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嚴府嚴正臥室大床之上,突然傳出一聲尖叫,嚴正的小妾,一臉恐懼,正躲在床角,不敢看被驚醒的嚴正。


    “一早瞎喊什麽?”小妾渾身哆嗦閉眼,嚴正開口訓斥她。


    小妾趕緊下床,從梳妝台上,拿過一麵銅鏡,扔給嚴正:“老爺您……自己看,頭發……臉上……!”


    嚴正右手迅速抓起床上銅鏡觀看,鏡中的嚴正,滿臉是血,本是滿頭長發,一夜之間變光頭,頭上寫著三個血字‘阿修羅’。


    哐當一聲,嚴正一把扔掉銅鏡,同樣嚇的躲至床角,不停哆嗦扯過棉被,蒙在頭上,卻還是哆嗦個不停。


    離青雲鎮南麵,數公裏外,一條一直向南的官道上,穀魚悠閑騎在馬上,想著昨夜潛入嚴府,惡搞一番嚴正,突然微笑開口吹起口哨。


    而此時嚴府書房內,一身褐衣的嚴正,頭戴帽子,遞給張玉洪一封書信:“你即日啟程,前往燕京城,將書信親手交與二爺,記住了嗎?”


    “記住了,老爺!”張玉洪恭敬回答同時,彎腰雙手接過書信。


    嚴正揮揮手道:“去吧!”


    “是,老爺!”張玉洪回答完,快步退出書房,嚴正轉身看向牆上,一幅山水字畫,一臉凝重。


    天黑之前,在荒郊野外,穀魚尋到一處避風之處,生火露營,修行之人,喜歡遠離人群,避開嘈雜之所,便於修煉。


    黑夜之中的牧邊城,各處亮著許多燈火,好似星星點綴整個城池。


    怡情小酒館後院,洪四叔東屋地下密室內,洪四叔坐於正中木椅之上,下首東西兩側,各坐一位隻露雙眼的灰衣蒙麵人。


    “四哥真的想好了?”東側那位黑衣蒙麵人小聲問道。


    “大家準備十幾年,等了十幾年,就等四哥一句話!”西側那位黑衣蒙麵人,有些興奮說道。


    “有些賬,是該清算一下了!”洪四叔看著桌上燈火,並未正麵回答他們。


    穀魚離開青雲鎮,第六日之後,並未在其它縣鎮停留,而是直接進入一座城池吉善府,準備變賣手中贓物,同時休整采購些酒水、幹糧、肉幹等等,前行所需之物。


    燕國擁有二十六州,祥雲州隻是其中之一,祥雲州共有三十六府,吉善府屬於祥雲州府城之一。


    吉善府又擁有一百多個縣,每個縣管轄十幾個鎮,每個鎮又有十幾個村落。


    牧邊城按理也算吉善府管轄之地,隻是屬於邊關要塞,直屬兵部管轄,所處地理位置比較特殊。


    在城中看過數家客棧,穀魚唯獨喜歡,古色古香建築的禦露客棧,便下馬身背長劍,右肩挎著大包裹,入住客棧三樓,選定三樓盡頭那間客房。


    快至中午時,穀魚點些飯菜,讓小二送至房間,遞給小二些許小費,從欣喜的小二口中,打聽到城北,有處善北市場,有很多古玩珠寶等買賣,還有地下黑市交易。


    吃過飯後,等小二收拾幹淨,穀魚背著長劍,提起早已準備好的包裹,下樓出門,按小二所說路線,直奔善北市場。


    穀魚一路走,一路觀看,這還是從小到大,頭一次見一府之城,比牧邊城大上好幾倍,風土人情與牧邊城相比,也有很大區別


    城中建築物,雖以石木為主,但吉善府城建築物,看起來更加精致,偏居住型。


    牧邊城屬於邊關要塞,建築物以防禦為主,居住為輔,一切建築更加結實粗獷,尤其城牆。


    吉善府人文風情,同樣更精致,不管是城市布局風格,還是城中人穿戴打扮等等,透視出安逸生活狀態。


    而牧邊城人文風情,更加彰顯粗獷,長年邊關城防,城中人穿戴打扮,以及各地通商,卻透視出北方粗獷豪邁氣息,穀魚實際上更喜歡牧邊城。


    邊走邊看邊想,半個時辰之後,穀魚已見善北市場牌樓,走進市場,人流絡繹不絕。


    中心街道兩側,有許多地攤小販,與兩旁許多珠寶古玩店鋪一樣,什麽都賣,無奇不有。


    穀魚知街麵所賣,皆是尋常貨,很難遇到真品,便未停留觀看,向市場把角處走去。


    “死乞丐滾開,別耽誤老子賣貨,滾遠點!”市場內傳來叫罵之聲。


    穀魚正閑逛,見前方右側,一地攤小販起身,惡狠狠對攤位前,正伸手要錢,十歲左右小乞丐,不耐煩揮手轟他。


    “一邊要去!”


    “哪有錢給你,趕緊走開吧!”


    “每天都來,你不會去那些店鋪要嗎?”


    穀魚見破衣爛褲,一身皮包骨,黃口小乞丐,端著破碗也不說話,一個個攤位要錢,結果什麽都未要到,還一路被人轟趕,小乞丐仍是很執著討要。


    走至市場盡頭,穀魚向左拐入一胡同,又七拐八拐,穿過幾個胡同。


    最終進入一個小胡同,卻被胡同數名把關之人,攔住盤問一番,知是甩貨之人,便讓路放行,穀魚最後走入一處地下集市。


    地下集市,同樣有店鋪與地攤,但每家店鋪都非常小,地攤並不算多,人流也比較稀少。


    穀魚並不著急賣貨,而是進入數家店鋪,一是多看看真品,對比貨物價格,二是想找一家店鋪,相對可靠來合作。


    等逛完整個地下市場店鋪,穀魚最後走入一家吉祥齋店鋪,準備甩賣包裹中物品。


    一個時辰之後,穀魚懷揣一疊銀票,以及一小包碎銀,從吉祥齋走出,並未停留,很快離開地下市場。


    在善北市場南側不遠處,一條美食街上,穀魚一邊閑逛,一邊吃著手中大肉串,還不停雙眼放光,尋找其它沒有吃過的特色小吃。


    穀魚正要去買炭羊肉,突然聽見身後不遠處,喊叫追打聲:“小王八羔子別跑,等老子抓到你,扒了你的皮!”


    穀魚回頭看去,隻見一瘦小身影,雙手各拿一個包子,在人群之中,氣喘籲籲拚命穿行,身後便是包子鋪老板,正手拿棍子,追打小乞丐。


    小乞丐剛拚命躲過一棍,向左前方跑去,突然被人一腳踹倒在地,手中包子掉落在地上。


    小乞丐雖痛苦倒在地上,雙手卻抱著肚子,咬牙一聲不吭。


    穀魚看了一眼踹倒小乞丐的華服青年人,穀魚大口吃掉最後一塊羊肉串,小聲嘀咕道:“這就不善了啊!”


    “叫你偷包子,叫你偷,你再跑,再跑啊!”包子鋪老板不停用腳,猛踢小乞丐。


    小乞丐被踢的滾來滾去,拚命伸出小手,想要去撿地上包子,卻被包子鋪老板,兩腳踩扁包子,惡狠狠說道:“想吃,吃屎吧!”


    包子鋪老板,正要提棍再打小乞丐,突然哎喲一聲慘叫。


    痛苦的包子鋪老板,左手連忙握住右手腕,棍子早已掉落於地,踹倒小乞丐的華服青年人,不知為何,忽然摔倒於地,也是一聲慘叫。


    一臉傷腫的小乞丐,見一人摔倒,包子鋪老板,正痛苦站在原地,他便咬著牙爬起,伸出雙手,各抓起踩扁的兩個包子,跌跌撞撞穿行於人群中,向遠處跑去。


    善北市場再往西,有一片破舊民宅,一間還算幹淨院落內,小乞丐滿身是傷,渾身顫抖,雙手不停哆嗦,捧著三文銅錢,遞與一名三十多歲壯漢。


    壯漢身後,站著五名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五人中間大椅上,慵懶坐著一位華服中年男子,看似四十多歲左右,正右手持煙杆,口中抽著煙,似看螻蟻般,望向小乞丐。


    啪的一聲響,小乞丐臉上,被打一耳光,本就帶傷身體,立刻摔倒於地。


    “廢物……每日這點錢,是不是私藏錢了,看我怎麽收拾你!”壯漢說完,先上前搜身,發現並無其它銅錢,便不停抽打小乞丐。


    華服中年人,吐出一口煙,開口阻止道:“好啦!”


    “滾吧!”壯漢一腳踢在小乞丐身上,惡狠狠說道。


    小乞丐艱難起身,仍是一聲不吭咬著牙,忍著疼痛,步履蹣跚,走出院門。


    壯漢走至華服中年人身前,彎腰說道:“大哥,這小廢物,每日隻交三文銅錢,要不將那小丫頭,賣去青樓,還能換些銀兩。”


    “不急,我倒是想看看,這野種能堅持多久,倒是挺有意思!”華服中年人邊抽煙,邊陰笑說道。


    “這有什麽好看的!”壯漢不理解問道。


    “你不懂,做事去吧!”華服中年人望向木門外,向壯漢揮揮手,壯漢帶著倆人,向院外走去。


    一條偏僻胡同之中,小乞丐看看四周無人,齜牙咧嘴蹲下身形,從角落垃圾堆中,翻找出一個髒紙包。


    用小手抹去上麵髒東西,臉上露出微笑,趕緊將髒紙包揣入懷中,又看看四周,方才起身向西跑去。


    一間破廟之中,佛像早已倒塌,廟內西北角,鋪有一堆幹草,邊上是一尊殘缺佛頭,雙眼已經損壞。


    小乞丐正坐於草堆之上,抱著一位不到始齡,隻有五歲左右,身體瘦弱,臉色蒼白的小女孩,正一邊喂她,吃踩扁的包子,一邊用破碗,給她喂水。


    小女孩吃上兩口,便不停咳嗽,小乞丐連忙伸出右手,在其胸前,來回揉搓順氣。


    等小女孩不再咳嗽後,小乞丐又收回右手,又放在小女孩額頭,測其體溫發燙,急的小乞丐,立刻流下眼淚,不知如何是好?


    小女孩艱難伸出右手,努力抬起皮包骨般小手,努力為小乞丐,擦拭臉上眼淚。


    小女孩虛弱開口,努力安慰道:“哥哥……不哭,小嬰……咳……咳……沒事!”


    小乞丐拚命咬著牙,右手抓住小女孩小手,不停親著,連連點頭,小女孩又咳嗽片刻,臉色更加蒼白。


    繼續喂上幾口包子與水,小女孩不停咳嗽,實在吃不下,微微搖頭間,伸手示意小乞丐吃。


    小乞丐輕輕放下小女孩,轉身爬至那尊佛頭前,小乞丐雙膝跪下,雙手合十於額頭,閉上雙眼,默默許願,接著向那尊佛頭,連磕九個響頭。


    小女孩突然開口,艱難的問道:“你是……誰?”


    小乞丐嚇一跳,轉頭一看,卻是一位背劍青衫年輕人,正看向兄妹二人。


    小乞丐連忙起身,快走數步,擋在小女孩身前,用不善眼神,死死盯著穀魚,可其瘦小身板,因害怕一直哆嗦不停。


    “不用怕,我隻是路過此處,聽見咳嗽聲,進來看看,她生的什麽病?”穀魚安慰有些害怕,卻又堅定擋在小嬰身前,一直哆嗦的小乞丐。


    小乞丐見穀魚,似乎並無惡意,轉頭看看身後病重的小嬰,突然雙膝跪下,使勁給穀魚磕頭,又指指小嬰,卻一句話說不出來。


    “你想讓我給她治病?”穀魚指指小嬰,出聲詢問小乞丐。


    小乞丐使勁點頭,又不停磕頭,額頭已是磕出血印,穀魚連忙上前扶起他。


    “我能先看看她嗎?”穀魚沒敢直接上前,而是征求小乞丐同意。


    小乞丐一愣,又猶豫片刻,方才點頭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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