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或許真的隻是巧合罷了!


    林昭月,早就死在了兩年前的大火裏,屍骨無存。


    心裏有了判斷和定論,沈言舟越看林昭月,便越不覺得她像林昭月。


    穿著有些相似,但是兩人的氣質相差太大。


    更何況……


    沈言舟看著手臂上的細小針孔,剛剛她露的那一手,身法詭異,他不信不過短短兩年,林昭月的本事變得這麽大。


    林昭月沒在意沈言舟的打量,專心協助李大夫手術,完全沒有注意到沈言舟的目光。


    就算注意到了,她也不會有什麽反應,她熟練地遞著各種工具,配合李大夫的工作。


    外麵的傷口好處理,就是內裏的需要開刀。


    李大夫看著沈言舟,不確定的問道:


    “沈公子,你真的確定不喝麻沸散嗎?”


    此刻的沈言舟已經渾身冒出冷汗。他掃了林昭月一眼,心中的警惕沒散。


    若是他的判斷失誤,眼前的人便是林昭月。


    以著林昭月對蕭懨的仇恨,他是蕭懨的人,以林昭月現在的本事,指不定會殺了他泄憤。


    沈言舟咬了咬牙,道:


    “不需要。”


    李大夫:……頭一次看到這麽倔的病人,是個狠人。


    不過作為大夫,他尊重病人的選擇。


    李大夫拿著手術刀,動刀前先給沈言舟打了一劑預防針。


    “會很疼,如果沈公子受不住的話,可以暈過去。”


    沈言舟假裝淡定的嗯了一聲,還沒等他高冷完,林昭月便往他嘴裏塞了一根咬棍。


    “待會要是忍不住的話,就咬它,別嗷嗷的讓人以為我們醫館在殺豬。”


    沈言舟:……


    聲音是林昭月的聲音,但是語調和語氣語詞卻不是林昭月會說的。


    林昭月是大臣之女,雖然因為從小被嬌寵壞了,囂張跋扈,名聲也不太好,再加上她以前總纏著蕭懨,被打上不知廉恥、倒貼等的標簽。


    不過她一般跟人交流時,倒沒有像傳聞那般,大家閨秀該有的分寸禮節,她還是有的。


    而現在她說話的語氣,給人一種將她惹煩了,她會直接將你的天靈蓋擰下來的感覺。


    還沒等他說完不需要,劇痛傳來,嘴裏的咬棍咯吱一聲脆響,直接被他咬裂,原本蒼白的臉色此刻更加慘白了一分。


    真他娘的疼!


    不知道為什麽,沈言舟下意識的看向林昭月。


    見她沒注意這邊,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得虧他剛剛沒說話,不然現在就是打自己的臉,說不定那人在心裏怎麽笑他呢。


    手術進行到關鍵時刻,沈言舟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幾乎要痛暈過去。


    李大夫察覺到他的狀況,輕聲說道:


    “沈公子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好了。”


    手術整整進行了兩個時辰,沈言舟也硬扛了兩個時辰,嘴裏的咬棍換了三根。


    剪線,收尾,手術結束,李大夫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眼神透著疲憊。


    林昭月在一旁默默收拾著手術用具,收拾完,她看了一眼沈言舟,抬腳離開。


    後續的事情交給李大夫便好。


    “姑娘,怎麽樣了?”


    “嗯,人救回來了。”


    聽到林昭月說人救回來了,副掌櫃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那人的氣質一看便是非富即貴,若真的死在他們的醫館,又有不少的麻煩。


    “救回來就好,救回來就好。”


    林昭月看著如釋重負的掌櫃,開口道:


    “你派人去調查他們,看他們來此處是為了什麽,辦什麽事情,有什麽進展,飛書給我。”


    副掌櫃微愣了一下,雖然不明白林昭月為什麽要調查他們,但是既然她吩咐了,他便去做:


    “是,姑娘……”


    ……


    吩咐完,林昭月沒在醫館多做停留,直接往港口走去。


    丁冬已經帶著人在那裏等著她了。


    看到林昭月,丁冬著急道。


    “姑娘,醫館可是出了什麽事情了?”


    她有去醫館找過姑娘,但是被人攔了下來,掌櫃的說是姑娘在裏麵進行手術不便打擾,便讓她先回來安撫眾人,靜靜等待。


    “沒事,不用擔心,回去吧……”


    ……


    船到了極光島時,遠遠的便看到一群孩子在那裏蹦著跳著等著這艘船的歸來。


    極光島是寧溪給那些因為戰爭而流離失所的人們一個安身之地。


    這裏的人將這裏當做自己的家,當成自己的歸屬。


    他們經過戰亂、挨過饑荒,才知道這裏是世外桃源。


    他們對寧溪心存感激,將寧溪當作他們的領袖。


    可終究,極光島還是太小了,土地資源有限,隨著人口的不斷增長,或許再過十年、二十年,這裏的人們會麵臨極其嚴峻的生存問題。


    林昭月隱隱覺得,師父將她手中的大部分權力交給她,並且讓她在這兩年裏跟這些島民建立感情,除了因為她們一見如故,也是想讓她日後帶領這些人,尋找新的安身之處。


    可是師父為何會確定她能做到?或者有能力做到?


    “姑娘……”


    “姑娘……”


    船剛停下,那些孩子便像猴子一樣躥上來圍著林昭月。


    “姑娘,你給悠悠說的糖葫蘆你買了沒有?”


    “姑娘,丫丫要的糖人呢?有沒有買?”


    “還有竹蜻蜓和蹴鞠……”


    孩子的聲音喚回林昭月的思緒,林昭月低頭,伸手摸了摸他們的頭,開口道:


    “買了,都買了,是丁冬姐姐幫你們買的,快去謝謝丁冬姐姐。”


    那些孩子聞言,又去拉丁冬的手表示謝意,等他們拿到了自己想要禮物後,又開心玩鬧的跑下船。


    林昭月看著他們,勾唇淺笑,直到所有人下船後,她才帶著丁冬走下船去。


    到家沒看到寧溪人,林昭月便知道她是去了實驗室。


    一隻白鷹跨越寬闊的大海,落在林昭月的窗前。


    林昭月伸手,解開綁在它腳上的信紙。


    是副掌櫃已經調查出了沈言舟的事情。


    他們來沿海這一帶,主要是收購物資和談生意。


    前兩天他們出海一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死了許多人,而沈言舟身上的傷,也是在那天受的。


    看著掌櫃上麵標的數據,林昭月微皺了皺眉,這麽一大批物資,能夠一支十萬的軍隊吃上半個月。


    如果這些都是戰略物資……


    林昭月又想起今天在客棧上那人說的話,北厥人就要攻進來了……


    北厥人進攻的第一道防線,便是邊境——十萬林家軍。


    阿爹、阿娘、大哥……


    林昭月的心開始不安起來,她現在迫切的想要回到邊境……


    ……


    寧溪做完試驗回來,就看到林昭月做好一大桌子的飯菜等她。


    她有些受寵若:


    “讓你出島你就這麽開心?”


    林昭月點了點頭,又搖頭,猶豫片刻,開口道:


    “師父,我今天……遇到了故人。”


    寧溪聞言,揉肩的動作微微一頓:


    “故人?京城那邊的?”


    京城離著這裏那麽遠,京城的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林昭月點頭,將副掌櫃送來的消息遞給寧溪。


    看著上麵沈言舟三個字,寧溪神情微滯,姓沈?


    寧溪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有些模糊的人影來。


    不過她沒想太多,看著上麵紙條的內容。


    眉毛也跟著皺了起來。


    “邊境這是要打仗?”


    林昭月點頭,看了寧溪半晌,將自己的身世說給寧溪聽。


    之前沒跟寧溪說明自己的身份。一開始是有些戒備心,後來,其實不管她什麽身份,都並不影響她和寧溪的感情,她便沒有說。


    寧溪聽完,並沒有林昭月想象中的詫異,隻是平淡的看著她道:


    “所以,你要回邊境?”


    見林昭月點頭,寧溪道:


    “好,既然你都考慮好了,那便去吧!什麽時候出發?”


    “明天。”


    寧溪微愣。


    “這麽快?”


    林昭月點頭,知道寧溪不舍自己,伸手抱著她,道:


    “師父,昭昭會想你的,等昭昭把一切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就回來。”


    相處了兩年,寧溪幾乎已經將林昭月當作自己的半個女兒了。


    本來她還能忍住,被林昭月這麽一抱,就忍不住想哭。


    她好像,一個人太久了。


    “嗯,記得回來,極光島永遠是你的家。”


    想起什麽,寧溪開口道:


    “對了,出去以後,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你不需要知道原因,隻知道不要提起我就好。


    是任何人都不能提,包括你的阿爹、阿娘。”


    師父的語氣,看上去像是認識她的阿爹阿娘。


    如果師父真的認識阿爹阿娘,為何阿爹阿娘從來沒有提過,而且像師父這樣的奇女子,不該籍籍無名。


    林昭月心中雖有疑惑,卻也知道師父這樣做定是有她的理由,鄭重地點了點頭。


    “師父,若是昭昭還活著,一定會回極光島,到時候我便要做這極光島的島主,引領島民走向新生活,再像師父說的那樣養幾個男人,過滋潤生活,到時候師父便可以隨便出去遊山玩水,泡遍天下的小鮮肉……”


    聽到林昭月的話,寧溪笑道:


    “你倒是學得挺快。”


    “可是誰說了要把這島主讓給你當了?老娘我還沒當夠呢!”


    林昭月哦了一聲,道:


    “那如果師父還沒當夠的話,那師父就繼續當吧,我去泡遍天下小鮮肉。”


    寧溪聽到林昭月的話,趕緊道:


    “小鮮肉還是我來吧!這島主給你當。”


    寧溪向往自由,從皇宮逃出來後,她來到這個島上,原先的打算隻是先避避風頭。


    可是隨著來到這裏的人越來越多,他們叫她一聲島主,她便不可能不管他們。


    若是有合適的人,她想將這個島主之位、連同島民都交給對方。


    她現在這個年紀,而且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再加上前兩年蕭恒已經死去,她想,趁著她還能走動的時候,出去看看。


    “你明天走的話,我給你挑幾個人。”


    “好,謝謝師父,今晚昭昭想跟師父睡。”


    林昭月抱著寧溪撒嬌。


    寧溪這人向來吃軟不吃硬,最受不了人撒嬌。


    “行行行,給睡,別黏黏糊糊的。”


    林昭月笑了笑,起身到寧溪身後給她捶背揉肩。


    寧溪一想到明天林昭月就要離開了,心裏難過得要命,但是她自覺自己都是當她媽的年紀了,哭的話不像話便一直強忍著。


    這種感覺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了,想當初她因為和閨蜜沒有考上同一所大學,要分別去報到那晚,兩人在酒吧裏抱著痛哭了一晚上。


    明明現代有電話,有高鐵,有飛機,通訊方便,隻要真的想見對方,一通電話、一張機票就能聯係的事。


    可是就是還是會不舍。


    何況還是古代這樣通訊不方便的地方,這一分別,可能幾年都見不到。


    她這人就是這樣,雖然自來熟,卻也慢熱,喜歡誰就想一直跟著誰在一起。


    她從小到大,最討厭分離。


    每次離別,她都要難過很久,心裏總是空蕩蕩的。


    寧溪本來能忍住,但是看到林昭月哭,她又忍不住了。


    算了,堅強了那麽多年,允許自己脆弱一會兒……


    於是這一晚,兩人抱頭痛哭,丁冬知道林昭月要走後,也跟著哭了起來。


    再聽到寧溪說要自己跟著林昭月時,丁冬哭得更大聲了:


    “姑姑,丁冬不想走,丁冬想跟在你身邊。”


    林昭月也拒絕。


    “師父,讓丁冬跟在你身邊,我才放心。”


    “你身邊總是需要一個手腳麻利的自己人的,丁冬的武功不錯,便讓她跟著你。


    而且丁冬你不是說想出去看看嗎?我在這個島上沒有什麽問題,很安全,不需要你的保護,你把我未來的島主保護好才是重中之重。”


    林昭月說不要,丁冬也說不要。


    結果第二天的時候,林昭月剛上船,便看到眼睛腫得跟個核桃似的丁冬。


    “你怎麽在這裏?”


    隻留師父一個人,林昭月真的不放心。


    而且丁冬已經跟了師父那麽久,要是丁冬也走了,便隻剩師父一個人了。


    “丁冬,你回去吧!我們兩人,總要有一個陪著師父才是。”


    丁冬聽到林昭月的話,抽抽噎噎的說道:


    “姑姑說讓我保護好姑娘,這樣才好讓姑娘回來接替她的島主之位,姑姑說這些年她太累了,等姑娘繼承島主之位後,她便帶著丁冬遊山玩水泡小鮮肉。”


    林昭月沉默了半晌,走到甲板處,看著岸上的寧溪,道:


    “師父,等我,我會很快回來的。”


    寧溪朝她揮了揮手,眼裏含著淚花……


    ……


    船漸行漸遠。


    一路上,林昭月心急如焚,緊趕慢趕,恨不得立刻飛到邊境。


    距離邊境還有三日的路程,幾人已經連續趕了一個月的路,跑死了不知道多少匹馬。


    越靠近邊境,林昭月發現往南下的人便越多,心中的那股不安越發的強烈。


    “姑娘,我們趕了這麽久的路,正好前麵有客棧,讓大家先休息半日吧!”


    林昭月轉頭看著大家,連續的奔波,每個人的臉上都湧現出一股濃濃的倦色。


    她點了點,道:


    “大家在前麵的平陽穀客棧先休息半日。”


    眾人聽到林昭月的話,皆是一喜……


    ……


    平陽客棧,暗紅色的血液在地板上蔓延開來,形成了一片令人心悸的景象。


    淩肅執著滴血的劍走到轎子旁,恭敬道:


    “公子,都處理幹淨了。”


    轎子裏傳來男人沉穩的聲音:


    “嗯,吩咐掌櫃的,凡是進入邊境的可疑人員,全部除掉,不要讓蕭懨的人混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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