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是狗看著麵前斧頭與斧柄,又看了看身旁的不遠處的樓惜文。


    樓惜文嘴角微揚,對著伍是狗豎起一根手指。


    “機會隻有一次,把他帶回來,這將是您唯一掙脫聖靈與皇極之路的機會。”


    伍是狗咧咧嘴,神色倒也沒有如何鄭重,但眼底卻第一次浮現出了認真之色。


    天下是天下,伍家是伍家,天下...不比伍家。


    ........


    夢境中,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忙碌的村落,冷不丁的便迎來了暴雪,今年的春...又短了。


    村子中的粟是求來的仙粟,一個月能結一茬,以往三個月的粟米便足以支撐村裏九個月的消耗。


    但今年的春天...僅有兩個月。


    為了能夠湊出撐過冬季的決定,村子裏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燒地。


    燒足足一個月的地,硬生生將第三茬的糧食在風雪裏給燒出來!


    無名村,村長家。


    村長家的房子要比白讓家大上不少,也要新上一些,是村子裏唯一一間五室的大房。


    此刻,正房之中人滿為患,煙霧繚繞,爐火也是燒的劈啪作響。


    今日村子裏的小半男丁悉數到場,足有二十餘人,擠在村長家的正房之中。


    即便村長已經拿出了家中所有的椅子,也依舊不夠所有人落座,二十三人,隻有十把椅子,兩張長凳。


    十把椅子自然隻能坐十個人,兩張長凳勉強可以擠下八個,也就是說,在場的二十三人中,有五人沒有座位。


    村長、倉長、賬房三人從一開始就坐在屋子裏烤火。


    就在所有人相互打量之際,商人、獵人、藥師三人皆是想也沒想的拽過一把椅子坐下。


    獵人自己落座的同時,還順手拉過一張椅子,同時對著樵夫招了招手。


    獵人此舉而得在場的幾位農戶麵色同時一沉。


    村子裏九家農戶以四農、九農為主,現如今四農、九農還未到場,反倒樵夫這個老家夥先一步落座,獵人這家夥擺明了就是沒有把農戶放在眼裏。


    村子雖然不大,但也同樣算是個組織,仍要分出個三六九等,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所處位置。


    村長、賬房、倉長,這三位自然不必多少說。


    村長是整個村子中權勢的巔峰,同時也是本場會議的組織者,自然要高居主位。


    賬房和倉長都是村子裏德高望重的老人,分別掌管著的物價與糧倉,作為村長的左膀右臂,落座無需多言。


    如此一來,還剩...七把椅子。


    按照村中的禮法,商人、獵人、藥師,鐵匠、瓦匠、樵夫,以及農首,並稱七首,算在一起,剛好十把交椅。


    樵夫原本被稱為木匠,後大風雪起,柴火成為了風雪中的必需品,所以木匠的活計被鐵匠、瓦匠均分,單獨立稱為樵夫。


    兩張長凳,坐的便是除農首之外的八名農戶。


    但...這是古禮,而非現法。


    樵夫四十多年隻勞不享,早就沒了村民心中的威嚴,恰逢現在農首有兩位,所以在農戶們眼中,樵夫屁股下的那張椅子,應該是他們的才對。


    樵夫無兒無女,大半年的相處,早就把【蒼】與【青】當作了兒女,走到哪帶到哪,即便是村會也不例外。


    【蒼】不喜歡屋子裏那股煙草味,所以就留在了屋外。


    【青】很喜歡烤火,所以就趴在了樵夫肩上睡了過去。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鐵匠、瓦匠分別到場,至於兩位農首則是姍姍來遲。


    吱呀~


    風雪冒進屋內,兩名披著裘皮大氅的身影推門走了進來,正是四農與九農。


    農首的評價其實十分簡單,那就是...身強體壯,應急的時候能接下別家的農活,受到其餘農戶追捧,那就可以成為農首。


    雖然兩位農首都是人高馬大,但樣貌卻有著些許分別。


    四農生的是滿臉橫肉,往那一展便是不怒自威,進屋後對著村長、賬房以及倉長拱了拱手。


    “村長,張二爺、糧三爺。”


    九農則是老實憨厚,隻不過眼底時不時會有靈光乍現,絕非愚鈍之人,也對著村長三人抱了抱拳。


    “長叔,張爺、糧爺,我和四哥剛剛去查了趟地火,久等了。”


    村長點點頭,一劃煙杆,指向了僅剩的一把交椅。


    “不妨事,坐吧。”


    就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確實看的在場眾人眼神齊齊一顫,就連一向眼高於頂的獵人都是不自覺的望了村長一眼。


    這家夥,看著一副和藹的模樣,但果然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僅僅是簡單的一句話,就把所有的矛盾扔到了兩位農首的身上,沒有任何特指,但擺明了就是在說...


    ‘八個人,七把椅子,想坐...那就自己找。’


    四農聞言很是自然的將眼神放到了空著的那張椅子上,對著想要讓步的九農昂昂頭。


    “小九,哥哥讓你,你坐吧。”


    九農聞言一愣,有些擔憂的望了樵夫的方向一眼,但最終還是坐到了最後一把椅子之上。


    而在九農落座後,四農沒有絲毫遲疑的走到了樵夫椅子的麵前,想也沒想的嗬斥道。


    “豬油蒙了心的老東西,哪個讓你座下的,給老子滾起來!”


    樵夫一愣,沉默了一下,緊接著老臉上立刻展現出笑容,打算起身。


    “小四兒啊...”


    隻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完,獵人反倒不幹了,當即起身,身形竟是比四農還要壯上五分!


    麵無表情的望著四農,滿不在乎的說道:“土裏刨食的窩囊廢,我看你是傷勢見好,皮又癢癢了。”


    獵人此話一出,在場的九位農戶臉色齊齊一沉,這話...可是把所有農戶都給罵了進去。


    九農眼神微動,將目光看向了樂嗬嗬準備起身但卻被獵人按下的樵夫,獵人這家夥平日裏確實心高氣傲,但卻不曾狂妄到這個地步。


    除非,這家夥從一開始就打著為樵夫出頭的目的。


    望著獵人那黑熊一般健碩的魁梧身形,四農心底下意識一顫,這家夥...可還真是個吃生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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