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秋挑了挑眉,“怎麽?”


    李青山猶豫片刻,說道:“我是不是,比他差遠了。”


    “對。”李春秋幽冷的眼睛盯著他,“不說你,大部分同齡人都不如他。他隻比你大四五歲。”


    李青山滿臉羞愧,情緒卻很穩定。


    “半年前,他隻是個店小二。”


    李春秋查過鄭開奇的底,甚至找人去那些食客,街坊那裏旁敲側擊過。


    為了搞定鄭開奇,他確實下了功夫。


    “他從一個誰都不會高看一眼的店小二到現在能拿捏我們的黑皮特務,隻用了不到一年時間。”


    “他手下那批紈絝,從剛開始的純紈絝,到現在能獨當一麵,也隻用了半年。”


    李春秋看著自己的親兒子,“你怎麽突然問這個?”


    李青山說道:“我突然不恨他了。”


    李春秋點頭,“你可以慢慢想。”他掏出來一把槍,在手裏掂量了幾下,“等這件事情徹底結束,你去他手下磨練磨練也挺好。”


    “爸,這件事情,能徹底結束麽?”


    父親點點頭,“可以。”


    “嘭”的一聲,槍響。


    李青山慘叫一聲,肩膀中槍。


    “天呢,發生了什麽?”


    付小菊哀嚎一聲從客廳裏往這裏跑。李春秋藏在門後,等她進來就是一槍托,直接打暈。


    然後自己給了自己大腿一槍。


    自己的腿先是猛然震了下,過了幾秒鍾後劇痛才襲來。


    李青山忘記了疼痛,眼前發生的一切我無法理解。


    “爸——”


    “仔細聽,聽我如何說的。自己記住。”


    “靠。這麽疼。”李春秋忍著劇痛,踱步到客廳,打出去電話。


    “我是李春秋,我的保鏢突然暴起傷人,先開槍打傷了我兒子,又打暈了我媳婦,試圖殺死我,我反抗了,受傷了。快來人,快點。”


    “他說他是共產黨啊。”


    他把電話撂到一邊,喘著氣跟兒子說道:“聽明白了麽?”


    李青山不知是明白了,還是痛的,突然流下了眼淚。


    “明白了就好。”李春秋擠出個微笑,“記住,鐵男是共產黨,突然襲擊了你。你娘過來被他打暈,聽見了我的聲音,他衝到客廳,跟我說他是共產黨,其他的你一概不知道。”


    李青山猶豫片刻,“不說南郊廟會的事麽?”


    “不,不說。”李春秋說道:“靠,真疼,你不疼麽?”


    李青山說道:“隻顧著害怕了,忘記了疼。”


    李春秋笑了,“那你比老子強。”


    涉及到了政府官員的安危和疑似地下黨人員,警察局和特務科都派人到了現場。


    酒哥命不好,抽中了今天上班的簽,沒撈著睡個好覺,酒氣熏天到了現場。


    招呼人做了筆錄,局裏刑事科科長仔細看了現場,覺得跟父子倆描述的差不多。


    “李顧問,真的是抱歉,發生了這種事情。”


    李春秋臉色不大好,“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我的保鏢,他如果真是共黨,那我的一些機密經濟數據,他應該是能接觸到的。”


    酒哥感歎著,“是啊,咱們怎麽都好說,這種事情,李顧問,你最好做好準備。”


    李春秋歎了口氣,點點頭。


    當晚鄭開奇雖然不在特務科,但是留下了阿標去跟值班的酒哥混,他也跟著到了現場,這裏看看,那裏瞧瞧。


    第二天一大早,阿標就去了南郊跟鄭開奇匯報。


    鄭開奇沒空見他,三樓的大炕上,他把齊多娣緊急叫了過來。


    齊多娣本不願來,他不想在老孟的問題上再過多糾纏。


    鄭開奇明說不是老孟的事,齊多娣才大清早趕到。


    三樓。


    齊多娣看著那個大的有些離譜的炕。


    下麵早餐的煙筒從炕下盤旋幾圈從窗戶那延伸出去,整個炕很暖和。


    鄭開奇盤膝而坐,齊多娣站在旁邊問道:“這是什麽情況?你晚上就住在這?”


    “這幾天住在這。”鄭開奇招呼他坐,齊多娣轉而指著旁邊的小床,“楚秀娥的地方?”


    “恩。”見齊多娣表情古怪,鄭開奇解釋,“都是我呼呼大睡,人家才睡。早上也是人家起得早。”


    “這也就是白冰通情達理。你有沒有想過,人家秀娥以後怎麽辦?還能嫁人不?”


    鄭開奇一瞪眼,“咋,又沒什麽事,再說了,戰爭年代,一家子擠大通鋪又怎麽樣了?”


    “你就嘴硬吧。”齊多娣側身坐下,喝了杯熱騰騰的茶,說道,“為什麽不讓李默來?有什麽事需要回避他。”


    總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無關乎信任,是紀律問題。


    “肯定是有事,先說說你那邊的情況。”


    “十三太保之一的船主見過老董後,現在已經全心投身於革命事業,在去新四軍之前,他留下了一些過往的資料,我整理完後,再跟你匯報吧。”


    “船主投身革命?”


    鄭開奇有些錯愕,想起他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作,忍不住說道:“能行不?軍隊都是前線,比咱們這裏苦多了。”


    “不要小看一個有信仰的人。老總投身革命前還是老牌軍閥呢,不也上等人的生活?現在照樣吃糠咽菜,為了趕走日本人在努力。船主去後會為他安排情報工作,算是對口吧。”


    鄭開奇喃喃道:“為什麽都說趕跑日本人?他們來,就該死。把他們都留在這裏當肥料,不是更好?”


    “日本人也有好人,也有共產黨。他們也反抗侵略,抵製戰爭。”齊多娣說道,“根據上級安排,我也跟日共方麵的諜報人員有過接觸,他們想從咱們這裏要一些傾向和平的中立派的日本人名單,要發展他們的隊伍。”


    “此事再說,需要斟酌的地方太多。誰知道他們是不是真心抗他們自己的日?”


    鄭開奇拿出古力的文件夾,齊多娣打開一看,愣住。


    “這是——”


    “南郊遇襲案的饋贈。”鄭開奇說了昨天中午的飯局,“我在盡力爭取他們,當然這個過程很慢。”


    齊多娣感慨起來,“在租界獲得一個貨場啊,開奇,這是一件很大很大的事情。新四軍軍部開始擴員,他們需要更多的武器彈藥,需要更多的物資,同樣的,各種技術人員奇缺也是個事。”


    “你這個貨場,能夠解決很多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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