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臨城的防衛十分稀鬆,吳界和陳非塵趁著暮色躺在城內最大的青樓頂上,以樓下的舞曲下酒。


    “呼延輝這個人不過是初入七境,不過功底還算紮實,配上蛟鱗劍,勉強能算半個高手了。”


    這是吳界對呼延輝的評價,陳非塵對其嗤之以鼻,解開腰間的掛鉤把鐵鏈遞給了吳界。


    “這鐵鏈做工還行,我讓鐵匠打了幾個掛鉤,一方麵能固定鐵鏈,另外還可以扣住夜行刀鞘。”


    陳非塵誌得意滿的邀功道:“銀子沒白花吧?試試滿不滿意?”


    吳界二話不說把鐵鏈纏在腰間,用幾個精巧的鐵扣固定了夜行刀,用力晃了晃也沒見鐵扣脫落。


    這才不鹹不淡的說道:“做工還行,謝了啊。”


    “就一句謝謝?然後就沒了?”陳非塵很不滿意這個結果。


    捧著酒壇的吳界無奈的歎道:“要不我殺了呼延輝,把蛟鱗劍給你搶過來?反正他們是外族,不用講道義。”


    “蛟鱗雖好,但比不得我的福星寶劍。”陳非塵嘿嘿笑道:“你要是想謝我,就給我當一天小弟,怎麽樣?”


    吳界聞言疑惑的看著對方:“我本來就比你小幾個月,你不是知道麽?”


    陳非塵換了一副奸商的嘴臉,湊過去壞笑道:“其實是這樣的…”


    吳界聞言後麵色古怪的躊躇了片刻,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不就是當一天明劍山少主身邊的持劍童子嗎,無所謂,反正這個少主又不是別人。


    至於臉麵的問題,反正現在江湖門派對自己也沒什麽好臉色,誰會在乎名聲啊?


    有本事的人用刀說話,沒能耐的才在身後嚼舌頭。


    陳非塵恬不知恥的湊到吳界身邊,剛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忽地臉色大變,皺眉指著對方的左額處,有些慌亂的問道:“你哪來這麽多的白頭發?”


    吳界似乎早就知道一般,抬手解開綁住頭發的細繩,捋著頭發看了片刻,左額上有兩指寬度的白發,於黑夜中異常顯眼。


    這些白發好像是突然之間生出來的,不然以陳非塵的眼力不可能現在才察覺。


    “還是躲不過啊…”


    吳界毫不在意的將白發垂在左側臉頰,剩下的黑發隨意的紮在腦後。


    “絕聲一斬不是七境可以使用的刀術,我知曉法門,故而可以強行催動夜行使出這一式用來對敵,但是代價…”


    吳界撩動白發苦笑道:“除了元氣還有壽元,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其實這一招催動時元氣過於狂暴,運行時會在經脈中留下暗傷。吳界基礎紮實,雖然借助殘存的藥力修複了經脈的損傷,但他不想讓對方知道。


    隻是經脈傷勢盡皆複原後白發頓生,瞞不下去了,他就故作輕鬆的帶過了這個話題。


    陳非塵麵色凝重,眉目間似有愧疚的神色閃動,片刻後他咬牙歎了口氣,拍著吳界的肩膀嚴肅的說道:“答應我,步入八境之前不要再用那一招。”


    “惡不惡心啊你!”


    吳界嫌棄的拍掉對方的手,躺在青瓦上閉目聽著青樓小曲兒,時不時的喝著酒,搖頭晃腦的樣子好不自在。


    陳非塵心裏好像被塊巨石壓著,喉頭憋著一肚子話說不出來。隨後起身灌下半壇酒,再不打算壓製心頭無名怒火,摔壇拔劍怒聲道。


    “跟我去顧家山莊!”


    “不去。”


    吳界把自己的酒壇遞了過去,隨意的勸道:“多大點事兒,你急什麽?”


    “可是你…”


    “步入八境就好了。”


    吳界打斷了他的話,又舉著手裏的酒壇,笑嗬嗬的說道:“喝一口,我給你說說拂柳山莊怎麽樣?”


    陳非塵深深地呼吸了幾次,最終還是收劍接過酒壇,扯著嘴角故作嘲諷:“不會是什麽俗套的狗屁愛情故事吧?”


    笑容爬上吳界的臉,正要開口的時候忽地有五個二境修為的青樓打手拿著棍棒越上樓頂。


    想來是剛剛摔壇的動靜驚動了他們,這才前來驅趕。


    “正愁沒人能打呢!”


    陳非塵冷笑著左手捏成劍指,腳踏青瓦一躍而出,劍指所過鮮血飆射。頃刻間五個打手都帶著血洞跌落下去,捂著大腿上的傷口鬼哭狼嚎。


    “出氣了就換一家聽曲兒。”


    吳界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懶洋洋的說道:“我看這城挺大的,不止這一個青樓。”


    餘氣未消的陳非塵冷哼道:“遲早殺了周銘!”


    “氣大傷身。”


    吳界腳尖一點跨過數裏,老神在在的躺在另一家青樓頂上閉目聽曲。


    勁風襲來,吳界單手接過酒壇,拍開封泥灌了一口,讚歎道:“喲?這酒不錯!”


    陳非塵懷裏一手提著酒壇站在他身邊,哼哼道:“區區煙花之地,拿兩壇酒算是便宜他們了!”


    吳界是清楚他的,這位爺在四境的時候發起火來,是能生生咬死一頭四境妖獸的狠人。


    今兒沒殺人,已經是他最大的克製了。


    “陳兄啊,來來來,聽我跟你說一下我在拂柳山莊的故事!”


    陳非塵蹲在他身邊,一言不發的喝著悶酒,明顯還在跟自己置氣呢。


    如果有誰傷了自己,他會鞭策自己修行然後去報仇。如果有人傷了自己心裏看重的人,他會立即去報仇,即便是飛蛾撲火也絕對不隔夜。


    這個世界上隻有吳界可以勸得住暴怒狀態下的陳非塵,其他人除非是其生母再世,否則明劍山的老山主來了都不行。


    吳界在開始說故事之前提了一句題外話:“我一個人在三界山的時候,總會覺得你跟我一樣記仇也一樣重情。”


    “別惡心我。”陳非塵枕著鐵劍哼哼道:“周銘我還是要殺的。”


    吳界擺擺手意示他不要打岔,醞釀了片刻才徐徐說道:“拂柳山莊是東海外一座很大的孤島,我跟隨貨船登島可廢了不少功夫。


    剛登上島的時候,遇見了帶人來接貨的女孩,叫顏小心,生的一副俊俏麵孔,特別好看。”


    吳界喝了口酒潤潤喉,在陳非塵期待的眼神中繼續說道。


    “我看她是領頭的,就問她能不能帶我去拂柳山莊。”


    陳非塵撓了撓頭,問道:“不對啊,我聽說拂柳山莊的女弟子特別仇視外來男子,她就這麽帶你去了?”


    吳界不好意思的嘿嘿笑著:“我自報家門說是三界山刀鬼的徒弟,前來問候莊主,她就不拒絕了。”


    “哦~”


    陳非塵拉長了嗓音若有所悟:“我以後泡妞的時候,也要說自己是三界山刀鬼的徒弟!”


    “你可別敗壞我師父的名聲了。”


    吳界提到顏小心的時候會不自覺的眉眼含笑,繼續說道:“但是顏小心說,要幫她把貨船裏的幾顆桃樹種好,才能去見莊主,接著呢…不對!”


    吳界忽地察覺到一股熟悉的符篆劍氣,立即拉著陳非塵拔腿就跑。後者不明所以的拔劍問道。


    “什麽不對?哪裏不對?”


    吳界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氣拉著陳非塵狂奔近百裏,直到一處杳無人煙的荒山上才停下腳步解釋道。


    “剛剛我察覺到一股符篆劍氣,絕對是出自拂柳山莊!要是不跑路,咱倆的身份今晚就得暴露出去!”


    陳非塵摸著下巴思索片刻,隨後摟著對方的脖頸壞笑道:“看來你和那個顏小心真有事兒啊?怕成這個熊樣子?”


    吳界一時臉色漲紅的大聲辯解道:“放屁!哪有事?!”


    “吳界!”一道滿是怒意的女聲由遠及近飛速傳來:“給我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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