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南,許歸元怎麽回事?”段文慶也不廢話,上來就開門見山。


    他身為南山村的大隊長,許歸元的戶口掛在他們村,他就有義務監督和管理知青點。


    哪怕知青是單獨的戶口,也歸屬他這個大隊長負責。


    對段文慶,段柏南沒有瞞著的道理:“他去黑市晃悠,被抓了,不知道現在咋樣呢。”


    段文慶的臉刷的就黑下來了,真的就是以肉眼可見的變化黑了下來。


    “艸!一天天的淨給老子找事,沒個消停的時候!”


    夏央:???


    “七叔,你罵髒話了。”


    段柏南和段柏宇也十分稀奇,不誇張的說,這是他們第一次聽到段文慶罵髒話呢。


    段文慶留給他們的印象一直是個可靠的長輩,也就是近兩年,才顯露了自己的強勢的一麵。


    壓的滿村的老爺子隻能乖乖聽話。


    但無論如何,都是一個很穩重的人,罵髒話,尤其是當著他們外人罵髒話,確實是第一次呢。


    段文慶憤怒的表情一僵:“走了,你們玩吧,我還有事。”


    壞了,在幾個小輩麵前丟人了。


    他溜得飛快,眨眼間就不見了身影。


    “他是不是害羞了?”夏央摸著下巴問。


    “就七叔?還害羞?”段柏南的語氣十分誇張:“應該是到公社了解情況去了。”


    先不說孫明達,就許歸元是他們村的知青,段文慶就少不了走這一趟。


    “倒也是。”夏央也沒多關注。


    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該走了,再不走趕不上回去的公交了。”


    下午回市裏的公交是四點的,這會兒都兩點半了。


    “我送你們。”段柏宇左收拾幾下,右搗騰幾下,裝滿了一個背簍:“我去找五叔借牛車。”


    段柏北想了想:“我一起吧。”


    閑著也是閑著,他主要是怕送完三哥三嫂回來,萬一大哥被老宅纏上就麻煩了。


    “行。”


    段柏宇借了牛車把他們送到了縣城。


    等了一會,才坐上了回市裏的公交車。


    回去的路上,夏央還可惜來著:“可惜不能親眼看到許歸元的下場了。”


    不知道咋的,她莫名的看許歸元不順眼,總覺得他特別裝,心機也特別深沉。


    “明後天的,七叔和五叔就來了,到時候我替你問他們。”段柏南承諾。


    “隻能如此了。”


    公交車晃晃悠悠的,晃悠的夏央瞌睡又上來了,哈欠打了一個接著一個。


    好不容易捱到公交到站,下了車的夏央,被冷空氣一吹,又精神了點。


    跟段柏南一起慢慢的走了回去,天黑正好到家。


    “央央兒,晚上想吃什麽?”


    “油潑麵,多放花生。”


    “好嘞。”


    段柏南做的油潑麵舍的放料,花生炸的酥酥的,放上土豆絲,胡蘿卜絲,辣椒粉,蒜泥,熱油一潑,饞的夏央直流口水。


    給段柏南豎了個大拇指:“柏南哥哥,手藝越來越好了啊。”


    段柏南輕笑一聲,給夏央攪拌了兩下:“多虧了央央兒栽培。”


    小媳婦兒嘴刁,他不努力能成嗎?


    “上道。”夏央嗦了一筷子麵,滿足的眯起眼睛。


    段柏南笑她:“跟沒吃過似得。”


    “今天的格外好吃嘛。”


    夏央埋頭嗦麵條,一碗麵很快見了底,她摸了摸肚子,沒吃飽,把碗遞到段柏南麵前:“我還要。”


    “還要?”


    段柏南有點點詫異了。


    他看了看央央兒的那個碗,那是他們家用來盛菜的大碗,一碗頂普通小碗兩碗呢。


    他將信將疑的又給盛了半碗麵條,夏央很快吃光光了,打了個飽嗝。


    這下飽了。


    喝了一碗紫菜蛋花湯,溜溜縫,眼角眉梢都流淌著幸福。


    “我回去睡了。”


    “我收拾完就過去。”


    等段柏南收拾完回屋,夏央已經睡著了,小臉睡的紅撲撲的,一派安然。


    段柏南的目光陡然溫柔了下來,他輕手輕腳的躺了過去。


    片刻後,夏央感覺到熟悉的氣息,非常自然的拱到他懷裏,腿環上他的腰,咂吧兩下嘴,睡的更熟了。


    段柏南搖頭失笑,攬著懷裏柔軟的身軀,醞釀睡意。


    年初五。


    夏央是被餓醒的,她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推了推段柏南:“我餓了。”


    段柏南睜開了一雙眼睛,眨巴兩下,才接收到夏央傳達的信息:“我這就起,紅薯稀飯行嗎?”


    “我還想吃烙餅卷土豆絲。”


    “成。”


    段柏南先給夏央拿了塊麵包熱水墊著,才去灶屋忙忙碌碌了一個半小時,做好了夏央想吃的早飯。


    兩人正吃著飯呢,隔壁沈嬌嬌來串門了:“夏央兒。”


    “嬌嬌啊,吃了沒?一塊坐下吃點?”


    沈嬌嬌搖搖頭:“我吃過了。”


    “我是想問問你,你還有毛線票嗎?”


    “應該是有的吧?”夏央也不確定,征詢的看向段柏南。


    她家,段柏南做主的。


    段柏南倒是了如指掌:“還有三斤的票,夠嗎?”


    央央兒是個攢錢小能手,每年他們的布票和毛線票之類的都能攢好多。


    “不太夠,我再到安主任家去問問。”沈嬌嬌很發愁的樣子。


    “你要多少啊?給你自己織嗎?”夏央問她。


    “不是,給我大姑姐織。”


    ?


    沈嬌嬌給夏央解釋:“年前我大姑姐給我寄來了一隻手表,說是當做沒見到我的補償,我不能白拿呀,就想著回禮,給大姑姐家的兩個孩子織一身毛衣毛褲。”


    大姑姐比周鵬程大十多歲,兩人還不是一個娘,人家送她這麽貴重的禮物,她不回禮不合適。


    “你著急嗎?”夏央聽完了就問了一句這個。


    “不是太急。”沈嬌嬌目光亮閃閃的看著夏央。


    “那就等兩天,等我上班了,我給你直接弄毛線。”夏央這話說的賊有自信。


    沈嬌嬌也無比的相信:“好,謝謝夏央兒,我用糧票跟你換。”


    “沒問題。”


    沈嬌嬌心滿意足的走了。


    她走後,段柏南才好奇的問:“老周還有個姐姐啊?”從來沒聽他提起過。


    他們隻知道老周家裏有一雙弟妹。


    “是同父異母的,比他大十三歲得。”夏央跟沈嬌嬌關係好,連帶著對周鵬程家裏的情況也比較了解。


    簡而言之就八個大字。


    包辦婚姻,各自安好。


    周鵬程的父親農村出身,當年結了婚就跟著部隊走了,一走十多年沒有音訊。


    當時都說周父回不來了,周父的媳婦就帶著周鵬程的大姐改嫁了。


    等周父回來,老婆閨女都成人家的了。


    再說什麽都晚了,兩人算是和平離婚,不存在誰對不起誰的情況。


    後來周父認識了周鵬程的母親,再婚以後也沒忘了在鄉下老家的閨女,托人給她找了個工作,並時不時的接濟撐腰。


    以至於雖然說周鵬程沒見過幾次這個大姐,但是關係還不錯。


    “那他大姐過的應該挺好的,一送就是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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