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這段低調又養傷的日子裏,他很悠哉。


    首先是協警辦公室那些小子和姑娘們,在分得了銀元獎勵後,都識趣的拿出一部分給了鄭開奇。特別是池生,他父親是個場麵人,不光把一百多銀元全都拿出,並且還單獨宴請了鄭開奇。


    那些小家夥貢獻出來的錢他全都笑納,池生那裏,也就收了跟其他小子一樣的錢。


    “其餘的,是你自己賺來的,與我無關。”


    小張三當時承諾的門麵也被張老三兌現。張老三很滿意兒子在警署的進展。不過鄭開奇選的地址不是南郊,而是警局對麵。


    “我上班近。”


    沒有讓張老三多掏錢,加上這些小子孝敬他的差不多一共一百多大洋,終於在警察局斜對麵買了三樓的位置。


    那是一棟老式的居民樓,都是些政府人員居住。張老三不知用了什麽手段硬生生買了下來。


    等帶有鄭開奇名字的地契到了本人手裏,小地主鄭開奇卻有了疏離感。


    不那麽真實,也很無趣。


    他讓張老三隱瞞了信息,這個地契的消息不會有別人知道。


    這個樓的北窗戶,正對著上海市警察局那棟五層的主樓。配上個望遠鏡,能看清警局出來進去的人。


    除此之外,他總共去了商業銀行三次,葉維美都不在,他也沒膽子去她家別墅看。三金就索性放在這個秘密住處裏。


    “我也不是這麽猴急的人啊。”


    他把葉維美放在一邊,開始惦記那個被抓住後透露了淞滬支隊消息的叛徒。


    不是他不上心,是完全沒動靜。


    他胳膊刀傷一直沒好利索,楚老二又是人精,他不上班,就不好開口琢磨這些東西。幸好齊多娣那沒有再傳來什麽壞消息。


    日本人那也沒什麽動靜。


    自從前幾天挖共黨熱過去幾天後,整個上海平靜了許多。


    借著旗袍的名義跟齊多娣溝通過幾次,圍繞著第四個十三太保老展的事情。齊多娣也不讚成直接處死。


    “先不說他身邊有沒有眼線保護。十三太保性質惡劣,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活的,直接殺掉有點可惜,不如想方設法聯係上。”


    齊多娣讓鄭開奇給他點時間。


    “你專心養傷,正好靜靜心,別太冒頭了,還腳踢日本兵,你真行。”


    “能不能想法子弄死那兩個日本兵?現在想來我還生氣。”鄭開奇還是不想放過那兩個兵。


    齊多娣也咬牙切齒。戰場上的日本兵可以繳槍不殺,但這種虐殺孩童的事兒都做的出來的畜生,怎麽死都不為過。他還是搖頭道:“不行,死在當下,你的嫌疑最大,你放心吧,一直有人盯著他們呢。”


    也就是掛了這個電話的當天下午,他跟輪班的四小吹了會牛,來交班的就少了。


    他們也才意識到,總共有三人不見了。


    包括池生,婷婷吃著水果來了句:“那兩個好像是小張三那組的。”


    鄭開奇這段時間過的再滋潤,也知道,肯定出事了。


    這三人,不在一個組,最大的共通點,就是共同參與了抓捕火目的行動。


    叫了婷婷過來,她們的任務經過是幾個人商量好了口徑統一寫的。


    肯定是出了什麽問題。


    下班時鄭開奇拿到了在南郊警署的檔案袋,跟婷婷說的對應一下。


    同時他叮囑其餘參加活動的五個人,上下班先讓家裏派人跟著,最好帶著家夥。


    他心裏明鏡一樣肯定是日本人下的手,為何這段時間如此安逸,應該是為了麻痹這些人的神經。


    不動手則已,動手就是手到擒來。


    “小心那些躡手躡腳靠近你們的人,不管是誰,莫名靠近就給我還擊。”


    就在鄭開奇苦口婆心提醒那些人的同時。


    日本憲兵司令部的監獄裏。


    池生被拖著,看著兩個血跡斑駁,沒有多少氣息的人。


    池生知道,是他的同事,臨時警局的交班同事。


    “池桑,作為優秀警員,我這次請你來,就問你一件事情。”德川少佐在他旁邊出現,身邊跟著一條德國黑貝猛犬。凶光畢露,舌頭狂吐。


    池生已經遭受了一遍酷刑,連問都沒有問,就是一邊酷刑。


    事實上德川雄男並沒有把這幾個仗著家裏有點錢,混跡臨警的毛頭小子放在眼裏。


    這些人拉到戰場,能不能不尿褲子都是個問題,德川雄男這種槍林彈雨也好,爾虞我詐也罷,都泰然處之的特工精英,稍微用點手段就能讓這些小子口吐真言。


    他本來沒準備抓池生。名義上這個池生是日本人剛因為抓獲共黨特意提拔上來的典範警員,在整個警局係統裏通報表揚。不宜出現失蹤或死亡的情況。


    其實就連之前兩個小警員也是一樣,德川雄男很謹慎,頒獎受賞典禮後一周多,才嚐試暗中抓捕他們,就擔心輿論。


    把池生也帶進來是迫不得已的,其實在他考慮抓捕火目行動時,找幾個小嘍囉就弄清楚事實,結果,事與願違。


    提前一天審訊的兩個小協警,隻是往審訊室一拉,甚至沒開始審,就大小便失禁,哭天搶地積極配合。


    沒辦法,憲兵隊特高課的監獄有幾個特點,牆上總有血跡,地上總有血塊,刑具總是血淋淋,每個審訊人員臉上都有噴濺的血,隔壁牢房總有人慘叫。


    空氣裏濃鬱的血腥味加上從不見太陽的陰寒冰冷,是個人進來弱三分,怕三分,虛三分。


    據那兩個屁滾尿流的臨警說,抓捕火目的案件,是幾個協警閑來無事想著在鄭開奇麵前顯好,博得好感,才跟鄭開奇申請的。


    鄭開奇剛開始很猶豫,後來幾人出錢的出錢,給好處的給好處,才答應下來。


    關於婷婷一個女生為什麽會去,德川雄男的疑問很大。在報告裏,眾人一致的說法是:為了讓共黨手下留情憐香惜玉不敢亂開槍打死人才帶去的。


    那兩個小子的口供是:當時鄭開奇單獨拉過來婷婷說了幾句話,後來婷婷也說了,局麵大有改觀,那共黨突然就不管眼前幾人,衝向了婷婷。


    德川雄男精神一震。


    “她說了什麽?”


    這個關鍵的問題上,兩個小子的口供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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