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感冒發燒加精神病犯了的雙重病人,柳如思給予了足夠的耐心。


    發現他還沒退燒,且他死活不願意她換人進來,柳如思摒棄了羞恥心,正經道:“我幫你擦一下身子,可能體溫會快些降下去。”


    反正之前一番荒唐的事,不該看的都看了,不該摸的也摸到麻了…


    “嗯…”


    倒是褚時鈺自己,滿臉通紅,格外嬌羞…他雖然生得高大威武,輪廓也是線條分明,但五官是精致俊美的,此刻紅霞滿麵,不僅沒有違和感,反而顯得鮮嫩可口…


    “我…好看嗎?”


    沙啞得不行的聲音含著撒嬌的意味,通紅的俊臉往她眼前湊…


    真燒!


    跟狐狸精似的!柳如思內心吐槽著,手撐在他堅實有型的胸膛上,一邊往回按,一邊正經問:“真想傳染給我?”


    他又立刻收斂,順從的靠回床上,隻臉上滿是明晃晃的幽怨,歪斜的姿態,墨發披散,上身到人魚線都袒露著,一副欲求不滿的深閨怨男模樣…


    “王爺,夫人,奴婢端溫水來了…”


    “呼!”動作奇快,他一把就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的…


    柳如思無語瞥他一眼,對外喊:“進來吧。”


    春蘭根本就不敢抬頭看榻上,把熱水放在旁邊盥洗架上,就匆匆問:“奴婢出去了?”


    “嗯,你去吧。”柳如思神色柔和說。


    春蘭退出去了。


    柳如思一邊擰著帕子,一邊斜眼瞥他說:“怕人看到還裸睡?今早可是秋菊先發現你生病了的。”


    “啊?”


    褚時鈺頓時一臉失了清白的局促!他許多年都沒生過病,平日裏外間一叫就醒了,根本沒考慮過有一天丫鬟會進門叫他起床…


    “你個男人怕什麽被看,人小姑娘才是驚悚好嗎,一進門就看到一副辣眼睛的畫麵。”


    柳如思伸手把他上身的被子掀開,先從頸部開始拭浴。


    “我隻是…不想讓別的女子看…”


    一雙瑞鳳眼又是委屈巴巴。“辣眼睛…是很醜的意思嗎?”


    “額…不是說你醜,而是她們小姑娘不宜看見,對她們來說就是辣眼睛了。”柳如思耐心解釋著,手上動作也不停。


    “那你…覺得好看嗎?”


    褚時鈺緩緩將被子又拉至腹肌處,玉體橫陳,滿眼殷切期望。


    柳如思本來正正經經的,都不由臊了起來,白了他一眼,但還是別扭安撫道:“我覺得好看…身材很好。”


    她果然是喜歡男子這般的身型…但夢裏的不甘延續到了現實,吞咽潤了下喉,他又小心翼翼的問:“那臉呢,我和…嶽子謙,誰比較好看?”


    柳如思一頓,正常他不是該和秦烈比較的嗎?若是和秦烈比,她還真不好說,不過嶽子謙的話…直言道:“你更為俊美。”


    不過她接著揶揄笑著,調侃了一句:“吾與嶽公孰美?”


    “吾僅問柳夫人。”


    褚時鈺順從抬起胳膊讓她拭浴,真摯的看著她說:“你覺得我好看就夠了。”


    “嘖…”


    柳如思被肉麻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過感覺他這夢一場,似乎給他留了許多心結,柔聲關切問:“你做什麽噩夢了?我是在裏麵上刀山了嗎?”


    那些心如刀割的畫麵浮現,褚時鈺頓時慌張起來,不顧她正給他擦浴,扭身一把將她抱住!


    還顧忌著不能把病傳給她,於是他像個撒嬌的孩子一樣,低身摟住她的腰,臉貼著她身側仰望她…


    瑞鳳眼瞬間濕漉,沙啞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做錯了很多事…害你受了許多傷痛…”


    小手自然的扯過被子,蓋住飽滿的臀部…柳如思輕輕撫摸他的臉頰,柔聲安撫:“隻是個夢而已,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那不像是夢…像是…另一種我無法幹涉的命運。”褚時鈺垂了眼眸,神情卻滿是痛楚。


    若那個夢是真實存在的,柳如思的傷痛不會結束…褚時鈺了解自己,他永遠不會善罷甘休,隻會一次又一次的卷土重來…


    他甚至能預料到,那個不通人情的自己會怎麽做。他會蟄伏於暗處,對和光書院乃至整個嶽家出手,一點一點,令他們分崩離析,施以嶽子謙生不如死的折磨,讓她不得已而主動來找他…


    但,柳如思不會束手就擒,她會不斷掙紮…她會永遠恨他。


    “我們能把握的,隻有這一世。”


    捏了個溫濕的帕子,柳如思輕輕擦去在俊臉上縱橫的淚滴。


    柳如思也想到了,她做的兩個夢…大概是她沒有死於車禍的另一種命運,可知道又能如何呢?


    “幹涉不了的,就與我們無關,過好能左右的這一生就好。”她伏下身,在他光潔白皙的額上輕吻。


    噩夢的陰霾在她的輕吻下煙消雲散。


    褚時鈺將心思拉回現實,臉蹭著她的腰,撒嬌般說:“我不喜歡嶽子謙…以後別讓他來了好嗎?”


    托著他的下巴,柳如思把他的臉抬起,對視著輕聲問:“怎麽?嶽先生在夢裏是你的情敵?”


    褚時鈺不自然的撇過眼,默不作聲,但也默認了她的猜測。


    “那一定是林清芝夫人不在了吧。”柳如思輕聲道。


    雖然沒有看見他的夢境,但她能想象得到。她長相氣質都和林清芝不一樣,可骨子裏很像,那個夢裏,嶽子謙應當是被這些特質吸引…


    褚時鈺稍稍安心,嶽子謙對林清芝的心意不像假的…盡管還是膈應,但他絕不能像夢中那般極端而強硬。


    更是黏糊的蹭來蹭去,褚時鈺撒嬌耍賴:“總之我不喜歡他,你把他換掉!”


    “啪!”


    一巴掌拍大醋精背上,柳如思沒好氣的說:“那是秦皓的先生,不是你的先生!而且我跟林清芝相處得很好!怎麽會跟嶽先生有牽扯?還是那句話,你這是質疑我的人格!”


    褚時鈺依舊不甘願,不過轉而哼唧道:“九月初一…秦皓就可以去國子監上學了,到時再不讓嶽子謙來…可以吧?”


    “當然可以,我之前也是說過,秦皓去學堂之前不能再換先生了,不想言而無信而已。”柳如思柔聲說著,並給他順毛安撫,這人要真的暗中計較起來,嶽子謙怕是要糟。


    她溫柔安撫這一套,褚時鈺百吃不厭,當即身心愉悅起來,不過點了頭之後,他又頓了一下…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有一天,遇到更喜歡的人…不要趕我走好嗎?讓我留下,我可以…盡量安分…”瑞鳳眼中竟是卑微的乞求。


    柳如思愣了愣,到底是什麽夢?居然讓占有欲超強的褚時鈺提出這種預設!


    “答應我好不好?”褚時鈺的眼中又濕潤了。


    “好好好!”柳如思連忙應下,溫聲哄道:“你知道的,我心裏一直…你也是費了很多心思才令我心動的,我怎麽會遇到更喜歡的人呢?”


    “隻是假設而已…你答應了就好,不能反悔!”褚時鈺將臉埋在她身上,掩蓋住些微的不安…


    那個夢,還使他察覺到一件事,秦烈的亡魂或許一直都在這世間,或許就在她身邊,不曾離去。


    好的是,秦烈並未阻擾,甚至可能是有意寄情於他,引導他善待柳如思…


    壞的是,若有起死回生的奇跡,秦烈回到世間,那柳如思必定毫不猶豫的會選擇秦烈。在最想要的情上,無論怎麽爭鬥,他都必定一敗塗地…


    隻能希望,若有這種‘奇跡’,秦烈能像死的時候一樣心胸寬廣,她能接受多出一個他…


    “好啦,你已經退燒了,再睡會兒吧,才能早點康複。”


    這人難哄得要命,柳如思感覺累得慌。


    “讓我再抱一會兒…”


    心中憂思都安定了,他又突然意識到臉埋在軟香玉上,抑不住的心猿意馬,俗念冒了出來…


    貼來蹭去的,身上的薄被又雙叒叕滑了下去…


    給他拉被子時,一瞥,柳如思頓時咬牙切齒的怒斥:“都生病了!還想七想八呢!腦子裏能不能裝點正經的!”


    褚時鈺突然驚悟,重欲的原來就是他自己!


    隻不過是僅對她一人而已…若不是秦烈寄情於他,使他早早意識到有更高的追求,第一天就克製不住…


    但這一世,他已經向她索求過欲念了…她也並未厭惡生恨…


    那再來一回,又有何不可?


    “不知道怎麽…就難受起來了…”


    肌肉勻稱而修長的身材,盡顯人體之美,薄被很快又隨著他不安分的動作下滑…


    病弱狀態,雙臂卻依然有力,抱著她的腰開始使勁,半拖半拽的把人帶往床上…


    “褚時鈺!”


    柳如思又氣又惱,發病還發情!煩死了!


    “如思…”沙啞的聲音越發磁沉,她無法抗拒的被拉倒在床上…


    雖是一副欲火難耐的樣子,但他似乎還顧忌著不要染病給她,未像平常那樣湊上來親吻,而是拉著她的手,不知是病紅還是潮紅的臉,來回蹭她的手心…


    “…我好熱…感覺有些疼了…像上次一樣幫我…好不好?”


    看著他濕漉漉的眸子,柳如思腦中居然冒出楚楚可憐一詞…


    心軟了一片,柳如思硬撐著勸解道:“你還生病,不適合做這事兒。”


    “可我消不下去…你要是不肯幫…我就去泡冷水吧…”褚時鈺可憐兮兮的說著,就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撐起身體。


    真是戲精!拽她的時候那麽大勁,才不信他連撐起來都會吃力!柳如思憤憤了一下,接著歎了口氣,妥協道:“你剛受風寒,不能泡冷水澡…”


    伸手配合他演戲,扶他躺下,柳如思臊紅著臉,提出無恥的要求:“幫一次…加一個月,行吧?”


    褚時鈺瞬間出戲,直接坐起身,難以置信的看著她,驚疑確認問:“什麽意思?”


    “嘶…”柳如思越發感覺自己無恥極了,撇開通紅的臉支吾道:“嗯…就是,一個月隻能來宅子住十天,再加一個月…”


    瑞鳳眼都快瞪圓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褚時鈺突然問:“也就是說,你這次幫我,時限就延長到兩個月?”


    “不,是三個月,紓…一次,一月。”羞恥感超過一定臨界點,好像就沒有了呢。


    “若是以後成婚,時限超過,會作廢的吧?”褚時鈺神色莫名的問。


    感覺好像有哪裏不對…柳如思一時沒想出來,但道理是沒錯,若是成婚就沒必要分居了,於是點頭說:“如果能成婚的話。”


    那必定是能成的,褚時鈺笑眯了眼!未免她反應過來,立刻臉又埋到她身上!


    遮掩住喜色,沙啞嗓音又開始撒嬌:“嗯…受不了了…怎麽樣都好…快幫我…”


    滿心詭異之感!


    片刻,她才突然反應過來,瞪大眼睛問:“你之前以為是沒有期限…”


    “嘶…你輕點…”


    他痛呼著打斷她的話,並且可憐兮兮的控訴:“你夢裏好用力,感覺都要壞掉了…”


    她才感覺要壞掉了!


    什麽鬼?她自作聰明,偷雞不成蝕把米是嗎?!


    “啊!”真切的痛呼!


    褚時鈺滿眼淚花,真心委屈的控訴:“別!生氣往別的地方撒,好不?”


    “哼!”


    …


    她還是小瞧了褚時鈺的生命力!各種意義上的!


    軟硬兼施,好不容易讓他再睡下,別再搞事,柳如思甩著酸痛的手走出房間…


    外麵的空氣真新鮮!不像左屋裏麵,滿是那種讓人窘迫的味道!


    “娘~義父病好點了嗎?”


    小秦皓從書房方向跑上遊廊,登登登跑到門前,關切的問:“我要不要去探望一下義父?”


    二五仔!前些天還跟褚時鈺對著幹呢,現在又關心上了?肯定是因為褚時鈺跟他說,可以讓他去國子監上學了!


    柳如思一邊心裏吐槽著兒子,一邊掩下窘迫,麵上鎮定自若的說:“你義父睡下了,他需要多休息,你晚些等他醒了再來探望。”


    “好~”小秦皓應下。


    身形頎長的清俊書生,低頭垂眸站在廊角,小秦皓轉頭又跑回去招呼道:“先生,我們去吃午飯吧!”


    “好。”嶽子謙遙遙對柳如思頷首,跟著小孩往客廳而去。


    …


    安靜吃完午飯,柳如思拉過林清芝,示意有悄悄話要說…


    走到相對隱秘無人的西廊拐角,柳如思極小聲說:“林夫人,讓嶽先生不要再嚐試了吧…”


    “為何?你,不想要自由了嗎?”林清芝疑惑。


    柳如思眼神有些失焦,輕歎道:“還是想要,但,一是…我心意有變,自由的界限似乎也變了…”


    林清芝眼中露出不認同之色。


    “二是,他對嶽先生猜嫉更重了,目前大概還相安無事,但若是讓他察覺…我怕嶽先生性命攸關。”


    林清芝清冷眼神微變,沉吟許久,輕聲道:“嗯,我會告知夫君,不過覆水難收,隻能試試,能否不成僵局。”


    “謝謝你們…為我的意誌而付出。”


    “救命大恩,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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