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往事


    蘇青從小就被女性包圍。


    看到他的女孩子總是情不自禁喜歡上他,想靠近他,然後擁有他。擁有溫潤如玉氣質的漂亮男孩子多麽難得。結果是他對任何女孩子都很好,愛上他的女孩子卻因為無望的愛而悲傷。


    20歲的蘇青已經是本城許多少女的夢,但最近他陷入了一個噩夢裏,無法脫身。


    一切都從一串赤紅發光的珠鏈開始。


    花伯伯是蘇唐父親年輕時候的朋友,他去緬甸淘玉多年後,終於賺得盆滿缽滿,衣錦還鄉。


    他最疼愛的女兒花眉是真正如花般嬌嫩,眉目如畫。


    一個比蘇唐更像大家閨秀的美麗少女。


    當花眉第一次見到蘇青,眼中就異彩連連。


    那時,蘇青正在玻璃花房裏偷懶睡覺。午後的陽光明媚澄澈,照在他年少的臉上。


    他好看的眉毛舒展著,線條修長而優雅。


    他的白襯衫潔淨而溫和。


    當他被吵醒睜開眼的時候,花眉覺得心髒跳得飛快,口幹舌燥,臉頰滾燙。


    蘇青漫不經心地笑著,"家裏有客人嗎?"他望著花眉,眼睛幽黑,他伸出修長潔白的手,"很高興認識你。"


    從那以後花眉總是去蘇家找蘇唐玩,然後打聽蘇青的一切。她甚至轉學到深海學院,因為蘇唐和蘇青都在這裏讀書。


    蘇唐半開玩笑地說:"我哥有什麽好,他沒有心的。他對任何女孩子都好,卻對每一個女孩子都那麽無情。"


    花眉笑笑,心中暗想,那是因為那些女孩子都不是蘇青要的。


    蘇青頭腦很好,讀書根本不費力,所以有很多時間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他最喜歡的是和一幫朋友戶外旅行。


    那天。


    背著背包風塵仆仆的蘇青並不是一個人回家,他帶了一個女孩子回來。


    花眉看著蘇青和那個叫慕白的女孩子,心在一寸一寸發冷。她從沒有看到過蘇青那麽自在地和女孩子相處,就好像她是他的家人。慕白今晚會在蘇家借宿,這讓花眉更加惱火。


    晚餐後蘇唐、蘇青在露台上聊天,晚風中飄著淡淡的花香。


    "哥,你喜歡慕白麽?"蘇唐好奇地問。


    "喜歡啊。"蘇青溫文笑著。


    "和喜歡其他女孩子有什麽不同嗎?"蘇唐又問。


    "當然不同。"蘇青溫柔地笑著。


    偷聽的花眉捂住心口,飛奔而去。


    蘇青拍拍蘇唐的肩,"我覺得她很特別,我大概有些喜歡她。"


    蘇唐生氣地瞪著蘇青,"哥,你最喜歡的必須是我哦,不然我會生氣的。對了,花眉很喜歡你呢,你難道不心動嗎?"


    蘇青專注地望著甜美可愛的妹妹,嘴角掛著懶洋洋的笑意,"花眉是花伯伯的女兒,你知道我是不會和這樣的女孩子在一起的。我要的是自由。世界上美麗可愛的女孩子那麽多,真正的紳士應該對每個女孩子都溫柔體貼充滿愛心。"最近他老做怪夢,夢到一個看不清麵目的女孩子在黑霧裏說她喜歡他。


    "你真是個壞蛋。"蘇唐摟住哥哥。


    "嗬嗬,早點睡吧。"蘇青溺愛地摸了摸蘇唐的頭發。


    蘇家人在黑夜中安然入睡。客房裏的慕白卻在噩夢中驚醒,她感覺到似乎有什麽危險正在逼近。


    月光慘淡。窗簾上有什麽影子在晃動。毛絨絨的……腿?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條腿……


    慕白瞪大眼睛尖叫了起來。那黑影"咻"地消失不見。可慕白覺得那東西還在暗處窺探著自己。


    這八條腿的影子到底是什麽東西?慕白不安地握住活佛開過光的項鏈。


    突然響起敲門聲,慕白害怕地縮了縮。


    "慕白,你怎麽了?"門外是蘇青的聲音。


    慕白跌跌撞撞地開了門,撲進蘇青懷裏,"有怪物!"那種感覺又來了,被窺視的感覺!


    "怪物?"蘇青呆了呆。聽到慕白的尖叫聲,他趕緊過來看看。


    蘇青感覺腳有些涼涼的,低頭發現自己的拖鞋被地板上的水浸濕。為什麽半夜地板上有那麽多水漬?


    蘇青推開慕白,蹲下身來,伸手沾了一些,發現那是一種有些粘稠的透明液體。


    "我煮咖啡給你喝。"蘇青知道慕白害怕,微笑著提議。


    慕白點頭。兩個人穿過寂靜的長廊,走進廚房,


    廚房裏有寬大的原木桌子。蘇青熟練地磨好咖啡豆。


    燈光明亮,咖啡濃香。慕白鎮定下來,熱熱的咖啡讓她覺得一切都好了起來。


    "我去一下衛生間,馬上就回來。"蘇青說。


    慕白點頭。


    他剛一離開,幾股筷子粗細的白線就從窗台外竄入,纏上了慕白的脖子,勒得她叫也叫不出來,眼珠子恐懼地凸出。


    白線拉緊,慕白就這麽無聲無息地被拉出了窗外。她的項鏈斷開,珠子們在地板上跳動。


    當蘇青回到廚房,卻發現慕白消失不見了。窗戶大開著,像是一張可以吞噬一切的大嘴。窗台上散落著斷掉的項鏈珠子。


    蘇青往外看去。慕白居然站在草地旁的路燈下,像一個遊魂。


    "你還好吧?"蘇青問。


    "我很好,從沒有這樣好過。"慕白微笑著回答。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笑容卻燦爛得近乎妖豔。


    蘇青並沒有發現,慕白的手腕上多了一串隱隱發著紅光的手鏈。路燈下,她的影子裏有毛茸茸的腿在晃動。


    "好漂亮的手鏈哦。"蘇唐捧著慕白的手腕,看得目不轉睛。那手鏈上顆顆珠子都渾圓均勻,流動著隱約的紅光,有著說不出的誘惑。


    慕白微微一笑,"這是祖傳的,它叫情絲。"她看了看蘇唐,嫵媚一笑,"借你戴一天吧,誰叫你是蘇青的妹妹呢。"


    "真的嗎?"蘇唐瑩光致致的小臉上滿是驚喜。她等會兒就帶去咖啡廳給天心看。


    "戴上試試。"慕白對蘇唐說。


    蘇唐喜滋滋地點頭,戴上"情絲"。這時蘇青走了進來。


    "哥,我出去了。"蘇唐戴著手鏈跑了出去。


    誰知道,天心竟也好奇地試戴起這漂亮手鏈。


    慕白知道了這件事情,隻是微微一笑,為天心解開手腕上的手鏈。


    她意味深長地笑著,"這東西像是認準了你似的。"用蜘蛛卵和蛛絲串成的鏈子會尋找它最渴望的獵物。望著少了兩顆珠子的手鏈,慕白笑了起來。蛛卵已經找到了兩個寄主。


    不久,天心生機斷絕,外邪入侵得了癌症。


    直到一個月後,蘇唐才知道慕白姐姐早就被妖怪附身。


    蘇家的一位學法術的世伯花了大力氣和蘇唐、蘇青設下圈套,終於將慕白體內的妖怪收了起來,借本城浣花之地的靈氣鎮壓它。


    這之後不久,天心卻奇跡般地康複。


    脫困


    天心抱著貓坐在天台上。明媚的陽光讓一人一貓都很愜意。


    蘇唐不斷追問著天心關於桃家被一場火化為灰燼的大新聞,"你真的是在起火前就離開那裏了嗎?你覺得為什麽那桃之夭會自焚呢?"


    天心摸著貓柔軟的毛,"大概因為孤單吧。"因為孤單,所以想和變成怪物的妻子在一起,因為孤單,所以無法活下去。


    "孤單?"蘇唐可愛地皺皺鼻子。孤單可以讓人失去生存的意誌嗎?


    天心微微一笑。總有某個人的存在是怎麽都無法替代的,一旦失去就覺得無法呼吸。


    "咦?"天心發現城西某處居然有隱約的黑氣聚集。晴朗的大氣裏,那黑氣纏綿不斷,居然有壯大的跡象。


    蘇唐的手機鈴聲響起。她接了電話,才聽了一會兒就臉色大變,"什麽,修地鐵破壞了地氣?那妖怪要鎮不住了?"歐陽世伯說,地鐵施工讓浣花之地的地氣瀉了一半,那妖怪趁機引動妖力,即將脫困!


    天色突變。城西那股黑氣似乎引動了天空中的風和霧氣。最古怪的是,隻有城西那處烏雲翻滾,其他地方仍然是陽光燦爛。


    烏雲開始聚集,翻滾著擠壓在一起,像是一鍋熬著毒汁的沸水,隨時可能從天際傾瀉而下。天心知道,那是妖怪脫困的前兆。現代人就是不好,總喜歡在地下挖來挖去。在怨氣衝天的古墳場上蓋樓房啦,在風水寶地修公路啦。尤其是地鐵,在地下奔來跑去,也不擔心驚醒在地底沉睡的妖物。


    雨水狂傾,那黑氣在雨水及地那刻猛地膨脹,一縷女子尖利的笑聲在雷聲中充滿怨毒。


    "蘇青,你使計陷害我,卻不知道老天也在幫我。我今日脫困就要你蘇家不得安寧,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嗬嗬!"


    蘇唐臉色發白,牙齒控製不住地打架,此時她彷徨又害怕。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天心握住蘇唐冰冷的手,"怎麽了?"難道那脫困的妖物與蘇唐有關?妖物脫困是天意,也是蘇家的劫數,天心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插手。


    蘇唐仿佛在茫茫洪水中找到了惟一的依靠,她抱住天心,"天心,天心,我該怎麽辦?"那妖怪第一個要找的一定是哥哥!接著就是蘇家的每一個人,還有歐陽世伯!


    天心摟著蘇唐顫抖的身體,在心底歎了口氣,"我會幫你的。"蘇唐對自己極好,為自己介紹工作,總是出現在自己身邊逗自己開心。雖然她總流露出一絲隱隱的愧疚,但她是真心對自己好的。


    "你相信嗎,有隻蜘蛛精附身在我哥哥的一個朋友身上,想和我哥哥在一起。"蘇唐明亮的眼睛被憂愁的霧氣縈繞。


    "沒想到你哥哥居然有吸引妖怪的魅力。"天心微微一笑。


    蘇唐懊惱地望著天心,"我害怕死了,你還取笑我哥哥。"


    "我和你一起回你家看看吧。我的命很硬,隻有妖怪怕我,沒有我怕的妖怪。"天心望著那詭異的雨水,向蘇唐提議。雖然有段時間沒做除妖的買賣了,但是,見識見識現代妖怪也不錯啊。


    "我擔心會連累你。"蘇唐真的不想再害天心了。


    "沒關係的。我得的病也好了,不是那麽容易死的人。"天心安撫蘇唐。腦海中掠過記憶裏的那串發光的珠子。那帶著隱約妖氣的珠子和這妖怪有關嗎?如果是這樣,是否自己今生的死也是因為那串珠子?


    蘇唐笑了一下,緊張的情緒緩和了很多,"那我們走吧。"


    天心不好意思地笑笑說:"那個,我害怕坐電梯,我們走樓梯下去吧。"真是不習慣站在那個金屬棺材裏上上下下,好恐怖哦。


    "對了,你那個被妖精附身的朋友怎麽樣了?"天心轉過頭問。


    "她還住在精神病院。"蘇唐回答。


    蘇家大宅。


    靜悄悄。


    歐陽世伯的電話讓蘇家人陷入死寂。


    惟一通知不到的人卻是蘇青,他的電話無人接聽。


    蘇唐的父親蘇牧焦急不安地盯著電話,喉嚨深處是無法喊出的恐懼不安。


    蘇唐已經聯係上了,正在往家裏趕。歐陽兄也馬上會到。為什麽蘇青不接電話?難道……


    蘇牧不敢往下想。


    貼著地板吹來的冷風是那麽不祥。


    在陽光的照射下還有一些溫暖的感覺。


    但是,天總會黑。


    一輛勞斯萊司緩緩駛進蘇家大門。


    管家老李前來稟報:"老爺,是花先生和花小姐來訪。"


    蘇牧看了看天色,頹然點頭,"請他們進來,我會盡快打發他們離開。老李,天黑之前你也離開這裏,我沒打電話給你,你就不要回來。"老友來訪本是值得高興的事。隻是,現在的蘇家怕是不能和外人有半點牽扯,以免禍及他人。


    喝著上好的香茗,花運昌和女兒花眉跟蘇牧閑話家常。一隻沉香木錦盒放在案幾上,透著神秘而古樸的味道。


    "蘇兄,我這次是為了小女來向蘇兄提親的。"花運昌的話如平地驚雷。


    蘇牧定了定神,"蘇青、蘇唐的感情之事,我向來不過問。再說,蘇家已是大難臨頭。花兄,你和花眉還是早點回府吧。"


    花眉溫婉地笑著,"蘇伯伯,您別聽爸爸說笑。這一次,爸爸是來送家傳之寶的。這寶貝能辟邪納福。"她將那沉香木錦盒輕輕打開,若有若無的奇香在空氣中繚繞。


    隻見一支嬰兒手臂大小的金燭靜靜躺在盒中,帶著說不出的優雅神秘。


    "老蘇,我聽說你最近家宅不安,特意將我這寶貝送上門來借你一用。當然,如果你肯把你兒子給我當女婿,我就把這辟邪香當做眉眉的嫁妝了。"花運昌哈哈一笑,"我這做父親的當然最明白女兒的心事。"


    "辟邪香?"蘇牧意動地打量這奇香。


    "這是我在緬甸得來的好東西。"花運昌將辟邪香小心翼翼地拿出。神奇的是那香剛剛拿出盒子就自動亮了,小小的紅心,宛如噩夢深處惟一的遙遠光亮。


    香氣越發馥鬱,就好像烏雲上透下一絲陽光,蘇家大宅裏沉鬱的空氣被柔和的奇香逐寸逐寸地驅走。


    "好香,這就是傳說中的緬甸辟邪香?"洪亮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滿頭銀發卻臉色紅潤如嬰兒的歐陽太華站在了門口。他深吸了一口氣,將那芬芳氣息緩緩吐出,"好香,好香。"


    奇香


    蘇青懶洋洋靠著一輛明黃色的法拉利,像一隻美麗的幼獸。他的頭發被微雨弄濕,黑亮的發尾貼著額頭。


    在回家的路上,他的車出了故障,拋錨在這寂靜的路上。


    望了望灰雲翻動的天空,蘇青想摸出手機給修理廠打個電話,卻發現口袋裏空空的。手機大概忘在了學院宿舍裏。


    蘇青的視線被地麵上不尋常的景象所吸引。他發現一群數目龐大的黑色螞蟻正逃命一般往自己來時的方向狂奔。黑色的蟻流不安地滾動著,像是在躲避著什麽可怕的凶獸。


    直到一輛車停在法拉利旁邊,蘇青才回過神來,望了過去。


    他看到的是一雙含淚的眼睛。


    天心坐在車裏,全身僵硬,她不舍得眨眼,生怕眼前的男子隻是一個幻覺。


    青,是你嗎?


    一樣的臉,一樣的感覺。


    他正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著自己,帶著微笑,像極了自己以為永遠失去的那個人。


    "蘇唐,我車壞了,正好坐你的車回去。"蘇青轉頭對著妹妹說,很詫異於自己有些不舍移開自己的視線。那個女孩子給自己很奇怪的感覺,總覺得她似乎透過自己在注視著很遙遠的地方。


    "哥,那個東西脫困了。"蘇唐的眸子裏是深深的恐懼,"我打你的手機沒人接,我擔心死了。剛剛爸爸說花伯伯送了什麽辟邪香來,似乎很管用。我們快回去看看吧。"


    "好。"他再度望向天心,"蘇唐,她是你的朋友?"那女孩子有著一雙非常美麗的眼睛。


    "天心一定要跟來看看。"蘇唐低語,"我覺得天心可以幫我們。"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這麽相信著。


    蘇青望著天心幽黑的雙瞳,心中某處有隱隱的痛,"你別害了人家。"


    "我不會有事。"天心輕聲說。蒼白的臉上是溫柔的笑,心中暗暗說著:我好不容易才見到你,我不會允許自己出事。


    一路上,車裏很安靜。


    蘇青皺著眉開車。天心恍惚地望著他的背影。蘇唐摸摸鼻子,哥哥還真是少女殺手,沒想到天心一見自己的哥哥就魂不守舍。


    她沒來由地覺得心浮氣躁,按著胸口,壓住想吐的感覺。


    "你怎麽了?"天心發現蘇唐在抽搐。


    "沒……事……大概是天冷的緣故。我最近身體不大好,心裏總覺得不舒服。"在左右無人的黑夜裏,她會從夢裏醒來,冒著冷汗,回想著夢境。夢裏到處都是巨大的蜘蛛網。恐懼就這麽從腳後跟不斷升上來。


    蘇唐長舒了一口氣,"哥,你別看我,你專心開車。"她轉過頭對天心微笑,"我這個哥哥是不是很帥?不過,你千萬別被他的外表騙了。他是一個超級花心大蘿卜哦。"


    蘇青笑笑。


    "是嗎?"天心的聲音平靜柔和。


    "當然,我哥是沒有心的人。"蘇唐握住天心的手,有些擔憂地望著她。


    天心知道,蘇唐是在告訴自己,不要喜歡上蘇青。


    "到了。"蘇青的聲音有著低低的磁性,有著無法言喻的魅力。


    蘇唐覺得地麵似乎在起伏一般,她搖了搖頭,"歐陽伯伯他們都在了。"


    室內香氣四溢。


    蘇唐哆嗦地望著辟邪香,臉色灰敗。


    為什麽覺得自己身體裏有什麽東西在掙紮?


    歐陽伯伯皺眉,懷疑地看著委頓的蘇唐,"這香隻傷妖不傷人。難道……"


    蘇唐費力地咳嗽著,"熄了……熄了那香……"


    她的麵容扭曲了起來,全身軟軟地趴在了地上,肋下居然長出了毛茸茸的腿!


    蜘蛛精?!


    "唐唐!"看著女兒突然變成這樣,蘇牧要衝上去,卻被花運昌攔住,"她不是你女兒。"


    變作蜘蛛精的蘇唐抽搐著。


    "不知什麽時候,這妖怪變成了蘇唐的模樣。真正的蘇唐大概已經被它吃了。"歐陽太華痛心地說著。


    像回應歐陽太華的話一般,蜘蛛精撲向了花眉。


    蘇青擋在花眉身前,"妹妹,你幹什麽?!"


    蜘蛛精煩躁地舞動著毛茸茸的腿,似乎想撲擊蘇青。


    那辟邪香亮了亮,香氣如同無形的羅網罩住了蜘蛛精。蜘蛛精痛苦地掙紮。


    一陣奇異的狂風卷起,香氣突然淡了淡。


    原來,天心用手指捏熄了那辟邪香。她輕輕地開口,聲音清脆如玉石碰撞,"快逃!"


    蘇唐變的蜘蛛精衝破了窗子,倉皇逃脫。


    "你幹什麽?!"花眉尖利的聲音劃破空氣。


    望著眼前的五人,天心淡淡地回答:"救人。"雖然蘇唐身上有著淡淡的妖氣,可是自己確定她不是那隻道行高深的蜘蛛精。為什麽蘇唐會變成這樣,還需要進一步考證。


    花運昌歎氣,"沒關係,有這辟邪香在,它不敢回來。隻是錯過了這個將它製服的大好機會。"


    花眉驚嚇過度,軟軟地靠在蘇青懷中。


    天心望過去,眼光閃了閃,她望著蘇青的雙眼,"我不相信蘇唐就是蜘蛛精。"


    "蘇哥哥,我頭暈。"花眉靠著蘇青,精致的眉目裏全是楚楚可憐的神情。


    蘇青垂下眼簾,溫柔的眼神讓花眉覺得自己是他最憐惜的愛人,"我扶你去休息。"


    天心握緊了拳頭,心中填滿了苦澀。她站在大廳裏,覺得自己是那樣孤單。


    傷心


    本市精神病院。


    天心見到了蘇家詭異事件的關鍵人物——慕白。


    她呆滯地坐在特殊病房裏,臉色蒼白,雙頰消瘦。


    "她沒有攻擊性,隻不過是活在另一個世界裏。"慕白的主治醫生朗奇是一個戴著眼鏡的儒雅帥哥。


    "慕白……"


    天心的聲音似穿透茫茫白霧一般出現在慕白的心靈深處。她緩緩抬起頭來,茫然四顧。


    "你……"朗醫生看著眼前的少女,覺得困惑。慕白幾乎不對外界的聲音做出反應。為什麽這個女孩一喚她,她就四處看?


    "慕白,我不會傷害你。告訴我,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難道你不想報仇嗎?"天心的聲音裏夾雜著細微的靈氣,刺激著慕白脆弱混亂的神經。


    "報仇!報仇……"慕白一聲聲地喊著,聲音裏是無盡的怨恨。她的手指以奇怪的角度扭曲著,像是在回憶一個回旋的噩夢。


    "慕白,醒過來吧。"天心的聲音如春風般輕柔。


    朗醫生迷惑地注視著天心。這個女孩子的聲音擁有一種特質,非常像自己的導師。人們通常把這種聲音稱為"直達靈魂的聲音"。她到底是什麽人?


    "你是怎麽碰到那隻大蜘蛛的?"天心用溫和的靈力保護住慕白的腦神經,避免她因為回憶而崩潰。


    "窗外伸進來蜘蛛絲……好可怕……那些毛茸茸的腿……女孩子的臉……"回憶的碎片讓慕白呼吸困難。


    "我的身體不屬於我了……沒有人知道……我在喊……救命……"慕白驚恐地翻著白眼,呼吸混亂急促。


    "女孩子的臉?你認識她嗎?"


    天心的聲音似乎不能解除慕白的恐懼,她臉部的肌肉都在抽搐。


    緊緊摟住慕白,天心溫柔地輕聲說:"別想了。噩夢已經過去,你得自己走出來。"被邪靈占據身體和靈魂的恐懼摧毀了慕白的心靈。她隻能逃進自己的世界裏,絕望地假裝自己很好。


    無論如何,無論如何也想活下去。


    天心的呼吸在慕白耳邊。溫暖的感覺從這個擁抱裏傳來。


    很久沒有人這麽安慰她了。慕白的心裏有漣漪在蕩漾。


    "就當做了個噩夢吧。想一想,你平時是怎麽從噩夢裏醒來的。"天心的聲音溫柔而光明。


    慕白的耳邊響起了手機鬧鈴的音樂聲。


    每天每天,自己都是聽著那支熟悉的《妖精的歌聲》醒來。


    美妙的拉丁歌聲。


    慕白散亂的眼神漸漸有了焦距,她抬起頭來,望著眼前似乎散發著光輝的少女,輕聲說:"謝謝你……"


    郎醫生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木偶一般站在原地,無法說話也無法移開視線。


    天心回到家,爸媽都不在。天心發現自己抱回來的貓正躲在高高的衣櫃上,很害怕的樣子。輕輕地關上臥室的門,天心對著床底輕聲說:"出來吧,蘇唐。"


    毛茸茸的蜘蛛腿顫抖地伸出來了三根,接著一隻超大的蜘蛛出現在天心的麵前。它似乎很害怕,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從它的臉依稀看得出蘇眉的五官輪廓。


    大蜘蛛哀哀地低鳴。


    "真難為你還能找到這裏來。"天心蹲下,拍了拍大蜘蛛的頭,"餓壞了吧,我下樓去給你買吃的。"


    天心一邊安撫著貓,一邊看著大蜘蛛蘇唐狼吞虎咽地吃著kfc的炸雞。


    那麽一個美麗玲瓏的可愛女孩子變成這模樣,心靈上受的打擊肯定是巨大的。真難為她還吃得下東西。


    "你要洗澡嗎?"天心問用餐完畢的大蜘蛛蘇唐。


    大蜘蛛點了點頭,天心將它送進了浴室。不到一分鍾,浴室裏傳來了"嘩啦啦"的東西落地聲。


    天心連忙推門而入,發現鏡子已經被發狂的大蜘蛛打碎。


    "蘇唐,等你恢複了人形,你得賠我鏡子。"天心的話讓大蜘蛛冷靜了下來。


    恢複人形?她還能恢複嗎?


    用溫水給大蜘蛛刷洗,然後在它的強烈要求下還增加了沐浴香精,伺候完蜘蛛大小姐沐浴後,她倆齊齊坐在床上。


    "蘇唐,我覺得那個花眉有問題。"天心拿著吹風機給蜘蛛大小姐吹毛。


    蜘蛛大小姐眼中紅光閃過,拚命點頭。莫名其妙變成蜘蛛的時候,自己的感覺靈敏了許多,那花眉身上分明有一種非人的濃烈氣息。


    "我會去找她。不過,在辟邪香下都能從容不迫的妖精,法力很高強呢。"天心的話讓蜘蛛大小姐又顫抖了起來。她的爪子鉤住天心,似乎讓她不要冒險。


    "我知道你在擔心你爸爸和哥哥。"天心拍拍蜘蛛大小姐的後背,溫柔地笑著,"你呀,中的應該是那蜘蛛寄生卵裏的毒素才會變成這樣。非得殺了她,將她的內丹給你服下,你才能恢複人形。難道你想一輩子用八條腿走路嗎?"


    不再管為難的蜘蛛大小姐,天心穿好鞋子打開門,想了想又回過頭,"你要藏好,不準欺負我家貓貓。"


    蘇家大宅透著詭異的寧靜。


    天心站在門外,透過雕花鐵欄,正好看到蘇青含笑親吻花眉的臉。他們眉目如畫,幸福得如同童話。


    那麽一瞬間,天心的心跳仿佛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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