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以外一千裏,拂柳山莊遺址之地。


    數月前,無憂界眾人離去之時,按照吳界的吩咐留下幾人看守此地。最終留下來的人是龐安晴和蔣惜蘭這兩位大小姐。


    本來她們倆以七境修為是沒有資格留下的,但就在無憂界眾人離去的前一天,二人竟是雙雙突破成為八境,故而才有了駐守此地的資格。


    龐老坊主對自家孫女的心思了如指掌,也不點破,便讓她留了下來。


    原本就蕭條的拂柳山莊,在經過四國聯盟眾多修士的糟蹋之後,更顯破敗不堪。


    昔日的亭台樓閣、假山池沼如今已化為一片廢墟,隻有幾根殘垣斷壁還能勉強看出曾經的繁華。


    山莊內的花草樹木早已被踐踏得麵目全非,隻剩下一些枯萎的枝幹和凋零的花瓣。


    龐安晴和蔣惜蘭站在這片廢墟之中,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悲涼之感。她們看著眼前的景象,似乎可以看到在這裏發生的點點滴滴。


    那時的拂柳山莊充滿生機與活力,而現在卻隻剩下一片死寂。


    “沒想到,這裏竟會變成這樣……”龐安晴輕聲說道,眼中閃過一絲哀傷。


    蔣惜蘭點了點頭,附和道:“是啊,這裏曾是我們的家園,可如今卻已物是人非。”


    兩人默默地站著,久久不語。她們知道,從此以後,這裏將不再有往日的歡聲笑語,取而代之的將是無盡的孤獨與寂寞。


    然而,她們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沮喪,因為她們深知自己肩負著守護此地的重任。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龐安晴和蔣惜蘭將時刻保持警惕,以防有任何異常情況出現。


    雖然這裏已經荒廢,但誰也不能保證不會有其他勢力前來窺視。她們要保護好這個地方,不讓它再次遭受破壞。


    隨著時間的推移,拂柳山莊遺址逐漸恢複了平靜。但在這份平靜之下,卻隱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


    或許,一切都結束時,這裏也不能重新煥發出往日的光彩。


    龐安晴和蔣惜蘭按照拂柳山莊遺留下的建築和殘破的景色,推斷出這裏以前的景象。


    數個月內,二人倒是將之前的景色恢複了大半,雖比不得之前氣象,卻也磨滅了許多蕭條破敗之色。


    讓她們感到奇怪的事情,是韓子揚離去之前交待她們辦的事。


    那時候的韓子揚麵色虛弱雙瞳充血,他遞了一個錦囊給蔣惜蘭,極度鄭重的說:“後山,備一口石棺。數月之後,你們見到吳兄之時,把這個錦囊交給他。”


    雖然蔣惜蘭不理解他的話,但還是照做了,畢竟這個人算命的本事師承吳界,想來應該有些本事。


    後山山腳下的竹樓內,龐安晴看著韓子揚留下來的錦囊,問道:“蔣家姐姐,你說那個韓子揚的話準不準?這都快四個月了,小城主還是沒來啊。”


    蔣惜蘭微笑著搖了搖頭,她正想說什麽的時候,忽地察覺到後山之上多了一道氣息。


    二人麵色一變,提起已然蒙塵許久的佩刀,直衝向後山。


    後山並不高,兩人全力施展元氣,幾息之間便來到了山頂。此時太陽剛從海麵上升起,溫和的光芒將整個世界染成了橙紅色。


    站在山路上,遠遠望去,可以看到吳界抱著一個人,正緩慢地向前行走著。他的背影顯得無比孤獨和淒涼,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他一個人。


    二人心頭一顫,龐安晴輕聲問道:“小城主,你怎麽了?”


    “我送她回家。”


    吳界極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但蔣惜蘭還是聽出了他言語之中壓製不住的悲傷情緒。


    隻一瞬間,她就猜到了吳界懷裏的人,是什麽身份。也忽然明白了韓子揚讓她們準備石棺的用意。


    龐安晴還想說什麽的時候,蔣惜蘭拽著她的衣袖,說道:“韓子揚讓我們做了一口石棺,就放在前麵的山洞裏,我們就不打擾你了。”


    這句話一說完,蔣惜蘭便迅速拉著龐安晴往山下走去,腳步匆忙而堅定。


    龐安晴被蔣惜蘭拽得一個踉蹌,但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吳界和顏小心的方向。


    “有心了。”吳界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語氣中透著些許難以察覺的辛酸。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蘊含著無盡的悲痛與無奈。


    他緊緊地抱著顏小心的屍身,一步步地走向山洞,每一步都顯得極為沉重,仿佛背負著整個世界的重量。他的腳步聲回蕩在山間,透出一股無法言說的情緒,讓人不禁心生憐憫。


    原本還想說話的龐安晴在聽聞腳步聲後忽然止住了話頭,她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蔣惜蘭。


    蔣惜蘭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哀傷。麵對龐安晴的疑問,她沒有回話,隻是有些艱難地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龐安晴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愕,她似乎明白了什麽,眼中閃過一絲淚光。她咬了咬嘴唇,努力忍住即將湧出的淚水。


    兩人默默地走下山去,背影漸行漸遠。而吳界則抱著顏小心的屍身,緩緩走進山洞,消失在黑暗之中。


    山間的風輕輕吹過,帶著一絲涼意,仿佛也在為這對戀人默哀。


    吳界靜靜地站在石棺旁,目光凝視著躺在棺槨中的顏小心,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凝固。


    有幾縷陽光透過山洞口灑下,卻落不到吳界的身上。


    直到正午時分,太陽高懸天空,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流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一次來這兒,我說很快就可以回來的。你看,這才幾個月,我就把你找回來了。”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帶著淡淡的哀傷和無奈。


    山洞內一片寂靜,無人回應他的話語,顏小心再也無法與他交談。


    “這裏是你的家,你熟悉得很,應該不會討厭的吧?以後你就睡這兒,等我從冰獄中走出來,就到這兒陪你,好不好?”


    吳界輕聲說道,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這些話既是對顏小心的承諾,也是他內心深處的自語。


    他緩緩抬起棺蓋,輕輕放在石棺上,然後又低聲呢喃:“上一次來找你的時候,總是你在說話,我都插不上嘴。以後呢,換我來說,你聽著就好。”說完,他深深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山洞。


    在吳界走出山洞的刹那,有元氣湧動,這個並不算多大的山洞,在轟鳴聲中坍塌瓦解,掩埋了石棺,化作墳墓之後再次陷入了寧靜。


    隻有海風輕輕吹過,吹散了煙塵,又帶來一絲涼意。


    吳界閉目悲歎,任由海風撩動心弦。


    陽光漸漸西斜,餘暉灑在墳墓上,仿佛給它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外衣。顏小心安靜地躺在石棺內,宛如沉睡的天使,等待著吳界的歸來。


    故地重遊,遊的從來不是故地。


    舊人再提,卻永遠隻能是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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