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麵容瘦削到有些陰鬱的中年女子應了一聲,便迅速離開清涼殿。


    太上皇後將頭扭到一側,目光有些飄忽地看著擺在桌上的牡丹花,也不知想到了什麽,眼眸立時就紅了,晶瑩剔透的淚花也很快從腮邊滾落而下。


    “林姐姐,我一直都很信任你,你也願意為我付出性命,那麽此刻你又為何要去找太子妃?難道為了一個太子,你就要背叛我嗎?”


    “既然你背叛了我,那我也不要你了,希望你下輩子投一個好胎,別再做我的陪房丫鬟了。”


    一邊哭一邊說,太上皇後似再也繃不住內心翻湧的情緒,猛地起身把桌子上的牡丹花跟扔在地上。


    看著摔碎的花盆,太上皇後茫然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這才痛苦萬分地捂住自己的臉,心情極為壓抑地哭泣著。


    “你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偏偏要為了一個太子跟我作對。”


    “嗚嗚,他算什麽太子呀?他就是一個被陛下推出來的擋箭牌,該他死的時候他就得死,他哪裏能成為我的靠山?”


    說到太子,太上皇後眼眸深處迸射出濃鬱的恨意。


    “他也不配做太子!林姐姐,你真是越活越糊塗了。”


    太上皇後此生隻有三個孩子,那三個孩子都因為廢妃雲氏和大甄氏死去了。


    她一直對此事耿耿於懷,所以十三年後有了所謂的太子,她就把所有的恨意都發泄在了太子的身上。


    奈何太上皇很需要太子這個所謂的嫡子,她再怎麽恨太子占了自己兒子的位置,也隻能給他一個好臉。


    隨著他長大,太上皇後自然也發覺了太上皇對他的忌憚。


    她心裏高興壞了,也迫不及待地想要讓太子死去。


    不過太上皇在盯著太子,她為了不讓太上皇和自己的關係再次僵持,便隻能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讓德妃聽到。


    德妃不出她所料,直接對太子下毒了。


    可惜德妃過於謹慎,她下了毒後擔心太子的死會牽連到自己的身上,又特意給太子妃下了蠱,其目的自然是希望太子慢性中毒,最終死得淒慘。


    太上皇後對此很不滿意,可一想到占了自己兒子多年位置的太子會死得特別淒慘,她又覺得德妃這主意不錯,特意替她掩飾了一番。


    眼看太子就要毒發身亡,太上皇後高興得都在鳳儀宮多吃了兩碗飯,哪裏想到會突然跳出來一個萬淑芳。


    她不僅替太子解了毒,還發現了德妃的舉動,從而通過都會查到了自己的身上,讓太子跟自己產生了無法愈合的隔閡。


    太上皇後是很痛恨萬淑芳的,可太上皇要用陳昌黎,她再怎麽厭惡萬淑芳都隻能把心思藏起,不能讓她察覺到。


    如今太上皇因新皇和端王之間的鬥爭而生病,林嬤嬤又再一次在她的麵前提起太子的重要性。


    太上皇後就認為林嬤嬤變了,現在林嬤嬤去找太子妃,她更是認為林嬤嬤背叛了自己。


    她最厭惡的就是背叛,直接吩咐人去解決林嬤嬤。


    可一想到林嬤嬤從此以後都不會再陪在自己的身邊,太上皇後又覺得很難過。


    她忍不住為林嬤嬤哭泣,內心深處也升起一股茫然。


    一個時辰過後,看到回來複命的人,太上皇後已經知道事情沒有轉圜了。


    她也不知自己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怎麽的,總之她一點都不開心,也更加惱恨萬淑芳。


    她心裏閃過不妙的想法,麵上卻深深呼出胸口的濁氣,聲音緊繃:“陛下跟萬淑芳說什麽了?”


    她此話一落,沒過多久就有人進來了。


    她恭敬地來到太上皇後的身邊,壓低聲音道:“萬淑芳在陛下的麵前提到了安晴長公主,說是安晴長公主和德妃有通敵賣國之嫌。”


    “長公主通敵賣國?”太上皇後心裏一個咯噔,她忽然想起了德妃最近頻繁跟宮外聯絡的事。


    她之前還以為德妃是在跟八皇子商量端王的事,現在想來德妃是在跟安晴長公主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她的呼吸不由變得急促,神情也緊張起來,“我早就知道德妃因為大甄氏的事記恨著陛下,奈何她這些年偽裝的很好,我根本就抓不到她的把柄。”


    “本以為她會一直偽裝下去,然後想辦法扶持八皇子上位,沒想到這一年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德妃也沒有辦法再偽裝了。”


    “不行,這件事情我得告訴陛下,讓陛下除掉德妃,不然這個瘋狂的女人一定會因為舊日的怨恨讓我和陛下再生隔閡。”


    太上皇後為了太上皇已經舍棄太多了,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太上皇的身上,所以不願意太上皇出一丁點的意外。


    她迅速趕到正殿去,此時太上皇已經派人打聽到了安晴長公主的行蹤。


    他猜到安晴長公主接下來要做什麽,特意把事情交給了萬淑芳和於夫人去做。


    太上皇後突然跑過來,還一臉緊張兮兮地看著他,太上皇不禁感到意外:“發生何事了?”


    太上皇後本不想當著萬淑芳的麵說到德妃,但見太上皇沒有任何異樣,她又擔心著他,自然不好拖延時間,當即就說出自己的猜測,又道:“我們得早做打算,不能讓她們搶占先機給我們布上圈套。”


    太上皇儒雅又隨和地說:“朕對此事早有預料,也做了一些安排,你可以放寬心,她們的謀劃不會成功。”


    “對了,葉軒給朕傳了消息,說是西域那邊已經安定了下來,太子更是活得好好的,一點事情都沒有。”


    “朕認為太子既然吉人自有天相,那就得派人把他請回來,朕記得承恩公府有不少人,關於太子回大景的事,朕就拜托你了。”


    太上皇雖然在洛陽城掌握全局,可他也分了一部分心神在西域。


    畢竟徒遠洲這個反賊就在西域,要是抓不住他,或者是殺不死他,太上皇就覺得皇位會不穩。


    幸好葉軒和林敬配合有當,陳昌黎跟太子也有勇有謀,花了幾月的時間就把徒遠洲趕出了西域。


    太上皇雖遺憾徒遠洲沒被抓捕,卻清楚的知道他去往赫赫是準備攻打大景。


    恰好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徒遠洲若攻打大景絕對會吃不了兜著走。


    太上皇也因此想要從新皇那裏收回自己的權利,而太子就是最好的一把刀,他會利用好太子完美的把權利收回來。


    “他真的還活著,不是說他受了很重的傷嗎?”相比於太上皇心中的算計,太上皇後卻有些難以接受太子活得好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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