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啥呢,健強,你這一下就發愣。”巧姐從車裏下來說道。


    我笑道:“我看到孫延生了。”


    “誰。”巧姐問道。


    “孫延生。”我答道。


    “啥,孫延生。唉,孫延生已經死了,死了多少年了。我還為他戴過孝呢。”巧姐傷心地說道。


    “二孩,你過來扶我。我的腿麻了。這長時間坐車就不行。”幹娘在車裏說道。


    我趕緊地把幹娘扶下車來。


    幹娘看著這裏,


    然後長歎一聲,


    “唉,還是牛石嶺好,還是回家好。


    走吧,我們回家看看。”


    巧姐也過來扶著幹娘,


    巧姐說道:“幹娘,剛才趙二孩說他看見孫延生了。孫延生是不是死了。”


    幹娘道:“健強,你咋神神叨叨的,孫延生不是你自己。”


    我剛想說什麽,


    如夢也從車裏下來,


    向我問道:“爸,孫延生是誰。”


    “孫延生是我,我就是孫延生。那是我過去的名字。我過去就在這嶺上包活幹。


    抽空,我帶著你到嶺上看看去,


    那是我年輕奮鬥的歲月。”我向如夢說道。


    “唉,真希望孫延生活著啊。”巧姐在一旁感歎著。


    “孫延生是我爸,你們說的不是一個人嗎。”如夢弄的有些糊塗了。


    看著如夢的糊塗樣子,我和巧姐都笑了。


    我陪著幹娘,朝著她原先住的家走去。


    穿過一條胡同,


    但是胡同裏有很多家的門都緊鎖著。


    幹娘看著緊鎖著的門歎息道:“都走了,這都是多年的鄰居。


    他們有的去外地打工了,有的到城裏買房子了。


    唉,牛石嶺也空了。”


    是啊,真的如此,按說這個季節正是大家夥出門乘涼的時候。


    大家夥都會端著碗,走出家門,蹲在各自的門口,相互說著話,聊著天。


    這種場景再也看不到了。


    胡同裏很是蕭條。


    不一會就走到幹娘的家門口。


    鎖已經上鏽了,幹娘用鑰匙開了半天也沒有開開。


    我找了一塊石頭,一下子把鎖給砸開了。


    我們都走到院子裏麵。


    院子裏麵長滿了野草,


    原來用磚砌的路,都讓瘋長的草給堵上了。


    做飯的用廚房已經塌了。


    幹娘看著不停地歎息著,


    “這房子沒有人住是不行,你看看,廚房竟然塌了。那可是我過去親自壘的。”


    我和巧姐把路上的野草給拔了一下,總算往主房去的路通了。


    到了主房,


    房門竟然是開的。


    屋裏一片狼藉。


    所有的家具都已經破損。


    還有動物留下的糞便。


    我和幹娘進到主房裏麵,


    從房間裏能看到天了。


    主房也年久失修。


    我對幹娘說道:“娘,這房子,不能住人了。


    必須要修才能住,你看都露天了。”


    幹娘看著露天的主房,


    眼睛濕潤了,


    嘴裏說道:“這房子,還是老頭子活著的時候蓋的,唉,這才多少年都塌了。”


    “幹娘,都二十多年了。這房子必須要重新蓋才成。我們趕緊從屋裏走,要不然,上麵掉東西。”我說道。


    我說的是實話,


    因為我們說話時,房子裏的露天的地方,往下掉落沙灰什麽的。


    我和巧姐趕緊扶著幹娘從屋裏離開。


    巧姐說道:“走,去我們家看看。”


    “那是孫延生的家。”我笑道。


    “對,孫延生和他老婆的家。”巧姐在一旁答道。


    我們從幹娘家出來,過了兩個胡同,然後就到了巧姐的家。


    巧姐的家,是我從黃哥黃主任的手裏買過來的。他那裏剛到縣裏上班,把自己蓋的房子給賣了。


    我正好手裏有錢就買了過來。


    我記得花了五千塊錢。


    我們推開大門。


    巧姐的家情況,比幹娘家要好。


    房子沒有塌,路麵也沒有多少荒草。


    看樣子黃哥蓋的房子質量要比幹娘家裏好。


    屋裏還有一些舊的東西。


    比如沙發,電視機等,這些東西還是李明兄弟送給我的。


    到處是灰塵。


    巧姐指著屋裏那張雙人床,歎息道:“這張床空了許多年了。”


    我沒有說話,


    從屋裏出來。


    巧姐家裏西側,還有兩間配房。


    這兩間配房,是我在嶺上幹包工頭時蓋的。


    主要是為了李家友蓋的,


    當時李家友帶著大雲一起過來,沒有地方住。


    我們住在一起時,擾亂的我睡不著覺。


    便安排人蓋了西廂房。


    唉,誰能想到,大雲竟然偷跑了。


    為此李家友還恨上我了,懷疑我故意放跑的大雲。


    其實,他隻要對大雲好一些,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我突然想起了李家友,一年前的時候,石勇跟我說過,他得了不好的病。


    也不知現在的情況是什麽樣了。


    我一直沒有與他聯係過。


    想想故人在一點點地離去,我就很心痛。


    我想今天晚上,聯係石勁河問一下李家友的情況。


    如果有時間就去看看他。


    我從屋裏出來,掏出一支煙來,抽了兩口,來平複一下我的心情。


    我走到看院子裏麵,還有孫大軍以前玩過的玩具。


    是一根斷了的金箍棒。


    當年孫大軍看《西遊記》入迷了,非吵著我,給他買一個金箍棒不行。


    我給他買了金箍棒後,他抱著我,爸爸叫個不停。


    還有害羞的正正,


    永遠都是喜歡藏在巧姐後麵,不敢看我。


    長大的孩子,如同成熟的鳥一樣,從家裏飛出去之後,再也回不來了。


    不知正正和大軍回來,看到這幕,能不能回憶起過去的時光。


    我拿著金箍棒,給如夢說道:“如夢,這是你大軍哥,小時候的玩具。”


    “真土啊。就是一個木棒子。那時候沒有遊戲機嗎。”如夢根本看不上過去的玩具。


    是啊,每個時代的孩子都有屬於他們自己的玩具。


    如夢一生來,就是富裕的生活,過去孫大軍的玩具,她怎麽能看上眼呢。


    巧姐也從屋裏出來,


    對我說道:“這房子,收拾一下,還能住。要不,我和幹娘住在這裏。”


    我搖搖頭,


    “巧姐,這裏就不要動了。


    等以後,孫大軍回來了,我帶他來看看,讓他回憶一下過去。


    那時候,我在他心目中,是多麽的重要。


    還有正正,他已經出國了。


    要不是你養活他,這小子也活不到今天。


    出國了,也不和我們聯係一下。


    這樣的人更需要教育。


    這過去的家,就是最好的教育。”


    一提到正正和孫大軍,


    巧姐又流淚了,這兩個孩子跟著她長大的。


    她為這兩個孩子付出了很多的心血。


    如今孫大軍在監獄裏麵,而正正出國去了倭國。


    巧姐也應該很想他們。


    隻是正正這孩子,好像和誰都沒有多少感情。


    巧姐養育了他,他有時根本不提巧姐的事。


    這個正正有時我感覺像他媽惠玲。在情感有些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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