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池生緩緩把車子停下,對後麵的楚秀娥說道:“計劃應該成功了吧?”


    楚秀娥點頭道:“恩,書被他動過了。”


    池生放了心,開始慢慢悠悠把車往來處開。


    第一次濃妝豔抹的楚秀娥很是不舒服,說道:“女人非得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才算是好看麽?”


    “必須不用。”池生回應。


    楚秀娥看了眼老男人,懶得說話。都是一群不會說話的主。


    她拿起那本書,問道:“這書是誰的?”


    “什麽是誰的?”


    “肯定有主人吧?”楚秀娥盯著池生的後腦勺,“不然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作為讓老展動起來的誘餌?”


    “你沒來之前,不少地下組織都接觸過隊長,有點遺留很正常。”


    他突然笑了,“當時留下這資料的共黨說,這本書,可是老蔣,國民黨幾大將軍,甚至日本人都會看的東西。”


    楚秀娥淡淡道:“胡吹大氣。”


    “可不是麽?”池生也冷淡回應。


    楚秀娥說著,心下卻有些震動。


    她剛才看了一路,眼前似有無數畫麵鋪卷。


    如果,未來革命之形勢,真如裏麵所說,日本人,也不是不可戰勝啊。


    “你們隊長看過麽?”


    她問。她比較在意鄭開奇的意見。


    “秀娥妹子我再次警告啊,是咱們隊長,不是你們隊長。”


    楚秀娥撒嬌,“問你呢。”


    “看過吧,我不清楚,不過隊長的文化程度一般,就算是認得字,也不一定看得懂吧。”


    楚秀娥冷笑,“你見過把日語說的那麽溜的文化程度一般的人麽?”


    池生樂嗬嗬,不置可否。


    他是地下黨,他也看得出,楚秀娥是個堅定的抗日的人,卻是以軍統的身份和思維。


    一時半會改變不了。


    他不著急,他相信但凡是真心愛國和抗日的人,遲早會擦亮眼睛看待這個世界。


    另一邊,楚秀娥也沒在意池生,她在想。


    鄭開奇的文化水平絕對不低。


    起碼,不像他們說的那麽低。


    在這個認識自己的名字怎麽寫就不是文盲的年代,識字的人一般都有點底蘊。


    他鄭開奇,真的隻是個店小二?


    在店小二之前,在南京淪陷前,他到底是什麽身份?


    她的上司,墨三都沒查到。


    很神秘。


    正好墨三晚上想見鄭開奇,她覺得很有必要跟墨三通通氣。


    她在軍統參加的培訓裏,對於地下黨,那就是賊寇,泥腿,帶著有色眼鏡長了,就很難摘下。


    “如果,那個修車工,沒有約對方見麵,直接在電話裏把情報泄露出去怎麽辦?”


    池生說道:“不會的,他已經很久沒見那個叫玫瑰的女人,一定會邀其見麵的。”


    “誰說的?”楚秀娥不服。


    “隊長說的。”池生回道。


    楚秀娥說道:“我隻知道,如果他直接打了電話說了情況,事就大了。”


    “有時候,就得冒風險。沒辦法。”


    楚秀娥又問,“你為什麽這樣做?你不是特務麽?”


    池生也嗬嗬反問,“你不是特務麽?你為什麽要做這些事情?”


    “賺錢啊。”


    “對啊,賺錢啊,幹點偷偷摸摸的事,賺錢,還能惡心日本人,不是挺好的麽?”


    池生也笑,楚秀娥也笑。


    一個揣著明白裝糊塗,一個是真糊塗。


    對於楚秀娥的軍統身份,池生是知道的,在他看來,在其他隊員看來,就是軍統對隊長施展了美人計,隊長無黨派,隻是想賺錢,還能混個好前途。


    就是這一層淺淺的窗戶紙,蒙住了所有人的眼睛。


    不是不深究,深究沒有用。


    即便是入了黨的小張三和池生這些人,也沒覺得跟著鄭開奇幹哪裏不對。


    聯合一切可以聯合的力量,共同抗日。


    僅此而已。


    這邊,老展看著電話亭外麵的乞丐,皺眉頭。


    他想離開,換一個電話亭。但下一個電話亭在十幾分鍾車程外。


    太晚了。而他又太迫切。


    “這個乞丐,應該沒事。”


    他踢了乞丐幾腳,對方沒什麽反應。


    這才開始打電話。


    對方自然是玫瑰。


    玫瑰有兩個身份。


    既是影視製作公司的老板,又是妓院的老鴇,當然,其實是日本人十多年前安插在上海的一個釘子。


    與十三太保不同,隸屬於另一個特務機構,她們都是日本人,說著一口流利的漢語。


    而玫瑰是其中一個小組的頭頭。


    這都是與其歡愉時,偶爾泄露出來的點點滴滴。


    電話通了。


    對麵傳來了慵懶的聲音,“是我。”


    “是我。”老展嘿嘿笑了,“我要見你。”


    玫瑰愣了下,“有情報?”


    “沒有。”


    “錢會送到你那的。”玫瑰掛了電話。


    作為十九歲就潛伏在上海的老牌特工,土肥司令旗下最優秀的特工之一,豐臣久美子作為幾年前最耀眼的交際花,多少青年才俊,軍政要員都是她的座上賓,裙下臣。她是燈紅酒綠中的璀璨花朵,紙醉金迷裏的致命毒藥。


    如果不是工作需要,她怎麽會對一個老變態露出哪怕一個笑臉。


    即便她是個久經滄桑的特工,也有自己的底線。


    而且現在她的地位,可以讓她稍微挑選伺候的主子。


    她討厭反感老展。


    很快,電話又響了。


    她收起了慵懶,隱隱有些不悅,“老展,你過界了。”


    “我有一個大情報。”老展興奮道,“是真的,剛才是想聽聽我的小寶貝的嗔怒。嘿嘿嘿。”


    玫瑰的雞皮疙瘩都起來,問道:“關於什麽?”


    “關於特務科某個特務頭子是地下黨的情報。”


    玫瑰從沙發上坐好立正,“誰?”


    “我覺得這個消息,值得咱們沐浴更衣,開香檳,點紅燭。”


    玫瑰恨得牙癢癢,但是她知道,沒辦法,這個老男人除了會修車,修車時竊取各種有用沒用的情報,沒別的作用。


    但現在的行情就是,能用車子的都非富即貴。所以他能接觸的情報,雜歸雜,一旦有用,那就是至關重要的情報。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不介意,親自陪陪你。”玫瑰咯咯笑了。


    “這種事情,我怎麽會騙人?我還仰仗太君和你呢。”


    老展的聲音很齷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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