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標出了特務科,遠遠看見那個女人漫無目的走著,像是在遊蕩。


    孤魂野鬼一般。


    他的心情也就跟著差了起來。


    如果她沒撒謊,昨晚之所以那樣瘋狂,就是因為楚老二背叛了她?


    阿標幫助過許多失足婦女,道聽途說了不少真真假假的事情,他發現有一件事情是公認的。


    那就是感情這小癟三,對於女人來講,就是唯一的。


    她可以沒有,可以依附於幾個姨太太中間。隻要是一對一,男人隻有他這一個女人,女人的身份立馬就跟男人平起平坐。


    仰慕,神秘感,崇拜這些東西立馬煙消雲散。


    她們就會要求公平。


    不管男人是將軍,大臣,元帥還是升鬥小民,女人的要求都一樣。


    衛影也是一樣。


    在沒有談感情之前,她是副隊長,楚老二是隊長,上下級關係無話可說。壓榨也好,冷漠也罷,隻要衛影需要這口飯,就沒問題,能忍受。


    一旦上了幾次床,女人就會心理提高自己的位置,男人就成了一個必須知冷知熱,必須有點良心的東西。


    楚老二很明顯沒有這種覺悟,需要衛影了就上床,不需要了就是上下屬,還得有別的女人等著他心平氣和的去溝通,去使用。


    衛影也不是柔弱的女人。矛盾就出來了。


    這種矛盾,還無法調和。


    衛影在前麵跌跌撞撞,阿標在後麵躡手躡腳。


    一前一後,不知不覺走了十幾裏,穿越了不知多少弄堂。


    最後,衛影站在了昨晚的妓院門前,阿標跟到這裏才發現。


    女人回頭,看見了阿標。


    “你跟著我幹嘛?”


    男人心想,怎麽這就被發現了?


    “老子請假了,來玩。”


    “喝酒?”女人挑了挑眉。


    “喝就喝。”阿標在女人麵前從來不慫。


    妓院旁邊就是酒館,酒館旁邊就是小旅館。


    向來生意好。


    下午迷迷瞪瞪,阿標醒來,看了看腕表,快下班了。


    “你能買這麽好的表?”阿標一醒,衛影就醒了。她似乎沒睡,也好像早就醒了,在看阿標。


    “隊長送的。”阿標開始穿衣服,中間稍微停了停,說道,“要是沒地方睡,你就在這裏睡,我跟老板打個招呼,當做你的長包房。”


    衛影不是上海人,她在上海也沒有宅子。那個臨時的小房間,是她租的,她跟楚老二在那裏上過幾次床。


    她現在是想起那個地方就惡心。絕對不會回去了。


    衛影心下感動,問道:“你沒家麽?”


    “我?”阿標笑了,“我爹娘早就沒了,以前就跟著表哥家裏湊活,後來長大了,住不開了,就跟表表哥睡碼頭,睡倉促,他家就是我家。他在哪就是我家。”


    “後來是哪個任務來著?市長秘書那次?隊長老大賞了我們一人一筆錢,我就花錢買了個弄堂裏的小院,不大,夠我,和未來的女人住了。”


    衛影也不扭捏,盯著他,阿標回望著她。


    “你能養起女人麽?”


    阿標嚴肅道,“如果真有那個女人,我將許她一世安穩。”


    又笑了:“我真得走了,有件事還沒處理完。你踏實在這裏睡。”


    阿標看了眼女人,開門離開。


    衛影才昏昏睡去。


    阿標出了房間,在一樓角落等了好久,沒見女人下來,又給了老板點小費,讓他幫忙看著點。自己叫車回到了特務科,把院子裏女人的事情講給了鄭開奇。


    “哥,怎麽辦?我沒找到那個熟悉的香水來源,確定不了他的身份。”


    鄭開奇讚賞道:“知道回來找我,挺好。看來孫物真選擇了跟你耗下去,怪不得今天小油王說沒找他。”


    “孫物真是誰?”


    聯係到衛影說的那些事情,阿標明白了,“是不是楚老二找的人?”


    鄭開奇笑罵道:“還沒被女人衝昏了頭腦,不錯,孫物真,就是衛影找的那個女人。”


    說完,他觀察著阿標的表情。


    阿標的忠誠毋庸置疑,隻是想看看,他會不會跟衛影說。


    “她果然有問題。”阿標振奮道,“我也不是很笨嘛,看出了破綻。”


    鄭開奇點頭道:“這麽長時間的悠閑生活,這位前軍統精英,是有些疏忽了,不知道她是沒把這個任務放在心上,還是太過小看咱們,反正她的破綻比較多。”


    “老大,那咱們怎麽辦?”


    “怎麽辦?”鄭開奇沉吟著,“吊著吧,別惹她,也別冷落她。目前為止,她還沒做出什麽過激的行為,我還不想跟她背後的楚老二撕破臉。適當裝傻。”


    “明白了老大,放心吧。”阿標轉身就走。


    鄭開奇問他,“怎麽突然喊我老大了?”


    “他們喊哥,我不能老跟他們一樣啊,我是獨樹一幟的那種人。”阿標得意洋洋。


    “得,你樂意就好。”


    送走阿標,鄭開奇就接到了白冰的電話,說今天正好在南郊玩,準備今晚在老家住,順便給曉峰警長介紹幾個小姐妹。


    這段時間,因為拜年走動的原因,小警署警長幾乎每天都會去丈母娘那串門子。


    一來二去也熟悉了,白老漢也找到了新的吹牛比的地方。


    皆大歡喜。


    “記得把曉峰的信息也給了老齊,不知道有沒有接近他或者吸納他。”


    他很欣賞那小子,能為了百姓惹惱日本人並出頭不認慫,不容易的。


    他也慢慢相信老孟說過的。


    民眾是愚昧的,因為無人引導。大部分中國人骨子裏是有悟性和靈性的。


    隻是需要革命來曆練,組織來引導。


    掛了電話,鄭開奇剛想給池上打電話,問問老孟那邊的情況,辦公室的門被打開,酒哥打著嗝問道:“下班了,走,吃點喝點?”


    “你這樣了還要喝?”


    鄭開奇笑道。


    酒哥整天在個酒上。


    “西郊監獄那邊,讓我一定喊上你,今晚在華懋酒店。”


    西郊監獄?


    恩,這條線不能斷,得好好經營。


    “今晚我回去要陪老婆的。”鄭開奇想知道是什麽內容,“非得今晚麽?”


    酒哥嘿嘿笑了,“他們也是心裏沒底,日本人不知道犯了什麽瘋,竟然往西郊監獄塞了不少憲兵隊的人。犯人。想把你這個大紅人喊去,給掌掌眼。看看到底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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