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兵隊的夜餐夥食不錯,因為是協助調查,鄭開奇的待遇也還算不錯。享受了尉級軍官的待遇。


    禁閉室裏一盞綠色的台燈映襯著辦公室裏的光線陰森又恐怖。


    鄭開奇已經吃完了晚飯,此時腳翹在桌子上,在座位上發出微微的鼾聲。


    池上由彡一直忍住沒跟他接觸,此時透過門縫,看見他如此大大咧咧在那呼呼大睡,站在門外的她氣得牙癢癢。


    她是既希望他們兩口子有事,白冰能夠被處死,又希望他倆是清白的,鄭開奇能躲過一劫。


    “氣死我了。”


    她在門外跺腳。


    “恩?誰惹你生氣了?”


    德川雄男進來,看著她。


    “沒誰,就是看他憊懶。”


    “能睡著,證明他心裏沒有鬼。”德川雄男緩緩頷首,又說道,“如果他沒有鬼,那誰是鬼?”


    他轉身看向身後,後麵跟著森田大尉。


    除此以外,還有憲兵隊的其餘軍官,包括參謀本部的幾位中級參謀,其中就包括剛與鄭開奇見麵的春野黑。


    個個麵上含煞,目光陰寒。


    這連日來的損失,不光是特戰隊員的凋零,而是日軍內部的紛爭。


    占領上海後就分成兩派。


    一派是以參謀本部次長多田駿為首,主張固守陣地,收攏戰線,防止蘇聯可能對遠東的滲透,以防南北兩端陷入鏖戰。。


    一派是方麵軍司令長官柳川平助主張強攻,把國民黨打得膽寒,快速投降,達到滅亡中國之目的。才有了南下,有了南京大屠殺。


    當然戰場上的形勢有利於一方,也在狠狠打著對方的臉。


    這兩派的目的固然是為了日本,但在軍部內部,已經是水火不容。


    這次對特戰小隊的存在,占用了大量的軍備力量和資源,並且還“低三下四”的請來外國的教官。


    皇軍顏麵何在?


    我大日本帝國的軍人還不如外國人?


    後來兵營被襲擊,幾個土雷就把外教炸上了天!


    圍繞著此事的風雲激蕩,在憲兵隊高層早就開始醞釀。


    等著這特戰隊化整為零,取消了特戰兵營,等著突然在這個陣地前線煙消雲散。


    消息傳來,一方舉杯歡慶,都是狗屎。


    一方大發雷霆,誓要徹查到底。


    此時,這股氛圍就彌漫在會議室裏。


    “把鄭開奇帶進來。”


    德川雄男顧不得自己表妹想男人的那點心思。七情六欲無可厚非。


    到時候給她想個辦法就是。


    但眼前,憲兵司令部和參謀本部互相滲透,分成兩派。


    在特高課調查可能出現的泄密情況後,一方各種配合,出具各種資料。


    另一方就是各種推脫漠視,還說特高課閑得難受,明明是特戰隊的隊員素質不行,幹吃軍糧不頂用,自己死在戰場上還要耽誤別人的時間。


    他德川雄男居中,隻是單純的重視這個案子。


    “還沒開始麽?”


    在等待鄭開奇的這段時間,特高課剛從日本調過來的一位副課長進來。


    德川雄男和池上由彡和許多軍官站起來鞠躬歡迎,而也有幾個級別高的憲兵司令隻是點頭示意。


    “鬆井,你來了。”


    這位副課長,坊間傳聞是侵華中遣軍司令,鬆井十根的親戚。


    至於是什麽親戚,無人知曉。


    反正是年後,在特高課犯了諸多錯誤後,被日本軍部本部派遣而來,擔任副課長。


    上海最高長官是三笠將軍,但臃腫的官僚體係裏,自然有不聽三笠指揮,我行我素的軍官和參謀。


    不是軍令不嚴,是他們有足夠的後台,根本不怵。


    這鬆井副課長就是。


    三笠將軍下了最高指令,必須在今晚,審出最終的結果,挖出罪犯,平息此事。


    總不能一個憲兵司令部大樓,這邊整天哭嚎,那邊整天狂歡!


    成何體統。


    “報告,鄭開奇帶到。”


    被叫醒的鄭開奇先是要求洗了把臉,“睡眼惺忪的麵對長官,不夠尊敬。”


    其實他並沒睡。


    “快快滴。”


    洗了把臉,鄭開奇快速集中了精神,他知道,今晚是必須要出結果的。


    如果沒有明確的結果,他就會是頂雷的那位。


    他一進會議室,看見了森田,懸著的心就徹底放下。


    至於那滿屋子的軍官,他倒是沒放在心上。


    人越多,就越有利益和矛盾,相應的,也就越公正。


    “今晚,叫你來,是讓你再說一遍,山莊那晚的事情。”德川雄男說道,“一點一滴,講給在座的各位聽。”


    鄭開奇惶恐,“我盡力,盡力。”他看向森田大尉,“森田大尉也在,他也可以補充說明一下。”


    森田表情倨傲,冷笑一聲,“鄭科長,站穩了,別趴下。”


    鄭開奇“哦”聲,“我明天去當鋪一趟。”


    “你放肆!”森田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大灰狼,齜牙咧嘴起來。


    “恩?”其餘軍官交頭接耳,德川雄男有些無奈。


    鬆井副課長問道:“什麽意思?”


    鄭開奇趕緊道歉,“對不起各位長官,一時沒忍住,把我倆的一些小事拉到了這裏。”


    “什麽摩擦,還能涉及到當鋪?”鬆井問道,“森田,你何至於如此激動?什麽事情,講一講。”


    森田的臉垮了下去。


    “課長,跟今晚的議題沒有關係吧?”


    鬆井副課長指著鄭開奇,“你說。”


    鄭開奇的目的就是為了把私事拉上台麵。


    這個事件如何處理,如何轉移,無關乎榮耀和臉麵。


    沒有這個前提,一切的處理都缺乏堅實的理論基礎。


    鄭開奇為難道:“不耽誤,諸位長官的時間吧?”


    其他人沒說話,鬆井揮手,“快點講,詳細點講,我愛聽。”


    德川雄男沒有說話,閉上了嘴巴。


    鄭開奇就把與森田大尉的二三事細細道來。


    從租界圍捕黑犬李默失敗,到參與審訊,到小張三的摻和,山莊遭遇,街頭鬥毆。


    一件件全都鋪開。


    鄭開奇在講解山莊酒會時,把森田詛咒特戰隊員的事情也娓娓道來。


    “我是知道,森田大尉性情剛烈,作戰勇猛。實在是看不上那些隻接受了一段時間特訓的特戰隊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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