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微塵對齊泰道:“你父親給你留了遺物,在枕頭下。”齊泰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心虛,竟然不敢伸手去碰父親的遺體。女人冷笑一聲,自己伸手去老人枕頭下摸,摸出一個大紅的存折本,把存折本打開,裏麵是一串令人難以想象的數字。齊泰看到那串數字,眼眶突然濕潤了。他給父親打的錢,父親竟然原封不動的給他存著,現在當做遺物又留給了他。老人的魂魄看到齊泰拿到自己的遺物,終於放心了,魂魄微微一彎,給柳微塵感激地鞠躬,然後沒有絲毫怨念地去了地府。柳微塵的心裏很不是滋味。攤上這麽一個不孝的兒子,老人的寬容反而讓人更為心酸。齊泰拿著存折眼淚終於控製不住的落下。“他頑固了一輩子,甚至為了這個過時的手藝傾家蕩產。沒有表演,沒有經濟來源,他還自己出錢供養徒弟,非要把這門破手藝傳下去,最後人家還不是跑路不做了。”“後來隻剩他一個人,他也非堅持保養皮影,買皮影,畫皮影。我媽當年生病時需要手術費,有人出錢買他的皮影家當,他拒絕了,結果我媽沒錢治病熬死了。”“我一直怨他。哪怕他換個行業,去打工,去擺地攤,都比守著這破行當窮的我媽病死要好。”“後來我自己讀書讀出來,看到他就想到我媽,我不想見到他,所以就......”他努力給自己找著借口,證明他不贍養父親是有理由的,把一切責任都推到了父親的不負責身上。然而話音一落下就被打臉了。“呸!”女人精憤怒的指著齊泰的鼻子罵道,“胡說八道!”“誰得了癌症能治好的?窮一輩子哪裏來的錢給你交學費?不孝就不孝,哪裏來的那麽多借口!”“你到底是誰!”齊泰被人當麵打臉,臉色變得很難看,“你是不是他姘頭?”女人驕傲道:“我是誰,我就是他守護了一輩子的寶貝。”齊泰誤會了,怒罵:“你這年紀都可以做他女兒了,還跟他廝混,小小年紀,真不要臉。”柳微塵看不下去了,冷冷道:“她就是你父親的皮影。”齊泰嚇得一個後退:“她,他們.....”藍箬已經氣得不想說話了。要不是老人的遺體還停在這裏,當著老人的麵罵他兒子也對老人不恭敬,藍箬絕對賞賜他毒舌包月服務,保證沒有一條國罵會重複。他氣得在旁邊擼起袖子走來走去,實在沒忍住,狠狠地啐了一口:“垃圾!”原崢鳴一句話也沒說,以他的心思,不知道在心裏已經做了多少個折騰齊泰的商業計劃了。女人和孩子冷笑一聲,直接變回原形,是兩張薄薄的皮,一點一點縮小,原形其實隻有半米多大,彩色的,簡筆畫一樣的五官,偏偏神韻生動,栩栩如生。“皮影皮影,驢皮印的影子,生靈的皮囊血肉本就有神奇的力量,所以以前的人喜歡用羊皮卷,用人皮書。”柳微塵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皮影成精的。”“隻有我們兩個成精了。”女人說完,再次拉著小皮影變大,這次變大後的模樣卻是另一張麵孔。“娘!”齊泰看著變了一張麵孔的女皮影精,傻眼了。再一看那個恢複了原本麵容的小皮影精,更覺得訝異。這張麵孔,在他的相冊裏見過,也在他小時候每天早晚的鏡子裏見過。“這個是我......”齊泰似乎明白了什麽。“其他的皮影,年份比我們更長,是主人從師父那裏一代代繼承下來的。我們倆是他親手做的。”女皮影精冷冷地看著齊泰,牽著手裏的小皮影精道,“做的是他妻子和兒子。”“我......”齊泰突然慌了,他緊張地看著柳微塵,“我父親還來得及......”“來不及了。”柳微塵眼神有些嘲諷,“我是捉鬼,不是醫生。”“我隻是想領你過來見你父親最後一麵,他臨死時一直掛念著你。偽裝成你老婆,提了幾次來看望你父親,結果你都拒絕了,還說那死老頭子死了也不管你的事。”女皮影精恨恨道,“如果不是這位大師在場,你根本不會過來吧。”齊泰後悔道:“你們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他病成這樣,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啊!”“手機欠費停機。”女皮影精悲憤道,“他沒力氣弄,我們又不會。”齊泰:.......手機無法聯係上隻是壓斷驢背的最後一根稻草。齊泰把父親拋棄在這荒郊野嶺睡活人墓,注定了老人晚年孤寂無法安然去世。齊泰當著柳微塵等人的麵,立刻聲勢浩大的喊人來辦喪事,看那大手筆,勢必會辦的風風光光。然而這有什麽用?老人演皮影戲,唱了一輩子的忠孝仁義,最後自己卻有一個不孝不仁的兒子,還沒自己的皮影忠心。齊泰準備後事的時候,柳微塵單獨跟兩隻皮影戲精聊了聊,問他們以後打算怎麽辦,要不要跟著他去道觀。兩隻都拒絕了。“因為主人才有了我們,主人去哪裏我們就去哪裏。”女人語氣堅定道,“請燒了我們,讓我們跟主人陪葬吧。”柳微塵和藍箬同時搖搖頭。無論是作為老人珍藏了一輩子的收藏品,還是作為已經因為寄托了主人強烈情感成精的精怪,他們都不能就這麽燒了皮影給人陪葬。“就算你們主人活著,也舍不得讓你們陪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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