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睛一看,有了一個新的發現,遲疑道:“屈先生,你們淋浴間的下水道是不是被堵住了?”屈昊林聞言撓了撓頭:“大概吧,最近總是動不動就堵住。”他說著,蹲下身用手扯了扯地漏,可以看見,地漏已經完全被纖細的黑色長發緊緊纏住。屈昊林從地漏裏扯出來一大把黑發,扭頭便喊:“老婆!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你怎麽又在淋浴間梳頭啦?看,下水道又堵了。”屈太太有些疑惑又有些不確定地說道:“我好像沒在裏麵梳頭啊。”屈昊林一邊收拾堵在地漏上的頭發,一邊對肖司明他們說:“自打這房子開始鬧鬼,我太太壓力一直很大,甚至開始脫發了,你說這,唉……”阮陽卻察覺出一絲違和,他有些害怕地說:“等等,屈先生,您太太是短發吧?”屈昊林:“是啊,怎麽——”話音未落,他自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屈太太是短發,那他手裏這一大把長發又是誰的?…………在一陣麵麵相覷後,屈昊林第一反應就是向屈太太證明自己的清白。“老婆,我向你發誓,我從來沒有跟人亂來過,更不可能把人帶到家裏!”他解釋得語無倫次,生怕屈太太誤會自己。肖司明招了一下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他沉聲道:“這不是活人的頭發。”話音剛落,屈太太和屈先生同時鬆了口氣。一個慶幸丈夫沒有出軌,一個慶幸自己的清白沒有遭到誣陷。阮陽:“……”這一家子,心好大啊。那個女鬼同樣不在衛生間。就在眾人正準備退出去的時候,阮陽聽到衛瑄大喊一句:“抓住它!千萬別讓它上了孩子的身!”小孩被鬼魂附身的容易程度,僅次於阮陽這種毫無陽氣的身體。說時遲那時快,阮陽隻感覺一道黑影向他們衝了過來,幾乎是下意識地飛快出手,然後——他看著自己手上抓著的一頂黑色假發,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迷茫。那道黑影似乎也同樣凝滯了一瞬,似乎是在震驚為什麽自己一個靈體會被一個活生生的人類一把揪下假發。它正要在阮陽和另一旁的小孩之間做個抉擇,就被肖司明一把抓住了脖子。“啊啊啊啊啊道長饒命!”被掐住脖子的鬼像一條剛被撈出水的魚,瘋狂擺動著身體,求饒道,“我沒害過人啊你不要抓我!!”同一時間衛瑄從屈昊林的臥房裏衝了出來,指著它說道:“我管你害沒害過人!你摸我屁股就是不對!”那鬼的聲音聽起來憤怒又崩潰:“誰摸你屁股了!明明是我先用的馬桶!你一聲招呼不打就坐到我頭上來我說什麽了嗎?!”衛瑄:“……”屈家夫婦:“……”衛瑄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表情痛苦地說道:“不行了,你們談吧,我去上個廁所先。”仗著有肖司明在場,人鬼雙方坐下談判。那鬼確實是個女鬼,皮膚慘白,但和屈昊林描述的不同的是,它並沒有一頭烏黑淩亂的長發,發際線已經飛到了頭頂。阮陽和肖司明坐在一起,低頭看看自己手裏的假發,再看了眼女鬼頭上稀疏的幾根秀發,不由得陷入了沉默。女鬼拋開慘白的膚色不說,長得其實很清秀,它對著阮陽一瞪眼,凶巴巴道:“還給我!”肖司明掀起眼皮向它丟了一記眼刀。“……”女鬼的氣焰頓時就收斂到幾乎沒有,聲如細蚊地說道,“把假發還我吧,我頭冷。”阮陽心情複雜地將那頂烏黑的假發還給了它。戴上假發後,女鬼心平氣和了許多。屈太太拍了拍兒子的頭,說:“乖,林林先回房間睡午覺,這邊留給爸爸媽媽解決。”等兒子回了臥房,屈昊林忍不住問道:“我們與你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什麽要對我們家糾纏不休?”女鬼幽怨地看著他們:“你們搶了我的屋子,怎麽就無冤無仇了?”屈昊林立刻回懟道:“什麽叫你的屋子?這房子是我前年剛買的,裝修了小半年,從未租出去過!”阮陽惡補了幾天的靈異怪誌,聽她這麽說便了然道:“哦,你是宅鬼?”宅鬼其實是一種十分常見的鬼。它們通常會采取各種惡作劇的手段,嚇唬房子裏的住戶,從而達到趕走住戶占據住所的目的。按照阮陽的理解,這種可以稱之為,鬼界釘子戶。身為釘子戶的女鬼卻絲毫沒有這種自我認知。屈昊林仍覺得氣憤:“不是說惡作劇嗎,那你為何想害我一家三口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