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炎熱的夏天來臨。沒有空調的古代夏天讓夜心鬱悶得要命。


    沒有一絲風,蟬瘋狂地叫嚷著,天氣熱得讓人也忍不住想跟著尖叫。


    夜心躺在涼榻上,嘴裏喃喃自語:“哈根達斯……嗚,就算是有一支小布丁也不錯啊……這該死的古代……”莫名其妙被“夜心之鏈”帶回古代後,自己的人生還真是鬱悶了不少。


    夜心站了起來,明亮的眸子裏是旺盛的鬥誌:“也許造一台空調會是不錯的選擇。”


    之後的幾天,夜心拜訪了鐵匠,又跑到木匠那裏呆了很久。神秘兮兮的樣子讓謝挺之也忍不住問她:“你又要幹什麽?”


    夜心微微一笑:“我不過是要自己在夏天好過一點。”18世紀中葉,人們已經注意到了壓縮空氣被重新膨脹時,會吸收熱量使溫度下降,這個現象後來成為所有降溫設備的基本原理。


    夜心對謝挺之招招手:“我說,看在你免費提供我吃喝住玩的份上,我有了好東西也要分你一份。你想吃什麽口味的冰棒?”古代最不缺的就是新鮮的水果。水果冰棒,嗚,光想想就覺得暑熱消散,口水泛濫。


    “冰棒是什麽?”謝挺之茫然的表情還真是可愛。


    夜心拉著謝挺之的衣袖,聲音溫柔地說,“你出錢,我出技術,我們在建康開家‘京城第一冰’吧。很好吃很賺錢的哦。”差點忘記謝挺之除了英俊之外,還是一個很有錢的人。


    俯視著夜心,看著她拉自己入夥的表情,謝挺之的心裏突然有一種很愉快的感覺,他臉上的線條也變得柔和了起來。


    “好。不過,你做的冰棒一定要先給我嚐嚐。”謝挺之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夜心的頭發。


    “喂,美女的頭發怎麽能亂動?”夜心哀怨地瞪謝挺之。


    “你的頭發一點都不像美女的頭發,美女的頭發絲緞一樣滑,而且黑得發亮。你的頭發隻能說是像稻草。”謝挺之實事求是地說道。不過,他還是喜歡揉夜心的頭發。自那天他親吻過她的額頭之後,兩人的關係便像達成某項協議一般融洽起來,彼此之間不時也會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他最喜歡便是這樣故意惹夜心生氣,再欣賞這少女孩子氣的一麵。


    夜心果然被氣得說不出話來,鼓著兩個腮幫,轉身便走了。要吃冰棒不是?我拿辣椒和鹽做根冰棒給你吃。


    在一個直徑20厘米的氣缸裏用兩個大氣壓對空氣進行壓縮,然後把壓縮的空氣輸送到裝有鹽水的容器裏蓄積起來,再撤掉氣壓,使空氣膨脹還原,鹽水瓶裏的濕度迅速下降,最後獲得的是溫度為-70c的冷鹽水,用這冷鹽水來製造冰塊是再合適不過了。


    夜心直接把18世紀某位醫生的發明拿來使用,造出了巨大的冰塊放進自己房間。房間裏的溫度不久下降到了她滿意的程度。她忽然覺得人生再度充滿了希望。


    謝婷推門而入,美麗的眼睛驚訝地看著夜心:“夜心,你施了什麽法術,怎麽你的屋子這麽涼快?”


    夜心懶洋洋地指了指冒著白煙的冰塊,“是啊,我變了一塊冰出來。”


    謝婷也學夜心一樣舒服地躺在涼榻上:“這東西可是皇家才有的哦。”


    夜心微笑了起來:“我覺得皇帝也好,平民百姓也好,其實都是平等的哦。所以我要開一家冰店,讓普通人也可以在夏天快樂地吃冰棒。美女,你幫我想想看那些冰棒取什麽好玩的名字呢?我打算把高級又貴得離譜的冰棒賣給有錢人,所以得弄個風雅點的名字唬人啊。當然,最便宜的冰棒就叫小布丁好了,省事。”


    謝婷笑了起來,“交給我吧。”自從和夜心成為朋友,她就一天天地改變,再也不是那個隻會絕望哭泣,甚至想死的謝婷了。現在她才明白,原來人生還有另一種活法。


    夜心開始籌劃著“京城第一冰”開店當天要怎麽吸引所有人眼球的事。鬼點子在她的腦袋裏轉來轉去,她突然愣住了。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越來越適應古代的生活,甚至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家?


    撫摸著“夜心之鏈”,夜心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她不知道這對她而言,是好事還是壞事。


    “京城第一冰”開業當日。


    它雇傭了100個人穿著統一的服裝在街口贈送冰棒小布丁。


    與此同時,那些被夜心的美容麵膜蠱惑了的貴夫人們,紛紛前來嚐試夜心的“冰宴”。


    一時間,“京城第一冰”的門口是車水馬龍,好不熱鬧。而“京城第一冰”內,美女的密集度也成為城中之最。


    進入“京城第一冰”華麗典雅的貴客廳,一陣涼沁的風撲麵而來,讓人仿佛置身於清涼的春天。淡淡的水果香味混合著奶香,讓人的喉嚨有渴的感覺。


    各式各樣的冰飲、冰激淩被美麗的侍女帶到了桌上。那名字更是誇張:寒江雪、花想衣、雲夢、海市蜃樓……


    精巧絕倫的小碟子裏,放著小小的冰激淩,如同一個清涼的夢境,誘惑人把它吃下去。


    貴夫人們忍不住一嚐再嚐。


    夜心則不失時機地派發貴賓卡,並承諾9折優惠以及送貨上府之內的服務。價格麽,當然是成本的一千倍。沒辦法,古代的物價太便宜了。夜心遺憾地想。


    而街頭巷尾的小孩子們也得到了他們想要的冰棒。與成本一樣價格的小布丁,那冰甜的滋味讓他們多年以後也無法忘記這個夏天。


    當晚。


    望月酒樓。


    夜心和謝挺之喝著冰鎮的蓮子湯。


    “怎麽樣?我和大酒樓簽約提供飯後清涼蓮子湯,味道還不錯吧?”夜心收到的訂單讓她樂得臉都快笑爛了。


    “你還真是任何賺錢的機會都不放過。”謝挺之歎氣,“當初怎麽沒看出你是這樣一個小財迷。”


    “那是因為我不想吃你的白食啊。女人要獨立。”夜心笑眯了眼睛。


    “女人?”謝挺之笑了起來,“你穿著男裝到處招搖,居然還知道自己是女人?”


    “沒辦法,穿著女裝,我恐怕我一路摔跤。還是男裝適合我,誰叫我看起來那麽風流倜儻。帥,不是我的錯。”夜心自戀地歎氣。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施施然走上酒樓。是永遠風度翩翩的司馬元顯。


    他輕搖著描金扇,自然流露一股王族貴氣。“夜心,恭喜你開店,我已經備了薄禮命人送到府上。”


    “客氣了,你隻要多光顧小店就好。”夜心打量司馬元顯。如果這個帥哥在21世紀,肯定是萬人迷,超級巨星。


    司馬元顯輕笑,“容現說,你之所以能開‘京城第一冰’是因為你得了件聚水成冰的寶物。真的嗎?”其實,他也很好奇夜心是怎麽能在夏季製造出大量冰塊。雖然某些奇門內功也可以聚水為冰,可是,那不得活活累死十幾個武林高手?


    夜心敲著腦袋想了半天,恍然大悟:“你說的那個容現該不是詩會上那個好像和我前世有仇的人吧?”


    司馬元顯的眼裏全是笑意,長長的頭發垂下,波瀾不驚,“你還真是直率啊。”容現那麽仇視夜心真的是很奇怪的事情,莫非和夜心救活謝婷有關?


    謝挺之在一旁麵無表情地喝著蓮子湯。司馬元顯是王族子弟,卻狡猾多端,很多走私、暗殺之事都和他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自己從來都看他不順眼。


    “寶物的話,別人拿去也沒用。”夜心想了想,狡猾地笑了起來,“如果有人來偷,玩玩官兵捉強盜的遊戲也很不錯。”通過撲克牌遊戲,軍營之中的第二高手謝戰成了自己的兄弟。偷寶物的人要是武功真的比謝戰高,大不了就群毆。反正自己是女子不是君子,不用講究公平光明。嗯,明天我就去找謝戰當免費保鏢。


    司馬元顯嚐了一碟草莓冰激淩,心情愉悅地下了訂單:“夜心你的腦袋還真是好用。皇宮裏的東西也沒這麽好吃的。”


    夜心若有所思。這樣看來,21世紀的普通人也有許多帝王都沒有的享受呢。


    天下將亂,妖孽橫行。這是古代故事裏經常出現的一句話。夜心本來以為這句話隻是虛構,沒想到“京城第一冰”當晚守夜的夥計暴斃,而且渾身僵硬,如同在冷庫中被凍死一般。


    零下70度的鹽水瓶不翼而飛。


    夜心重金撫恤了夥計的家人,但心中的憤怒不斷堆積。為了得到聚水成冰的秘密,不惜這樣殺人奪物,凶手真是該死上一千次。


    謝戰檢驗了屍體,表情奇怪地對夜心說,“殺人者似乎擁有邪異的功夫。”


    夜心鬱悶地看著謝戰:“你是說凶手是那種飛來飛去的武林高手,而且光憑手掌就可以把人凍僵?”真是的,為什麽古代這麽多高人,而21世紀的現代就沒有。要是21世紀的現代有這樣的高手,中國足球籃球還不就跟玩一樣地贏?自己那還算利落的身手一到了古代就好像低手中的低手一樣。


    謝挺之溫和的聲音在夜心的背後響起:“夜心,女孩子不要老看死屍,你膽子也太大了吧。”他剛剛練兵歸來,洗過澡的樣子,整個人散發著陽光的味道。


    他自然地握住夜心的手將她拉出停放屍體的房間,完全無視謝戰那可以放下一隻鴕鳥蛋的大嘴。


    謝戰好不容易合攏自己的下巴。平時不苟言笑,視女人為無物的謝挺之居然牽著女人的手。嗬嗬,不過夜心小姐在自己心中還真不是一個女人,而是沒有性別的兄弟。


    門外繁花似錦,夜心的心情卻無比沉重,以至於沒有發現自己和謝挺之的親昵。


    “我覺得他們是因為我的緣故才慘死的。”夜心悶悶地對謝挺之說。如果自己不一時好玩開這個冰店,就不會招募那些人,也就不會讓他們慘死。


    “很多事情不是這樣想的。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出凶手。”謝挺之安慰夜心。


    夜心點頭。她明亮的眸子有著堅決的光芒,“我要再開‘京城第一冰’,讓凶手再找上門來。”鹽水瓶很快就會失效,如果傳出自己再度賣冰的消息,凶手一定認為自己盜得的是假寶物。


    她跑向實驗室,完全不知道謝挺之看著自己的手掌,發了半個時辰的呆。


    怪不得謝戰會驚得合不攏嘴,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這少女就像是有一種魔力,每次他牽起她的手,都會感覺有一股暖意匯入自己的心田,令他的嘴角不自主地上揚。


    他想他是中了邪。


    夜色深深。古代的天空中,星星們分外璀璨,垂視著蒼茫的大地。廣闊的平野上,大河奔騰,那河水混合著月光,湧動不息。


    一處金碧輝煌的府邸深處,一個年輕的男子靜靜地躺在寒氣逼人的密室之中。


    他看起來好像熟睡的樣子,非常安詳平靜。


    他的身邊站著一個中年男子:“兒啊,我該怎麽做才能讓你醒來?”中年男子的臉上是異常痛苦的神色。因為是他自己親手將兒子逼到現在生不如死的地步。


    年輕男子沉沉地睡著,在夢境中逍遙。這塵世間所有的煩惱都和他沒有關係了。


    “為什麽你這個樣子,謝家的那個小丫頭反而活得好好的?”中年男子咬牙切齒地說,“如果你再不醒來,我隻有讓她來陪你了。”從來都最聽從自己的話的兒子,如今卻為了一個女人落到了這個地步,這讓自己多麽痛苦啊。


    愛情那樣的東西,自己從來不信,可是……為什麽兒子就那麽傻呢?明明可以攀上皇親國戚,卻舍不得那個叫謝婷的小丫頭。雖然兒子最後遵從自己的意願和司馬家的女兒訂了親,可是在當日收到謝婷的遺書後,他居然因此心緒大亂,走火入魔,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而謝婷卻依然活崩亂跳地活著,說是被神醫救了回來。怎麽可能有人可以救活服了砒霜的人。一切都隻是做戲!


    好不容易憑著自己的真力維持住兒子身體中的一線生機,可是,現在也已經有些撐不住了。容現吐了一口血出來。多年來耗費心智的自己,身體越來越差,也許活不過今年了。


    他露出陰沉的笑:“還好那冒牌神醫居然有一件凝水為冰的寶物。這寶物果然厲害,可以維持這密室的低溫。”容現儼然就是那殺人盜寶的凶手。


    這個時候他發現了一件不太妙的事情:那“寶物”竟然在漸漸失去它製造寒氣的能力。


    “京城第一冰”門前依然是車如流水馬如龍,生意好得沒人能休息。


    容現衣著華麗地出現在冰店門口,看著提貨的家丁不斷地進出冰店。看來失去那寶物,冰店的生意並沒有受到影響。莫非那寶物是假的?容現握緊了雙手。


    夜心看到莫名其妙討厭自己的容現居然光臨,心裏覺得奇怪。她假裝沒看見他。嗯,說不定容現隻是路過。拜托趕緊離開啦。夜心完全沒有生意人“來的都是客”的職業道德。


    “夜心小姐,”容現有些尷尬地叫住準備開溜的夜心,“貴店不是寶物被偷了嗎?怎麽……”


    夜心心中一動,“那個啊,本來就是假的。被盜的不過是仿製品。”這麽熱的天氣,為什麽容現穿這麽多居然沒有一點汗?


    “這次可要多加小心。”容現笑了笑,掃了熱鬧的大廳裏那個巨大的冰塊一眼,轉身離開。


    是夜。微雨紛紛。


    建康城在夜雨中顯得沉默而虛幻。


    一個蒙麵黑衣人潛入了冰店。


    進入不久,他就遇到了夜心精心布置的各類陷阱。


    這些匪夷所思的陷阱讓他吃足了苦頭。雖然沒有受什麽傷,但是那狼狽的味道讓一向養尊處優的他氣得發狂。


    穿著男裝的夜心坐在實驗室裏舔著小布丁,一臉甜美的微笑:“魚兒上鉤了。”高手也是人,也會犯錯誤。當他的內心無法保持平靜的時候,就是他露出破綻的時候。整個房間居然被她變成了一個超小的室內溜冰場。


    “你其實不用出麵。”謝挺之的手裏是一杯熱茶。這夏季的夜晚,自己居然覺得冷,這一切還真是要拜夜心所賜。


    “我可是全副武裝,絕對不會有危險的哦。”夜心的腰間是她可以放電的匕首。


    屋子中央,一個看起來非常像寶物的東西放在晶瑩的巨冰頂端。它造型奇特,材質奇特,至少謝挺之就不知道它可以用來做什麽。夜心說,那是寶貴的罐裝冰凍可口可樂,她也隻有一罐。


    實驗室外有打鬥聲,顯然是謝戰與蒙麵黑衣人在進行熱身賽。


    謝挺之慢條斯理地放下茶杯,走到門邊,將門適時地打開,果然就有人適時地跌了進來。


    蒙麵黑衣人看到那奇特的罐子,眼睛一亮,鬼魅一般衝了過去。


    夜心微微一笑,將匕首的電力開到最大,然後插進了桌子上的機關。強大的電流通過隱蔽的導線接通到了可樂上。藍色的電花在蒙麵黑衣人的手上爆響。


    巨大的衝擊力將他拋到半空。


    在蒙麵黑衣人落地之前,謝挺之的腿至少擊中了他十七次。


    傷重落地的蒙麵黑衣人不甘心地嘶聲問:“這……是什麽?”


    夜心想了想,“以你的知識範圍,我很難給你解釋清楚。”冰是不導電的,卻可以掩飾那些導線。寒冷的屋子非常符合寶物的身份。


    謝挺之摘去蒙麵黑衣人的麵罩,好看的眉毛皺了皺,“是你?”居然是容現!前不久他才和司馬家成了親家,要什麽有什麽,怎麽現在居然跑來當竊賊?


    夜心瞪著容現:“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做了什麽,讓你一直這樣針對我。”


    容現突然跪了下來:“我也是逼不得已,我的兒子他如果沒有這寶物會死的。求求你們,把它給我吧。”


    夜心沒有當皇帝的嗜好,不喜歡被別人跪拜。


    容現繼續說道:“我……”他突然噴出一口血,倒了下去。


    看到容現突然吐血昏倒,夜心救人的本能讓她扶住容現。


    沒有人注意到,倒下的容現伸出了自己那玉一樣白淨剔透的右掌。一塊碎冰,居然在他的手上凍結成為鋒利的冰刃。他將冰刃抵住夜心的頸部,對謝挺之威脅道:“把寶物給我,不然我就殺了她。”


    血慢慢地滲出了夜心的皮膚。那鮮紅與雪白的對比讓謝挺之的心重重地抽了一下,忍不住驚呼了聲:“夜心!”


    夜心聽到容現那風箱一樣抖動的喘息聲,知道他已經病入膏肓。


    “你活不長了?”夜心問。


    “我的時間雖然不多,但足夠殺死你。”容現回答。


    “你真的是想拿這個東西救你的兒子?”夜心問,“這個應該是保存屍體的方法吧?”


    “他沒有死,他還有呼吸!”容現歇斯底裏地叫了起來,手一動,夜心又失了不少血。


    謝挺之握緊了雙手,眼睛裏的憤怒和不安不斷地加深,眼神冷若冰霜,咬牙道:“容現,你要是敢傷她,我絕不會放過你。”


    “植物人?”夜心像是沒聽見謝挺之的話,喃喃地說著。容現的兒子沒希望了。


    “要不是謝婷那個臭丫頭,我兒子怎麽會這樣?”容現怨毒地說著。冰刃抵得不那麽緊了。


    “你兒子和謝婷?原來謝婷就是為了你的兒子自殺?”夜心恍然大悟,緊接著一個過肩摔將容現摔在了地上。


    謝挺之立刻衝過去,一腳踢開容現,扶住夜心。他手忙腳亂地幫她止血,聲音裏有難得一見的慌亂:“你怎麽樣?”


    血腥味一絲絲撲進鼻端,謝挺之心中一陣刺痛,忍不住便抬腿想再踢容現幾腳。


    “我沒事。”夜心伸手將他攔下來,望著奄奄一息的容現,突然覺得他可惡又可憐。


    陪著謝婷,夜心去見永遠沉睡的容涵。


    那是一個俊美溫和的男子,可以想像他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定讓人如沐春風。


    “我一直以為他愛的是權勢,現在我才知道他愛的是我。”謝婷哀傷地微笑著,無限溫柔地握著容涵的手。


    夜心看著這對倒黴的戀人,心裏覺得該為他們做點什麽。這念頭似乎開啟了她內心的某個開關,“夜心之鏈”變得溫熱起來。


    溫暖的光華從夜心的身體裏升起。謝婷驚愕萬分地看著夜心。


    “夜心之鏈”發出了溫暖的光,這漣漪一般的光籠罩著容涵,讓他蒼白的臉上居然有了一絲生機。


    謝婷一直握著容涵的手,就好像他是自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時間漫長到近乎永恒。


    容涵睜開了眼睛。


    謝婷一邊微笑,一邊流淚:“你終於睡醒了嗎?”


    容涵靜靜地握住愛人的手,輕輕地幸福地微笑。


    沒多久,聽說建康城失蹤了兩個人。


    各種謠言漫天飛舞。可是,終於也漸漸平息了。


    此刻的夜心正站在院子裏,看著沉甸甸開著金色小花的桂花樹,突然很想吃桂花芙蓉糕。


    謝挺之站在她的身後,看了很久。


    她依然還是一身男裝,頭發也隻鬆鬆地挽在腦後,素淨的臉微仰著,清亮的眼看著樹上的桂花,若有所思的樣子。他從沒有在哪個女孩子身上發現如此多吸引他的地方。她的醫術,她的文采,她的奇思妙想,她的以德報怨,甚至連她本來不過中人之姿的相貌也因那由內而外的美麗變得光彩照人。


    謝挺之覺得自己一天一天地在這個名為夜心的沼澤裏沉淪,無法自拔。


    也不知過了多久,夜心從桂花芙蓉糕的幻想中醒過來,一回頭就看到了悄無聲息站在自己身後的謝挺之,她先是一怔,然後便睜大眼睛瞪著他:“你怎麽好像鬼一樣,走路都沒有聲音。”


    謝挺之也瞪夜心:“分明是你自己想什麽太出神了才沒看到我。”


    告訴他自己不過在想桂花芙蓉糕似乎太丟人了一點,夜心微微紅了臉,哼了一聲:“要你管。下次不準再這樣不作聲地站我後麵,會嚇死人的。”


    謝挺之有點乏力地歎了口氣:“你看起來哪裏有一點怕我的樣子?”


    夜心狡猾地笑,“現在冰店生意不錯,我不怕被你趕走,也不怕沒吃沒喝。所以,現在你是我的朋友。我怎麽會害怕我的朋友。”


    謝挺之的眼裏是淡淡的笑意,又露著些惆悵。原來自己在她心裏,隻能算是朋友嗎?“我真沒想到,你不但就那樣放過容現,還救了他兒子。”


    “容現他本來也就活不了多久了,而且容涵是婷小姐喜歡的人。”夜心看著夜色下的桂花,聲音輕柔起來,“我覺得,那樣癡心地愛著自己兒子的人,總不至於是多壞的人吧。”


    謝挺之沉吟:“……你說,他們去了哪裏?”


    “我想,他和她是一起去了天涯海角吧。拋棄所有的一切,隻是和自己深愛的那個人度過平凡的一生。這個才是他和她最大的願望吧。”夜心站在桂花樹下,嗅著那醉人的幽香,“哎呀,我忘記提醒謝婷要堅持護理皮膚,那樣才不容易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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