她的手了,她還不能掙紮了?


    林昭月知道蕭懨殘忍,知道蕭懨無情,但是沒想過蕭懨會這麽瘋。


    “蕭懨,你別碰我!”


    掙紮還在繼續。


    看著對他拳打腳踢的林昭月,蕭懨漆黑的眸子染上一抹陰鬱的戾氣。


    他抓著她手腕的手稍稍用力,輕輕一擰,隻聽哢嚓一聲脆響,原本還在掙紮的手停止了動作,整個細白的手腕無力的垂下來,像是失了所有的生機。


    疼,鑽心的疼。


    林昭月痛呼一聲,額上溢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她的手,是不是斷了?


    “還掙紮嗎?”


    他擰斷了她的手,還雲淡風輕的看著她問她掙不掙紮。


    那隻垂落的手像是帶走了林昭月所有的生命力,那雙明亮的眸子頓時一片灰敗。


    她眼神空洞的看著那隻手,像是一個破碎的布偶娃娃,任人擺布。


    對上她空洞的眼神,蕭懨的心不知為何突然像是被針紮了一樣,不過那疼痛很快散去。


    見她老實,蕭懨將她垂落的手放在牆上,冷冷道:


    “林昭月,你一定要記住這個痛,記一輩子。”


    說著,蕭懨舉起匕首,向著林昭月的右手砍去。


    蕭懨,她不止要記一輩子,她還要生生世世都記得。


    林昭月閉上帶著恨意的雙眼,等待著劇痛的降臨。


    然而,等了許久,林昭月預期中的痛楚並沒有到來。


    她睜開眼,發現蕭懨的匕首停在了距她掌心一寸的距離。


    他像是被什麽纏住,手抖得不成樣子。


    那雙漆黑的眸子肉眼可見的爬上紅血絲。


    不,確切的說,是紅色的細絲蟲。


    那是什麽東西?


    林昭月驚愕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此刻的蕭懨詭異得可怕,他顫抖的握著匕首,脖子上暴起青筋,那些紅色的細絲蟲徹底將他的瞳眸蓋住,變成一片血紅色。


    有什麽東西在他的血管攀爬,鑽入他的頭顱。


    匕首落地,他鬆開鉗製她的手,捂著腦袋,看上去很痛苦。


    趁著這個機會,林昭月抽回自己的手,縮到一角。


    她的手鑽心的疼,她冷眼旁觀他的痛苦,無動於衷。


    蕭懨的嘴唇蠕動著,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突然,那挺拔的身子朝著地上直直的倒下去,他的額頭碰到床腳,鮮血淋漓。


    劇痛讓他有一瞬的清明,瞳眸裏的紅血絲散去,他的眼神有一瞬間的呆滯。


    茫然的看著四周,似是不明白這是什麽地方。


    直到看到她時,眼睛才亮起來。


    “昭昭。”


    他喊著,不顧頭上的傷口和疼痛,挪動身子想要靠近她。


    然而,他隻抓到了她的衣角,又痛苦的捂起頭來。


    他不斷用手拍打著腦袋,像是要把自己的頭骨捶爛。


    他說:


    “我好疼啊昭昭……”


    林昭月眸色微動,卻沒有其他的動作。


    蕭懨,不正常。


    這是她心中的想法。


    像是被人控製了一般。


    大概是忍受不了那種疼痛,他撿起地上的匕首,狠狠刺入自己的左手臂上,頓時鮮血淋漓。


    他臉色蒼白,眼皮壓著他的眼睛,殷紅的唇瓣此刻無一絲血色。


    蕭懨緩緩的抬起頭看她,像是要努力的保持清醒,嘴唇蠕動,他想說些什麽,最終卻隻吐出四個字來:


    “昭昭,救我……”


    他說那句話時,語氣是前所未有的信任,好似她是他唯一信任的人。


    林昭月冷眼看著他的身子緩緩倒下,眼底沒有一絲波瀾。


    救他,怎麽可能呢蕭懨。


    她來,就是為了送他下地獄的。


    風信看到蕭懨的身子倒下去,趕緊衝了進來。


    對上風信憤怒質疑的眼神,林昭月抬起那隻垂落的手,開口淡淡道:


    “你覺得憑我現在的樣子,能傷得了你們的太子殿下嗎?”


    不管是不是她傷的,太子殿下是因為來了這裏才受的傷,風信覺得或多或少都跟她有關係。


    背起蕭懨,出了牢房後,風信冷冷道:


    “太子未醒之前,任何人不得進入這間牢房,等太子醒後再做定妥,違者,軍法處置。”


    風信是太子的近身侍衛,風信的話便是太子的話,有了風信的話,再加上風信留著一個人來看看守,地牢裏的侍衛不敢再輕舉妄動。


    林昭月靠在牆邊,麵色蒼白如紙。


    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她試探性的動了動,沒什麽反應。


    伸出左手,揉了揉右手,還有感覺。


    用了全部的力氣,林昭月才讓那隻垂落的手指動了動。


    有感覺,能動,應該沒斷,隻是嚴重脫臼。


    她咬著牙,想要自己正回去,可全都是徒勞。


    身子沒力氣,左手使不上勁。


    她放棄,緊咬著下唇,又想起剛剛蕭懨詭異的樣子。


    蕭懨不正常。


    林昭月仔細回想著前世,好像沒有過這麽一回事。


    他到底是怎麽了?


    林昭月想著想著,不知何時昏睡了過去。


    半夜,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人出現在她麵前。


    正當林昭月想著是誰這麽有本事光明正大的進入東宮地牢時,她抬頭,就看到“皇後”那張熟悉的臉。


    雖然臉上的人皮麵具很像,但是從他的身姿來看,林昭月一下便看出此人是蕭沉。


    假扮成皇後,虧得他也想得出來。


    林昭月的眼眸閃過一絲驚訝,繼而了然。


    不過,皇後的身份卻是最好用的。


    一來皇後是一國之母,亦是蕭懨的生母,無人敢阻攔;二來便是以皇後的身份,那些人根本就不敢直視。


    這樣露出的破綻便越少。


    蕭沉摘下頭上的鬥篷,看向外麵侍衛假扮的公公。


    侍衛會意,立刻揮退東宮所有的侍衛。


    蕭沉低頭看著她無力垂落的手,嘖嘖笑道:


    “真是可憐!”


    手雖然還是很疼,但是林昭月看著蕭沉笑,也跟著笑了起來:


    “我的手事小,大皇子若是假扮皇後進東宮地牢被發現才是事大。”


    “這不用你擔心。”


    說著蕭沉又裝模作樣的說道:


    “太子真是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竟對林姑娘下這麽重的手。”


    林昭月現在不想跟他說那些有的沒的,直接道:


    “大皇子大半夜的來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麽?”


    “自然是聽到林姑娘被關在地牢的消息,好心過來探望一二。”


    林昭月撩了撩眼皮,沒興趣跟他打醬油。


    正當她打算閉眼的時候,蕭沉開了口:


    “太子手中的那些關於你關於國公府的證據,本宮已經燒了一幹二淨。”


    林昭月隻是輕輕的哦了一聲,一副沒什麽興趣的樣子。


    蕭沉皺眉:


    “林姑娘莫不是忘了在護國寺外說的那些話了。”


    林昭月睜開眼睛,懶懶的回道:


    “在護國室外,我跟大皇子可說了什麽?我隻不過說了,等大皇子將那些證據都銷毀了再說。”


    蕭沉見她的樣子,氣得冷笑起來,也不廢話。


    “林昭月,我要蕭懨手中的百鳥千山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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