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李默下手硬,心腸狠,怕他太過激進,鄭開奇安慰他說要把發展隊伍放在首位,報仇是要報仇,切莫太上心。


    要當成一件小事。


    當然,這件事情本身,在倭奴鐵蹄踐踏下的上海,確實是時常發生的小事,但既然被鄭開奇知道了,看見了。


    道聽途說和親眼所見,能一樣麽?


    這件小事的報複心,在殷嵐心中熊熊燃燒。


    加上葉維美的遇襲,他內心深處這團火硬是要發出來的。


    他把目標放在了淺川壽身上。


    淺川壽這位中佐,前線是不敢去的,他也不愛什麽征討和侵略,斂財好色是他的專長,當然近郊的一切清鄉和掃蕩,幾乎都是他統籌安排。


    要想把那些該死的禽獸找出來,還得找他。


    打春到現在,南郊的黑市上有許多小鳥售賣。


    亂世了,平常的小鳥都是珍奇異獸。他遣人倒騰了兩隻會說話的八哥,拜見淺川壽。


    淺川壽最近很老實,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無他,被阿標嚇到了。


    他沒想到,自己一直很欣賞的狐朋狗友,生命之交,竟然是共產黨,還差點殺死鄭開奇。


    不光如此,他的表哥也是。


    為此,他還受到了參謀部的問詢。


    參謀部為了之前在淺川壽這裏受到的委屈,簡直沒把淺川壽給拆了。


    甚至於把前陣子大戲院的情報泄露安在他頭上,說他無意間泄露給了阿標。


    “放屁,大放狗屁!”


    淺川壽當時就反駁,這罵人的話還是跟阿標學的。


    也因為如此,他避嫌避的很徹底,算是閉門思過了,整天在家酗酒。


    鄭開奇也有陣子沒見他,今天帶著八哥去了他的住所,往榻榻米上一坐,淺川壽就跟他倒苦水。鄭開奇沒把話撂在地上,捧著說了一會。就拿出了準備好的食盒。


    “邊吃邊聊吧,知道你整天吃日料吃的快吐了,帶了點上海風味。”


    淺川壽食指大動,哈哈大笑,“不得不說,去德國留學前,覺得就日本菜好吃。


    去了德國後,更加堅定日本菜好吃。


    但到了中國,才發現,地大物博是件好事情,中國的美食,算得上是讓我著魔了。”


    他搖頭晃腦,沾沾自喜,“還是快快結束戰爭,征服你們。這樣,我就能吃更多的美食啦。”


    他稍微停了下,看向鄭開奇笑了,“我這樣說你不介意吧?”


    鄭開奇正在擦筷子,笑了,“大東亞共榮是我夢寐以求的東西。我真心希望與日本人交朋友,也希望帝國能真誠的幫助中國。”


    淺川壽很滿意,“鄭桑,沒的說,這樣的話我每天都聽,但唯獨你說的,我信。”


    鄭開奇淡淡道:“我心照日月,就是麵向天皇,我也敢說。”


    淺川壽說道:“你想麵見天皇,那得做出好噠好噠的功勳。不急,慢慢來。”


    兩人開始胡吃海塞,鄭開奇除了不喝酒外,在飯桌上沒的說,就是淺川壽的捧哏。


    淺川壽,沒憋住,最終還是聊到了阿標:“你說那麽個精明圓滑的人,怎麽會是共產黨?


    他們應該禁止照女人的吧?”


    鄭開奇搖頭,“我不懂什麽共黨和國民黨的區別,我又不懂那些。既然德川中佐說他是共黨,那就是吧,別說我了,你又能說什麽?還把你給圈進去了。”


    淺川壽無奈道:“德川君啊,有名的滴水不漏,油鹽不進的人。不過他現在也夠慘的。”


    “怎麽了?”鄭開奇奇怪道,“他的病不是好了麽?”


    “病是好了,我聽說你給他抓的中藥挺有用的。


    說他慘不是身體,是他在圍捕共黨黑犬的行動中,犯有重大錯失,才讓特工隊損失慘重不說,還還跑了共黨重要人物。”


    “哦。這樣啊。”


    鄭開奇心中有數。


    參謀部對德川中佐的行事態度一向也是有意見,難得找到落井下石的地方,自然不會輕易放手。


    不過德川雄男能如此石頭一樣待在特高課,自然有他的能力。不會輕易被搞下去。


    “對了,那個叫森田的麽?特工隊的小隊長。”鄭開奇問道。


    淺川壽打量著鄭開奇,“你的表情,好像很幸災樂禍嘛?”


    鄭開奇冷笑起來,“我對森田這個姓氏很不以為然就是了。”


    淺川壽哈哈大笑,“還是森田少佐在風情街跟你鬧別扭的事兒麽?你啊,真是記仇。


    你也是唯一一個敢在我麵前說日本軍人不好的人。”


    “我是真性情。我覺得,把日本人看成是自己人的,才會這樣區別對待吧。”


    鄭開奇從來不會全麵討好,因為絕大多數漢奸,都是全麵討好。


    那樣,最容易讓人看不起。


    果然,淺川壽笑道:“行了,都是小事情。等森田君清鄉回來,我做東,好好坐一坐。接觸下來你會發現,他是一個妙人。”


    淺川壽嘴裏的妙人,可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表情忽然變了變,捂著肚子說道,“你稍坐,我去去就來。那個菜叫什麽名字?太辣了。”


    “辣麽?你真是的,最近吃的太清淡了。”鄭開奇起身,跟了出去。


    淺川壽下榻的地方,是個回字形結構的休憩處。


    淺川壽打開玄關,揣著紙離開,他需要走長長的回廊,到拐角處的廁所。


    鄭開奇送到玄關口,把那八哥也掛在了門口。


    這倆八哥被調教的會說“歡迎光臨”和“阿姨洗點肉”。


    頗有中日風情,當然,今天充當的作用是預警。


    鄭開奇不是第一次來淺川壽這裏,淺川壽一般都會在書房招待他。喝喝茶,聊聊天。


    他的辦公地點,就在隔壁的房間。


    鄭開奇反身回去,經過了書房,拉開門,就進了淺川壽的辦公地點。


    一張精細的上海地圖掛在牆上,地圖下麵的長案上有寫到一半的書法,書桌上有畫到一半的畫。


    在畫到一半的畫旁邊,有一份意見書。


    《關於成立新特務機構前,對周圍抗日力量的掃蕩意見》


    鄭開奇一隻耳朵聽著外麵,一顆心髒猛烈跳動著。


    今天的激動闖入,是在他幾十次的老老實實的基礎之上。


    淺川壽對他已經是完全信任,毫無戒備。


    當然,這不是他懈怠的理由。


    他一直很謹慎。


    淺川壽既然是附近清鄉計劃的總指揮,他這裏就應該有具體的人員檔案。


    日本人謹慎,即便是淺川壽,吊兒郎當不求上進,但在分內工作上,他一直很出色,中佐的軍職不是隨口說說就能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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