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風呼呼的吹,禾月的發被風高高揚起。


    在周文河幾乎要剜了她的視線下,她禾月一字一句的說。:“王秀雅是他殺。”


    “我說了是她活該!她太不懂得尊師重道了!”周文河立即高聲反駁,等冷靜下來又攤手,“我殺了她又怎樣呢?她一個瘋子,她活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點價值!”


    周文河在撒謊。


    “這不可能。”林夏檸立刻意識到不對勁,她小聲地自言自語,“周文河那個時候分明是在監控室。”


    而王秀雅臨死前也說了不是他,可他們沒有證據。


    周文河也意識到這一點,神情輕鬆起來:“禾月,更何況說話要有證據,不然疑點利益歸於被告。”


    “我沒有證據說是你殺的王秀雅。”


    風呼呼的吹,可是吹不散禾月的話。


    “因為殺人的根本——不是你。”


    周文河表情一僵:“你說什麽?”


    “殺人的不是你。”


    周文河明顯緊張起來,瞳孔劇烈收縮,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縫。


    就在此時,有警車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透過樹影能看到一紅一藍的燈光閃爍。


    “王秀雅死前想要告訴我的應該是,她不止受到了你的虐待還有別人的欺辱,我想那個人應該和你很熟,或者說,就是你的兒子。”


    “你說誰殺的就是誰殺的?你有證據嗎?”周文河幾近癲狂,他大步向禾月走來,被衝上來的諸懷寧一腳踢飛了小刀。


    “我們有證據,你的孫子就是證據。”禾月仰著堅毅的臉看著周文河,“骸骨也是可以驗dna的。”


    “你怎麽可能知道他在哪兒?你怎麽找到的!”


    震怒的周文河撲上來想要扣住禾月的脖子,諸懷寧反應迅速的衝上前,一腳踢中他的胳膊。


    可沒想到周文河好似感覺不到疼,用手肘狠狠懟在衝上來諸懷寧的胸口。


    他身材高大,兒時做慣了田埂裏的體力活,所以力氣極大,諸懷寧這樣的公子哥和他比起來也隻能是下風。


    諸懷寧後退兩步,很快再次揮拳過去,一拳命中周文河的麵門,周文河直直接了,啐出一口血沫。


    “快走開。”諸懷寧衝禾月說話的當口,沒想到周文河居然偷襲,一腳踹在諸懷寧的心口,用十足十的力道把他踢到了一邊。


    “諸懷寧!”


    林夏檸跑過去檢查諸懷寧的傷勢。


    周文河則乘這個空隙再一次逼近禾月,獨屬於男人強大的壓迫感,讓禾月想起了江少明。


    熟悉的窒息感襲來,禾月閉上眼。


    江少明一次次虐打她時興奮的嘴臉和麵前的身影重疊。


    就在這時,禾月的腦海裏越舟好聽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將她從混沌之中拉了出來。


    “禾月,打倒他。”


    禾月睜開眼,即使呼吸困難,她依舊咬牙給自己鼓勁。


    “我不怕你!”


    無論你是周文河還是江少明,從今天開始我要擺脫我苦痛壓抑的過去,重新過好自己的人生!


    氧氣越來越稀薄,周文河的麵容也因為禾月漲紅的臉而興奮到扭曲。


    那樣可怖的表情卻瞬間凝固,他難以置信的低頭看去,腹部正插著一塊尖銳的碎玻璃,鐵鏽味彌漫開來。


    原來就在剛剛千鈞一發之際,禾月強撐著力氣,拿出一塊藏在口袋裏的玻璃死死插進了周文河的腰腹。


    周文河沒想到禾月會在臨死關頭反抗,他卸了力鬆開抓著禾月脖頸的手,踉蹌後退。


    禾月捂著幾乎要被掐斷的喉嚨,看著周文河。


    周文河看著麵前三個人,一個倒在地上,一個羸弱不堪,不就對付一個林夏檸嗎?


    他還想再賭一把,於是抬手拔掉了傷口處的玻璃碎片,調轉過頭對準了林夏檸:“非要我死是吧?好,那我們一起去死!”


    “要死你自己死!”


    天台門口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大家不約而同看過去,是薑美儀。


    不止薑美儀。


    身後還有張翔、魏子磊、譚琴琴……


    十一個學生,一個接一個爬了上來,站在周文河麵前,將他半包圍起來。


    周文河太陽穴抽搐的厲害,每一個曾經被他踩在腳下的學生,現在臉上都是和禾月一樣的討人厭的表情——絕不認命。


    薑美儀衝禾月得意的挑挑眉:“這次我說服他們了。”


    請假的這段時間,她在每一個人家門口軟磨硬泡,希望他們鼓起勇氣統一戰線對付周文河。


    ——“你們不想拿回你們的尊嚴嗎?”


    這一次,她終於成功了。


    周文河看著麵前十幾個人,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勝算了。


    禾月看向臉色慘白的周文河,開口。


    “或許你沒有殺過人,但你殺死過太多人的靈魂,從今天開始好好贖罪吧。”


    當意誌消亡,就是真正認輸舉起的白旗。


    周文河已經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力氣,就在這時一陣手機鈴聲劃破沉重的黑夜。


    諸懷寧不顧腦後的傷口,強撐起身子將手機摸了出來,是安蘇。


    “寧哥,體育老師家沒人啊。”


    “他沒回去?”


    周文河涉險給他留出時間逃命,他居然沒有回家製造不在場證明?


    諸懷寧掙紮了一下想要起來,扶他的林夏檸隻覺得手上一股濕潤的觸感,黏膩的觸感,不用去看,林夏檸就已經知道是什麽了。


    是血。


    他被林夏檸按住:“諸懷寧,你受傷了。”


    傷口很大,因為諸懷寧的動作,血流的更誇張了,疼的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卻還是第一時間安慰林夏檸:“小傷。”


    林夏檸這才注意到剛剛諸懷寧摔倒的地上有一塊廢棄的木板,夜色下木板上的釘子正在往下淌血。


    “你說……什麽?不在家?”禾月走過來,問。


    諸懷寧斜了一眼周文河:“周宇安,可能還在學校。”


    他沒逃。


    -


    等把學生都安頓好,陳校長就哭著一張臉往回趕。越氏繼承人還在裏麵呢,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他感覺屁股涼颼颼的,恐怕自己校長的位置保不住了。


    “陳校長,我去吧!我跑得更快,還能把越舟背出來。”


    一邊蔡校長也連連點頭:“是啊,我們周老師體力很厲害的,比我們老胳膊老腿強。”


    陳校長抓著命運送來的浮萍:“周老師全靠你了,你可得把越舟帶出來。”不然,明若薇一定會把他家裏給掀了的!


    周宇安應下了:“陳校長你放心,我這就去。”


    沒人看見周宇安緊蹙的眉在邁入黑夜的時候鬆開,換上一抹帶著冷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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