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娘來,疼死我了。”我大聲地叫喚著。


    我的嘴唇都咬出血來,


    終於把那隻壓車裏的大腿給拽了出來。


    不知什麽東西刮住了我的腿,


    硬生生從我的大腿上割下一塊肉來。


    鮮血從我的腿上噴湧而出。


    我在地上用手肘支撐身體,然後一點點的挪動自己的身體,


    我想要靠近不遠處躺在地上的周偉,


    想要看看她傷的怎麽樣,


    我明顯能看到周偉臉色發白,


    身體無任何反應。


    我努力移動著身體,一點點的靠近,


    我大聲呼喚著:“周偉,周偉。”


    可是周偉沒有任何反應,


    周偉我最愛的女人,你怎麽了。


    我的心如刀絞,


    “周偉,周偉,你聽見了嗎。醒醒啊。”我兩隻手抓在地上,拖著那條受傷的腿,用盡全身的力量移動著,


    向我最愛的女人身邊靠近。


    “死也要死在一起。聽見沒有,周偉。”


    我離周偉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我一輩子,前半生活的那麽痛苦,如果今天死了,能與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死在一起,這對我來講,就知足了。


    我的腿上血流如注,我顧不上這些,


    突然,我聽到一個聲音,


    “董事長,董事長。”


    我急忙回頭,


    原來是吳平,他從車裏伸出一個血乎乎的腦袋,朝我喊著。


    我朝吳平吼道:“吳平,你要挺住啊。吳平,不要睡覺。救護車馬上來了。”


    吳平仿佛聽見,又仿佛沒有聽見。


    顧不上吳平了,我隻能朝周偉那裏爬著,也就十幾米的路,我感覺是那麽的漫長,如同我的人生一樣。


    我八歲時離開母親,永遠地失去母愛,在臨走時,多想抓住母親的手啊。可是我被無情過繼給姨夫了。


    在我青春的歲月,我咀嚼著人生最苦澀的時光,


    最無助的時刻,


    光棍爸爸伸出了手,是他老人家,帶領著我走出困境。


    此時,我多想伸出手抓住周偉的手,帶領著她走出來,喚醒她。


    我明顯能看到周偉腦後麵泅出的血,


    我的神情開始恍惚起來,可能我失血過多造成的。


    我喘著粗氣,全身的力氣已經耗盡,我再也爬不動了,


    我隻能仰麵朝著藍藍的天空望去,五月的天氣真好,陽光燦爛,萬裏無雲。


    我看見母親了,


    她又像樹葉一樣飄在天空中,


    神情憂鬱看著我,不說一句話,


    我說道:“娘啊,我想和周偉一起跟你走。”


    母親搖搖頭,又是一聲歎息,像樹葉一樣飄遠了。


    光棍爸爸也來了,帶著他那標誌般的笑容,捋著胡須,


    “新生我兒,新生我兒,你還記得那年你大病,你是怎麽堅持過來的?人啊這一輩不容易,你要堅持住啊。”


    “爸爸,爸爸,我想跟你走。”我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腦子裏接著又出現姨夫那滿臉怒氣的樣子,


    “新生,你個小狗日的死哪裏去了。”


    還有大雷子,在身後大聲地吼道:“延生,你個狗日的……。”


    死去的親人們一個個的在我跟前閃現,他們都是生前的模樣。


    我要死了嗎,我聽說人在臨死前,都會望見死去親人的模樣。


    看樣,我真的要死了,我的雙眼已經無力再睜開時,


    我聽到雜亂的腳步聲,


    還有警車、救護車的聲音,


    我慢慢地睡著了。


    這一覺,我睡的真長,也睡的真香。


    再也沒有夢見他們。


    三天後,我醒了。


    鼻子有呼吸的管子,嘴裏有打食的管子,胳膊上打著吊針。


    我努力地睜開眼睛,


    我的周圍站滿了人,


    小華、石勇、李明、巧姐、姐姐還有小國等人。


    幹娘這時坐在我床頭前,


    她伸出手來,把我的手放在她的懷裏,


    “二孩,我的兒啊,你醒了,你可嚇死娘了。”


    我的手慢慢傳遞過來幹娘的溫暖,


    我的目光轉向幹娘,


    隻要看到幹娘,我的心就不會冷了。


    就會有力量的跳動著。


    我想喊幹娘,可是嘴裏插著管子,無法說話。


    幹娘輕撫著我的頭,


    我就像一個嬰兒般,躺在母親的懷抱裏,聽著母親唱著搖籃曲。


    慢慢地,甜蜜地入睡。


    我又睡著了。


    看望我的人,被護士一一送出重症監護室。


    幹娘的手離開我時,我突然感覺到了冷。


    就這樣迷迷糊糊睡了五天,我才算脫離危險期。


    又在重症監護室裏度過了一周的時間後,我轉到普通病房。


    當巧姐進來看我時,


    我已經能說話了,


    巧姐看著我擦著眼淚,


    “二孩,你現在想吃什麽,我給你做去。”


    巧姐是我的前妻,她是個家庭婦女,在她的認知裏,吃是最重要的事,能給予一個人的關心隻有吃了。


    我搖搖頭,


    這時我從嗓子裏冒出一句話來,


    “周偉呢。”


    巧姐哭道:“周偉還沒有蘇醒,已經轉院去了京城。”


    “吳平呢。”我接著問道。


    巧姐小聲地說道:“死了。”


    “死了?”我急忙向巧姐求證道。


    巧姐點點頭,


    “剛上救護車就不行了,他媽現在快哭死了。唉,比大軍大三歲,今年就準備結婚,可惜了啊。”


    聽到巧姐的話,我的心裏更不舒服了。


    本來讓吳斜子的兒子來開車是報答他的,結果弄成這個局麵,是我沒有想到的事。


    這叫什麽事,太對不起吳斜子了。


    我感覺還不如我死了更好呢。


    到了天上,我見到吳斜子,還好說。


    他的兒子死了,讓吳斜子的老婆怎麽活啊。


    隻是我怎麽也想不明白,那麽晴好的天,高速路上車也不多,怎麽就出了那麽慘烈的翻車事故呢。


    我們坐的高級防彈車,都摔成這樣,如果是普通車估計全都會死的。


    可惜吳平死了,怎麽出的事故,我也無從得知了。


    我沉默不語,


    巧姐這時說道,


    “二孩,你不要是個心事。我聽大夫說了,你的身體沒有大礙,隻需要再養些日子就可以出院了。唉,每個人都是自己的命,誰也沒有想到你們會出車禍。等你好了,我想把你接到家裏,好好養著你……。”


    我不想再讓巧姐說話,也不想聽巧姐在身邊囉嗦。


    我的心還時刻掛念著周偉的安危。


    “你讓李明進來。”我對巧姐說道。


    巧姐隻好站起身來,


    對著門外叫了一聲:“李明,你哥讓你進來。”


    李明推門進來,


    李明進來後,巧姐還不走,


    我用眼睛示意李明,


    李明已經明白了什麽意思,朝著巧姐擺擺手。


    巧姐這才出去。


    李明坐在我的跟前,


    手裏拿著一蘋果,慢慢地削著皮。


    我突然看到李明的眼睛通紅,


    便問道:“李明你的眼睛怎麽了,娘呢,她老人家在哪兒。”


    李明說:“哥,從你出了事,我這些天都沒有睡好。媽回棗城了,她已經快七十了,在省城吃不好,睡不好的,天天守在醫院裏,我讓何晴陪她回去了。”


    聽到李明這樣說,我的心便放下了,


    幹娘太疼我了,我出了事故會讓多少人牽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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