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開奇把握住了時間,沒有過多浪費時間,或者說渡邊大佐給準備的很周全,一輛車把他從後門送到了南郊。


    鄭開奇下了車,又找了輛車,直接進了法租界。


    齊多娣現在有了充足的資金,“狡兔三窟”,除了便於撤離的靠近大片居民區的裁縫鋪,還以各種身份在法租界租了不少民宅。


    上海淪陷前,很多有錢人提前出國或遠撤中原,等戰事穩妥,又通過洋行或者沒撤離又存活的親戚朋友,把房屋出租,隻是定期收取租金。


    法租界的巡捕房又對日本人很不順眼,各種命令和合作“概不通融”,所以這裏的很多漏洞,都是適合地下人士鑽取的。


    他給齊多娣裁縫鋪打了電話,這邊屬於法租界,沒那麽多忌諱,直接明了約定了見麵地點後,鄭開奇先去。


    見麵的地點是一個小洋樓裏的出租屋。


    去了半個多小時後,一輛車緩緩停在小洋樓外麵。齊多娣下車後,車子微微後撤幾米,停在了角落。


    錢再多也不會傻乎乎買車,但租賃業在這裏也盛行。齊多娣以給人送各種高檔旗袍,撐門麵為由,租賃了兩輛車。


    這種套路在上海很常見,無人在意。


    齊多娣到了門口,敲門聲三緩兩急。


    不一會,門內就有一聲猛叩,停頓幾秒後,才有打開門鎖的聲音。


    這樣,屋內屋外兩人,都知道對方安全。


    “老齊,你發福了啊。好事。”鄭開奇讓他進門,反手鎖門,就是一頓揶揄。


    “沒辦法,體力活少,腦力活多,慢慢就這樣了。”


    齊多娣知道鄭開奇時間寶貴,直接道:“我先說?”


    “好。”


    村上界是個硬骨頭,足足承受了兩撥人的“好好商量”才吐露了一個驚天秘密。


    大日本帝國陸軍本部三笠將軍,在最近半年內,幾次與國民黨高層將領見麵,商討秘密合作事宜。


    隨行幕僚都是高級參謀,外人無從得知。渡邊淳是以日軍高級青年將領,兼隨行保鏢的身份,村上界是以以後的金融貿易代表的身份,出席過幾次秘密會議。


    三笠將軍特別敏感小心,國民黨那邊也是各種遮掩身份,隻有在僅有的幾次中,聽對方隨行將領和秘書中,聽到了“汪先生”幾個字。


    村上界自己都沒意識到,就是這句“汪先生”,讓他被禁足。


    村上界都不知道渡邊淳已死的消息,他隻認為,這等軍國大事,意外知情的他被禁足,等消息正式發布,震驚兩國後才會取消禁足。


    根本沒有想到,會有人因此而死。


    鄭開奇皺眉道:“聽老孟說過,日本人暗中勾搭國民黨高級將領,甚至連戴笠這樣的人物都跟日本人有某種來往,不至於,如此神秘吧?”


    還禁足,還造成自殺假象的。


    齊多娣苦笑了聲,聲音裏滿是憤怒:“如果沒有搞錯,汪先生,已經答應了在日本人的支持下,成立第二個偽滿洲國。區別於老蔣成立第二個軍事委員會,以南京為首的第二個麵對全國的偽政權。汪認主席。”


    鄭開奇如遭雷劈。


    “怎麽會這樣!”


    堂堂國民黨數一數二的領袖,竟然成了最大的漢奸。


    這會多麽打擊抗日熱情?這會多麽刺激國民的悲觀情緒?


    他紅起了眼睛:“那個村上界在哪?”


    齊多娣搖了搖頭:“你不能殺他。”


    鄭開奇低聲咆哮道:“我殺不了汪精衛,我還不能殺個村上界麽?老齊!”


    齊多娣不說話。


    他了解鄭開奇的衝動,憤怒,不甘,與彷徨。


    他第一次消化這個消息時,比鄭開奇好不了多少。


    鄭開奇一腳踢飛了房間裏的暖壺。


    “嘭”,熱水四溢。


    等他稍微冷靜下來,齊多娣緩緩道:“為了你的安全,我做了個局。”


    他審問村上界,是蒙住了村上界的眼睛。村上界不知道地點,誰審問。


    “審問前他昏迷,審問後,他還是昏迷。給他注射的致幻劑,讓他無法感應到準確時間。”


    “雖然審問的過程在昨晚就結束了。但他也會覺得是今天剛對他審訊完。”


    “一會,樓下有輛車,是黑犬在。他會帶你去關押村上界的地點。在關押他的地方,有兩個人,都是法租界混跡地麵上惡貫滿盈的小人,黑犬會下手殺人,你假裝剛到場。然後不用問他任何事情,把他帶走,給誰都無所謂。造成你沒有問過他口供的假象,你什麽也不知道。”


    齊多娣是怕渡邊大佐得知此事後,殺鄭開奇滅口。


    他看著鄭開奇:“至於你怎麽解釋這一切的過程,我就不管,以你的急智,問題不大。”他笑了:“反正日本人抓不到我,對不上口供。”


    “你這話少說。”鄭開奇不開心,瞪了他一眼。


    齊多娣笑了笑。


    鄭開奇說道:“你現在下麵發展的人越多,你暴露的可能就越大。枝枝蔓蔓越多,你就越危險。”


    齊多娣笑罵道:“緩過勁來了?知道關心我了,不容易啊。還殺那日本人不?”


    “他不能活著,他看見鐵塔了。”鄭開奇搖頭。


    齊多娣笑了:“不記得咱們法租界有個醫生麽?你放心,這種在中國做過傷天害理之事的日本人,隻要被抓,是不會活著離開中國的。”


    兩人知己知彼,也沒過多牽扯。


    “對了,黑犬身邊的女人如何了?”


    黑犬,就是李默。


    鄭開奇和齊多娣的觀點一樣,總感覺他從南郊警署帶走的所謂可憐女人,身份可能不簡單。


    或許是多想了,但多想不要緊,少想才要命。


    “一直有人盯著,到現在為止,很正常。沒有任何症狀。還一直喊著要給黑犬生孩子,黑犬三番兩次問我,我都以形勢不好,讓他自己掂量為由推脫了。”


    鄭開奇喃喃道:“是不是,我們想多了?”


    齊多娣嚴肅道:“不要以為隻有我黨的伍豪同誌喜歡下冷棋!日本人是如何占領東三省,又如何統治東三省的?我們的對手,狡猾又強大。”


    看不起對手日本人,就是看不起我們自己國家的付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諜戰代號:未亡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青年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青年節並收藏諜戰代號:未亡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