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伯虞眼眸輕微顫動，臉上仍然不鹹不淡的問道：“不知小郎君說的是書山院哪位大儒啊？”
吳界撇著嘴陰陽怪氣的回道：“你都在其位謀其政了，還用問我嗎？”
“不過我也不怕告訴你，書山院去顧家山莊見禮的那幾個七境，都是我殺的。”
吳界站起身來撣了撣身後的灰塵，神色倨傲的繼續挑釁道：“書山院連同其他所有門派死在大臨城外的人，也是我殺的。哦對了，那天正是我以殺破境之日，所有人都沒有全屍。”
一言不發的趙伯虞閉上雙目深深地呼吸了幾次，再睜眼時目中沉寂如水不見喜怒，開口平靜的說道。
“有此一劫對書山院而言，是好事。趙某還需多謝小郎君給他們的當頭棒喝。”
“你不想殺我？”吳界站直了身子，嘖嘖稱奇。
“想。”趙伯虞如實回道：“但不是現在。”
此人光是喜怒不形於色的城府，就比澹台知文強上太多了，他絕對是跟靜安郡主一樣工於心計的狠角色。
吳界大大咧咧的笑道：“有點意思，報上名來。”
“儒門趙伯虞。”
是江湖的儒門，不是朝中的官職，這一句話便存有要分生死的念頭。
“三界山吳界，隨時歡迎你來報仇。”吳界仰麵倒了下去，在幹枯楓葉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不送。”
“告辭。”
趙伯虞略微抱拳飛身離去，吳界眉心元神所在之處忽有亮光閃爍。他在樓頂迎風負手而立，遠眺人間煙火氣。
四下無人之時，他的心胸很安靜，無殺生之念，無爭勝之念，這繁華人間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十天後，京師已是寒冬時節，幾場小雪讓人間多了幾分蒼涼的白色。
王府小樓頂上的吳界任由風雪滿身，如同雕像巋然不動。
他這一生顛沛流離殺伐不斷，身心皆是傷痕累累疲憊不堪，人間煙火祥和寧靜，讓吳界不知不覺間心如止水氣息內斂。
一月光景內，澹台知文和趙伯虞都遠遠地看過吳界，傷勢複原的靜安郡主也來小院內察看過。
好在這是城東富貴之地，又是定鼎王府內堂所在，有郡主幫忙遮掩，自然沒有什麽閑話傳出去。
但吳界對周圍的一切都不在意，整個人好似石雕般靜而不動。
采日光吞月華，含光吐氣，身披雲霞。
這是在紅塵之中能遺世而獨立的心境升華，是吳界對一切的漠視。
日後不論對上江湖豪傑一方之巨擘，還是官家貴人升鬥小民，殺心一起，所向披靡！
再睜眼時，他自身元氣沒有多少進步，但氣勢卻極度內斂如同凡人。
吳界七境時出刀前尚且需要積蓄刀勢，但今日刀勢全部內斂於身，爆發之時絕對擔得起“大勢”二字，此勢無他，唯有殺之一字貫徹始終。
吳界摸著眉心有種預感，當自己的勢、術、氣皆到達頂峰之時，步入九境成為地仙便指日可待。
到時候一定要與鎮守皇宮的那位一決高下，方才不負不敗之名。
“恭賀吳居士修為更進一步。”
一身宮裝長裙的靜安郡主款款走來，一支珠玉垂飾的精美金釵挽住青絲，當真是美豔不可方物。
吳界翻身躍下小樓抖落滿身風塵，漠然的說道：“偶有所得而已，不值恭賀。”
隨後他瞥了一眼對方複原如初的左邊鎖骨，補充道：“三十二樓果真有點本事。”
“岐黃之術不過小道爾，哪敢在居士麵前妄稱本事二字。”
靜安郡主眉眼含笑輕聲的道：“第二件事今夜開始，在此之前吳居士可需要其他的兵刃盔甲？”
“隨便來一套普通的衣衫就好，我要先洗個澡，晚上再去殺人。”
“吳居士能否日行千裏？”靜安郡主不合時宜的問了一句。
“可以。”吳界隨口回了一句：“有事？”
“三十二樓清繳藏匿五境妖丹修士的時候打探到一個消息，你一定會感興趣。”
靜安郡主嗬嗬笑道：“近四十家門派，以金剛寺、正道門和書山院為首，組成了個聯盟，正在趕赴京師。”
“土雞瓦狗，不值一哂。”吳界不屑的冷笑道：“你是想讓我去殺他們？”
“柯某並無此意，隻是好心提醒。”
靜安郡主鳳目微眯：“你們江湖人行事向來沒有分寸，萬一壞了我的計劃，總歸是件麻煩事。”
“明白了。”吳界略微點頭：“他們在哪個方向，我去敲打一番便是了。”
“西北方向，大約四百裏。吳居士身為武林公敵，豈能隻行敲打之事？”
靜安郡主不溫不火的繼續說道：“柯某會令人在小樓內準備好衣衫溫水，靜待佳音。”
“這種活兒我拿手，一千兩。”吳界輕扯嘴角：“一群所謂的高手，值這個價錢。”
“銀票也會一同奉上，吳居士莫要耽誤了今夜的行動才是。”
靜安郡主沒有任何猶豫的答應這個要求，對皇帝爪牙的三十二樓而言，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從來都不是問題。
吳界不懷好意的瞥了她一眼，嘴角輕扯踏雲而去，直奔西北方向。
眼見對方遠去了，靜安郡主對身後的侍女說道：“拂柳山莊過來修建陣法的人馬到哪裏了。”
侍女躬身回道：“明日可到京師。”
“很好，明日提前來報，我親自去接人。”
侍女應了一聲緩步而退。
“我會拿住你的弱點！”
靜安郡主抬頭望著西北方向，滿臉都是自信的笑容。
皇宮城牆上的澹台知文看著遠去的背影氣的牙癢癢，一個翻身攔住了剛下朝堂的趙伯虞。
“我有種預感，你若再不出手，便沒有取勝的機會了。”
趙伯虞指著自己的一身正二品的玄色官服無奈的笑道：“大統領不會指望趙某一介文官去跟人玩命吧？”
“可你的浩然正氣…”澹台知文猛地想到自己忽略了什麽，止住話語尷尬的笑了笑。
數日前他跟對方交談過，也知道吳界根本沒把趙伯虞當回事，甚至明目張膽的讓他刺幾劍。
握筆握了十幾年的趙尚書殺氣和殺心百不存一，若真到了生死搏殺的關頭，同為八境但滿身血債殺伐果決的吳界，必勝。
“我閑暇之時自會上門挑戰，屆時大統領方便的話請來觀戰。”
趙伯虞自嘲的笑了笑：“就是趙某的這點微末劍術，恐怕難登大雅之堂咯！”
澹台知文想了一會兒才出聲安慰道：“伯虞當年的小劍仙之名，整個江湖都是叫的響的，何必妄自菲薄呢？”
“大統領坐鎮宮城，對江湖上的人或許有所不知。”
趙伯虞抬頭看著遠方繼續說道：“據說吳界有個生死兄弟是明劍山的少主，那人殺父弑弟大逆不道，且劍術之強一騎絕塵，是真正的劍仙之姿。
未來五十年，這二人哪怕不聯手，也將會橫壓江湖同齡人整整一世！”
澹台知文怔住片刻，沒有想到趙伯虞對這二人的評價如此之高。後者不好意思的笑道。
“某在朝堂已有半生，總想著再去江湖裏瀟灑一回，如今看來，倒是真有機會了。”
“既是如此，伯虞可要提前告訴我一聲，某豁出老臉也要向陛下求一日空閑。不看此戰，實在是抱憾終身。”
澹台知文嘿嘿的撓著頭，如今天下大定，八境之間放手一搏的戰鬥少之又少，他實在不想錯過這一戰。
“大統領且放寬心。”趙伯虞笑著拱手告辭。
時間來到正午，雲端上的吳界俯視著腳下那群烏煙瘴氣的隊伍，眼中浮現幾分嫌棄的神色。
吳界撇著嘴陰陽怪氣的回道：“你都在其位謀其政了，還用問我嗎？”
“不過我也不怕告訴你，書山院去顧家山莊見禮的那幾個七境，都是我殺的。”
吳界站起身來撣了撣身後的灰塵，神色倨傲的繼續挑釁道：“書山院連同其他所有門派死在大臨城外的人，也是我殺的。哦對了，那天正是我以殺破境之日，所有人都沒有全屍。”
一言不發的趙伯虞閉上雙目深深地呼吸了幾次，再睜眼時目中沉寂如水不見喜怒，開口平靜的說道。
“有此一劫對書山院而言，是好事。趙某還需多謝小郎君給他們的當頭棒喝。”
“你不想殺我？”吳界站直了身子，嘖嘖稱奇。
“想。”趙伯虞如實回道：“但不是現在。”
此人光是喜怒不形於色的城府，就比澹台知文強上太多了，他絕對是跟靜安郡主一樣工於心計的狠角色。
吳界大大咧咧的笑道：“有點意思，報上名來。”
“儒門趙伯虞。”
是江湖的儒門，不是朝中的官職，這一句話便存有要分生死的念頭。
“三界山吳界，隨時歡迎你來報仇。”吳界仰麵倒了下去，在幹枯楓葉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不送。”
“告辭。”
趙伯虞略微抱拳飛身離去，吳界眉心元神所在之處忽有亮光閃爍。他在樓頂迎風負手而立，遠眺人間煙火氣。
四下無人之時，他的心胸很安靜，無殺生之念，無爭勝之念，這繁華人間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十天後，京師已是寒冬時節，幾場小雪讓人間多了幾分蒼涼的白色。
王府小樓頂上的吳界任由風雪滿身，如同雕像巋然不動。
他這一生顛沛流離殺伐不斷，身心皆是傷痕累累疲憊不堪，人間煙火祥和寧靜，讓吳界不知不覺間心如止水氣息內斂。
一月光景內，澹台知文和趙伯虞都遠遠地看過吳界，傷勢複原的靜安郡主也來小院內察看過。
好在這是城東富貴之地，又是定鼎王府內堂所在，有郡主幫忙遮掩，自然沒有什麽閑話傳出去。
但吳界對周圍的一切都不在意，整個人好似石雕般靜而不動。
采日光吞月華，含光吐氣，身披雲霞。
這是在紅塵之中能遺世而獨立的心境升華，是吳界對一切的漠視。
日後不論對上江湖豪傑一方之巨擘，還是官家貴人升鬥小民，殺心一起，所向披靡！
再睜眼時，他自身元氣沒有多少進步，但氣勢卻極度內斂如同凡人。
吳界七境時出刀前尚且需要積蓄刀勢，但今日刀勢全部內斂於身，爆發之時絕對擔得起“大勢”二字，此勢無他，唯有殺之一字貫徹始終。
吳界摸著眉心有種預感，當自己的勢、術、氣皆到達頂峰之時，步入九境成為地仙便指日可待。
到時候一定要與鎮守皇宮的那位一決高下，方才不負不敗之名。
“恭賀吳居士修為更進一步。”
一身宮裝長裙的靜安郡主款款走來，一支珠玉垂飾的精美金釵挽住青絲，當真是美豔不可方物。
吳界翻身躍下小樓抖落滿身風塵，漠然的說道：“偶有所得而已，不值恭賀。”
隨後他瞥了一眼對方複原如初的左邊鎖骨，補充道：“三十二樓果真有點本事。”
“岐黃之術不過小道爾，哪敢在居士麵前妄稱本事二字。”
靜安郡主眉眼含笑輕聲的道：“第二件事今夜開始，在此之前吳居士可需要其他的兵刃盔甲？”
“隨便來一套普通的衣衫就好，我要先洗個澡，晚上再去殺人。”
“吳居士能否日行千裏？”靜安郡主不合時宜的問了一句。
“可以。”吳界隨口回了一句：“有事？”
“三十二樓清繳藏匿五境妖丹修士的時候打探到一個消息，你一定會感興趣。”
靜安郡主嗬嗬笑道：“近四十家門派，以金剛寺、正道門和書山院為首，組成了個聯盟，正在趕赴京師。”
“土雞瓦狗，不值一哂。”吳界不屑的冷笑道：“你是想讓我去殺他們？”
“柯某並無此意，隻是好心提醒。”
靜安郡主鳳目微眯：“你們江湖人行事向來沒有分寸，萬一壞了我的計劃，總歸是件麻煩事。”
“明白了。”吳界略微點頭：“他們在哪個方向，我去敲打一番便是了。”
“西北方向，大約四百裏。吳居士身為武林公敵，豈能隻行敲打之事？”
靜安郡主不溫不火的繼續說道：“柯某會令人在小樓內準備好衣衫溫水，靜待佳音。”
“這種活兒我拿手，一千兩。”吳界輕扯嘴角：“一群所謂的高手，值這個價錢。”
“銀票也會一同奉上，吳居士莫要耽誤了今夜的行動才是。”
靜安郡主沒有任何猶豫的答應這個要求，對皇帝爪牙的三十二樓而言，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從來都不是問題。
吳界不懷好意的瞥了她一眼，嘴角輕扯踏雲而去，直奔西北方向。
眼見對方遠去了，靜安郡主對身後的侍女說道：“拂柳山莊過來修建陣法的人馬到哪裏了。”
侍女躬身回道：“明日可到京師。”
“很好，明日提前來報，我親自去接人。”
侍女應了一聲緩步而退。
“我會拿住你的弱點！”
靜安郡主抬頭望著西北方向，滿臉都是自信的笑容。
皇宮城牆上的澹台知文看著遠去的背影氣的牙癢癢，一個翻身攔住了剛下朝堂的趙伯虞。
“我有種預感，你若再不出手，便沒有取勝的機會了。”
趙伯虞指著自己的一身正二品的玄色官服無奈的笑道：“大統領不會指望趙某一介文官去跟人玩命吧？”
“可你的浩然正氣…”澹台知文猛地想到自己忽略了什麽，止住話語尷尬的笑了笑。
數日前他跟對方交談過，也知道吳界根本沒把趙伯虞當回事，甚至明目張膽的讓他刺幾劍。
握筆握了十幾年的趙尚書殺氣和殺心百不存一，若真到了生死搏殺的關頭，同為八境但滿身血債殺伐果決的吳界，必勝。
“我閑暇之時自會上門挑戰，屆時大統領方便的話請來觀戰。”
趙伯虞自嘲的笑了笑：“就是趙某的這點微末劍術，恐怕難登大雅之堂咯！”
澹台知文想了一會兒才出聲安慰道：“伯虞當年的小劍仙之名，整個江湖都是叫的響的，何必妄自菲薄呢？”
“大統領坐鎮宮城，對江湖上的人或許有所不知。”
趙伯虞抬頭看著遠方繼續說道：“據說吳界有個生死兄弟是明劍山的少主，那人殺父弑弟大逆不道，且劍術之強一騎絕塵，是真正的劍仙之姿。
未來五十年，這二人哪怕不聯手，也將會橫壓江湖同齡人整整一世！”
澹台知文怔住片刻，沒有想到趙伯虞對這二人的評價如此之高。後者不好意思的笑道。
“某在朝堂已有半生，總想著再去江湖裏瀟灑一回，如今看來，倒是真有機會了。”
“既是如此，伯虞可要提前告訴我一聲，某豁出老臉也要向陛下求一日空閑。不看此戰，實在是抱憾終身。”
澹台知文嘿嘿的撓著頭，如今天下大定，八境之間放手一搏的戰鬥少之又少，他實在不想錯過這一戰。
“大統領且放寬心。”趙伯虞笑著拱手告辭。
時間來到正午，雲端上的吳界俯視著腳下那群烏煙瘴氣的隊伍，眼中浮現幾分嫌棄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