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部說道:“他們也沒用重武器。甚至於,隻出動了四個人,就拖住了我們三十個人的隊伍。並且,我們的長官還被殘忍殺死,帶走。”


    森田氣血恢複,在醫生搶救下回來,鄭開奇說道,“不管是軍統,還是李默與人的交替,都是因為麻痹大意。”


    鄭開奇說道:“而且,我納悶的是,替換李默的人進了重兵把守的巷道弄堂,就沒有一個人發現與李默不一樣麽?”


    森田見矛頭又對了過來,解釋道:“當時天很黑——”


    “你不用解釋了。你應該學習阿部長官的心胸,錯了就是錯了。我們不知道淩晨的天黑麽?但是,是有黯淡的月光的不是麽?”


    鄭開奇殺人誅心,“好,即便是單個的人你們沒注意,讓一個假冒的進了李默家。那後來,李默殺了鬆下長官,一個人扛著一個屍體,是怎麽大搖大擺再次路過你們的防區,進入自己的家裏?”


    森田搖頭道,“他不可能大搖大擺——”


    “你看見了麽?”鄭開奇喝道,“你都沒看見。他就是爬進去,你們也沒看見。”


    森田急忙解釋,“可能是我們都認為前麵的事李默,後麵就沒什麽事——”


    “所以你們就睡了,是不是?”


    “甚至插科打諢,甚至嬉笑說話抵擋睡意!甚至聊著即將被抓住的李默的女人是個什麽姿色!”


    鄭開奇喝道:“是不是?你個廢物點心。”


    森田又是一口血吐出,搖搖欲墜。


    小張三明白了,感動了。


    鄭開奇這是以身犯險,在給自己在日本軍部裏拉戰友!


    這位哥哥,沒別的說頭了。


    小張三喝道:“鄭開奇,你太過分了,大家都是麻痹大意了而已。我與森田隊長共進退,也有我的責任。”


    鄭開奇冷笑,“你有資格摻和前麵的任務執行麽?快天亮時你才帶著人去擺攤,跟你有什麽關係麽?馬屁精!”


    “你——”小張三被懟的懷疑人生。自己跟隊長,差距還是太大了啊。


    鄭開奇對著那搖搖欲墜的森田繼續喝道,“將熊熊一窩,因為你自身的懈怠,整個隊伍都懈怠,貪懶。鬆下長官的死,也要歸咎到你頭上!”


    鄭開奇喝道:“放任替身進入,放任李默進入,錯讓女人離開,連李默和替身怎麽離開都不清楚,這五大漏洞,直接導致了李默和女人逃離。”


    “森田啊森田,你真該死啊。”鄭開奇喝道:“如果你把住了你的位置,即便李默發現了是圈套,被圍剿,他也逃不出來。”


    森田揚天摔倒,渾身抽搐。


    沉默盯著森田再次被抬出去,池上由彡和三個少佐都沉默。


    話說的很難聽,卻是事實。


    李默發覺了被盯梢不假,但是,一旦他要逃跑,就會被抓捕或者擊斃,這是所有人的共識。即便在租界,也是無可非議的。


    可是,他逃脫了。


    最後盯死他的森田,確實有最大的責任。


    池上由彡說道:“這就是全部的複盤了?”


    “並沒有。”


    鄭開奇看向眾人,“我想請問各位,為什麽李默在家中無人,自己又在醫院被盯梢這種絕境下,還要再次冒險回到家中?


    直接在醫院裏跑掉不也可以麽?那裏人多,更容易製造混亂。”


    一少佐恍然大悟道:“看來,他家中有重要的東西。”


    “不錯。”鄭開奇道:“我想這是最關鍵的,他家中應該有重要文件,這文件重要的, 都得舍身犯險回來。”


    鄭開奇道:“我個人覺得,這個李默,不像是普通的地下黨,應該是地下黨的高層,最低也是中層幹部。


    而且殺死鬆下長官,帶到秘密住所並讓其下跪,本身就是在挑釁我們。”


    池上由彡並沒說太多,關於李默關聯的那些情報和事件,足以證明他是個重要的角色,絕不是跑腿的外圍。


    “還有麽?”鄭開奇問。


    眾人開始對一些小細節進行補充和探討。


    “我覺得軍統這兩人,從頭到尾都是煙霧彈,就是共產黨假裝的,擾亂我們的視線,用鋤奸計劃拖著我們。”


    “不,我認為那就是軍統,他們本意是跟蹤抓捕李默,但後來增援的人發現了我們的存在,東二打消了救援。”


    “我認為這兩人從頭到尾就是故弄玄虛......”


    “不,我認為就是地下黨假裝的。他們用的都是手榴彈而不是手雷。軍統對地下鬥爭很重視,他們的人不可能用威力小一些的手榴彈,應該是德係的手雷。


    他們早就有整編的德械師。”


    池上由彡也參與了討論,“軍統的鋤奸計劃我剛感覺地下黨應該是不知道的。他們的關係沒有緊密到那種地步。”


    翻來覆去沒有討論出統一的意見。


    鄭開奇說道:“軍統鋤奸的名單出來了麽?我能不能看一看?”


    一少佐看了看池上由彡,才拿出來一張名單。


    鄭開奇一看,還都是些大漢奸,目前都是投靠了日本人的一些企業家之類,尚未涉及軍政人物。


    他也慶幸,葉維美不在上麵。畢竟在一般人眼裏,葉家是被逼的。但在軍統眼裏,是不是被逼並不重要。


    震懾別人最重要。


    鄭開奇心底稍安,又拋出了幾個問題。


    諸如,那個孕婦是從哪裏離開,哪裏就可能是地下黨的藏身地。


    我們可以關注一下兩三月內所有帶婦產科的醫院。


    “她快要臨盆了,肯定會去做檢查。大小診所我們都應該注意。”


    池上由彡皺眉道:“可是現在租界對我們並不友好,我們進不去。”


    “那就拜托黑龍會嗎,附屬的商會還是很好用的,不能光用浪人。不是我說話難聽,浪人真的是損壞咱們大日本帝國的形象。不如拿錢賄賂一下中國人,他們就能盡心盡力的幹一些工作。”


    眾人臉色都很怪異。


    唯獨鄭開奇忘記了,他也是中國人。他在這裏侃侃而談,如何利用中國人獲得情報,等等。


    “真的是帝國的好特務啊。”


    那邊的小張三內心也無比佩服,他越是跳出來“單幹”,越是佩服自己的老上司。


    他發現像鄭開奇那樣玩轉起來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能力,心態,臉皮,缺一不可。


    直到這場會議結束,他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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