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餘暉沉入地平線,月兒也高掛在天邊。


    單行道上車像是npc一樣從最遠處刷新,它們在十字路口去往不同的方向,卻都奔向同一個名叫家的地方。


    沒家回的人坐在路邊抽煙,路邊攤販的飯菜香味把離家的遊子聚集起來,大家嬉嬉鬧鬧便暫時能忘了回不去家的苦惱。


    這世上誰又不希望醒來時頭上有屋頂,身邊是愛人的睡顏,肩膀上扛著父母的希望和對伴侶的責任。


    負重前行,有時候並不是什麽壞事,反而是抽象在肩膀上的幸福。


    街道慢慢朝著前方延伸延伸,直到匯聚成一個點,白木走在前麵手裏提著四個紙袋。


    妮可走在後麵就這麽跟著。


    二人無話,但妮可卻很享受這平靜的氛圍。


    時不時就有一二戀人手牽手從白木和妮可身邊走過。


    或是相互攙扶的老人。


    嬉皮笑臉的中年大叔和臉上略微帶著點不悅的阿姨。


    這些再尋常不過的事情,放在眼前白木的背影之中,都顯得是一種奢望。


    妮可看著白木的背影,白木雖然性格很好,人也善良,但她卻能從白木的背影裏看見一絲沉寂在影子裏的無窮無盡、無盡無窮的孤獨。


    若是將這股深邃的孤獨釋放出來,恐怕連宇宙都要被吞噬掉。


    仿佛他天生就是孤獨的,習慣了孤獨,也跟孤獨和解,但仿佛他也沒有和孤獨和解,而是用一種別樣的方式在對抗令人恐懼的孤獨。


    一種絕不湊合,絕不妥協,絕不放棄的追尋者姿態,像是西西弗斯將石球一次又一次推向山巔,無論石球多少次的滑落,也絕不會放棄的姿態一般。


    妮可往前快步走了幾步,她感覺到自己和白木的距離靠近了,但彼此的心卻還是很遠。


    心與心之間像是隔著大山大河,隔著整個宇宙。


    她不由得又快走了幾步,勉強站在了白木身側。


    此時二人的距離,隻有一條尺子那麽遠。


    妮可抬頭看向白木的側臉,那張冷峻的臉,冷漠的臉,就連餘光都不曾注意到她的眸子。


    她隻覺得,彼此的心一點也沒有靠近。


    哪怕她和白木貼在一起,這種可怕的距離感都沒有絲毫消退。


    她突然開口,“喂。”


    白木這才看向她,“怎麽了?”


    妮可問道:“如果每天朝你靠近一點,最終我們會相遇嗎?”


    白木不假思索道:“必然會的。”


    妮可微微一笑,腳步不自覺的又慢了下來,跟在白木身後滿意的點點頭。


    是啊,無論再遙遠的距離,隻要每天都靠近一點,最終一定會相遇的。


    白木可以是自己孤獨的西西弗斯,我妮可又為何不能是走近白木的西西弗斯?


    妮可雙手背在身後,跟在白木後麵走著。


    當路燈亮起,周圍的人煙也稀少了。


    二人的影子被拖的長長的,妮可慢慢走上前去,對著白木那隻空著的左手伸出手去。


    輕輕握住。


    這一刻,她的內心很平靜,不摻雜一絲一毫的雜念,她隻想握著這隻手。


    然後往前走。


    白木也沒有說話,隻是感受著手心裏小手冰涼涼的溫度,默默的往前走。


    他臉上微微閃過一絲紅色。


    這一抹紅就如同落日的餘暉,若非刻意等待去看,很大概率就會錯過。


    但錯過又有什麽關係呢?


    落日每天都會發生,最美的落日不是苦苦等待的落日,而是在不經意間的一瞥發現的絕景。


    妮可沒有發現,她隻是握著那隻手,往前走,漸漸的腳步加快,走到白木的身邊。


    語言,在字典裏的解釋是:表達情意、傳遞思想的重要工具。


    但在此時此刻,在路燈剛好照在二人身上,夜風拂麵,周圍是萬家燈火,耳畔是陣陣蟬鳴。


    語言,完全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沒有任何語言和詞匯能表達兩個人此時心中所想,甚至是此時的感覺。


    (半集結束)


    “你手好冷,是不是腎虛啊?”


    白木突然問道。


    妮可嘴角一抽,好不容易醞釀起來的氛圍啊!你說破壞就破壞了!


    啊啊啊!


    真是讓人抓狂!


    妮可連忙把手從白木手心抽走,大聲反駁道:“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腎虛!”


    白木瞥了她一眼,“可是那天按腳的師傅也說你腎虛。”


    妮可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對著白木的屁股就是一拳。


    “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再說了,它隻是個按摩技師,又不是醫生,能出哪門子診斷啊?”


    說完,妮可還白了白木一眼。


    這家夥。


    又走了幾步,白木突然停下了,看著妮可道:“話說,我們明明有車,為什麽要走回去啊。”


    妮可:“…”


    “你管我!氣死了,走了,回去開車。”


    “哦。”


    白木提了提手裏的紙袋,轉身就朝著車子的位置跑。


    妮可也跟在後麵,“誒誒,別跑那麽快啊!”


    白木:“要回去的嘛,白花還沒吃飯,明天也還要上班呢,對了,明天你應該不幫我開車了吧?”


    妮可:“當然要啊。”


    白木卻道:“不過我已經喊了另外一個人了,明天你就休息一下吧,今天也挺累的了。”


    說完白木就跑。


    妮可在後麵狂追,“喂!你什麽意思啊!”


    “又約了其他人是吧!找打!”


    “別跑!今天還沒過呢,我可是老大。”


    白木頭也不會的道:“大姐大,我還是大哥呢。”


    “喂,你不是都不做大哥了嗎?”


    “我隻是個興趣使然的大哥而已咯。”


    用跑的,果然就是快。


    幾個小時散步的路程,十幾分鍾就跑回去了。


    白木站在車前邊,拍了拍車門,“開門吧,該回去了,剛剛貓又已經給我彈了七八條信息問我哪去了。”


    妮可撇撇嘴道:“人家多擔心你啊,生怕有人把你給吃了。”


    白木看向四周,“我可是白木,誰能吃我?誰敢吃我?”


    妮可張了下嘴,“我敢,過來,給我啃一口。”


    “幹嘛,你又不是安比。”


    “嘿你這家夥,我啃一口怎麽了?不能啃嗎?”


    白木搖搖頭,


    “不能。”


    “我還就不信了,手伸過來,我啃一口!不然你別想上車。今天氣我這麽多次,我不啃一口容易月經不調我跟你說,很嚴重的。”


    白木聳聳肩,“啃吧啃吧,輕點嗷。”


    他說著把手臂伸過去。


    妮可抱著手臂就是一大口狠狠的咬上去,像是凶巴巴的兔子似得,使出吃奶的勁生啃了一大口!


    她啃完,才呼出一口氣道:“舒服了,解氣!”


    “上車,回狡兔屋!”


    “哦。”


    白木跟著上了車,坐在副駕駛。


    妮可突然紅著臉道:“剛剛我牽你手這事,不準跟安比她們說。”


    白木:“是腎虛的事吧?他們不都知道嗎?”


    “你幹脆氣死我算了。”


    妮可揉了揉額頭,真是拿這個家夥一點辦法都沒有。


    “手伸過來。”


    “幹什麽?”


    “不怎麽解氣,再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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