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界曾經在烏和城上與司馬獨孤徹底決裂,為了保命捏碎了司馬歡贈送給他的玉佩,遁逃進空間通道之中。


    那一次,司馬歡的玉佩將他隨機傳送到了大夏皇朝的南方邊境。


    上一次他來到南方時,因為匆忙趕去長青觀,所以沒有機會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


    現在再次來到南方,雖然此行的目的是為了探尋鯤鵬的下落,但他並不急於一時。畢竟,還有整整十一個月的時間供他揮霍。


    此刻,他悠閑地躺在雲端之上,愜意地靠著雲霧,頭枕縱橫刀,翹起二郎腿,手中還拎著一壇美酒,任由冷風拂麵,在南方的天空隨風飄蕩。


    吳界輕輕晃動手中的酒壇,然後仰頭灌下一大口烈酒,感受著那股辛辣刺激在喉間流淌。


    他咂了咂嘴,不禁感歎道:“真是沒想到啊,這南方的酒竟然比西北邊塞的還要濃烈!”


    從天陽城出發後,一路向南行進,隨著距離南方邊塞越來越近,土地逐漸變得貧瘠起來。


    這裏的環境極為惡劣,山巒起伏,山林間彌漫著濃鬱的元氣和有害的瘴氣。就連妖獸也不願意在這裏棲息繁衍,因此被稱為窮山惡水之地。


    由於地處南方,濕氣較重,人們釀酒時會特意添加一些祛濕防毒的草藥。這種獨特的配方並沒有影響到酒的香氣,反而使得酒的味道更加複雜多樣。


    一口飲下,唇齒之間不僅彌漫著酒香,還散發著淡淡的草藥香味。雖然無法與龐飛舟珍藏了二三十的老酒相媲美,但卻有著別樣的風味。


    他並未掩飾自己的氣息,半靠在雲端,仰頭喝下一口烈酒,然後望著天空,感慨道:“不知天上仙界,是否也有如此佳釀?”


    “既然舍不得人間,何必又向往仙界?”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而不羈的中年男子聲音傳來,伴隨著急速飛掠穿透雲層的破空聲,匆匆而至。


    吳界歪著頭斜了一眼,看見來人之後,不由得輕笑了一聲:“燕無痕,找我有事?”


    燕無痕爽朗大笑了兩聲,抱拳回道:“燕家無痕,拜見二爺!”


    “你竟是無憂界四大坊中最先成為九境的人,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仙氣重回人間之後,無憂界能出九境修士,吳界並不意外,但燕無痕是最先成為九境的修士,確實讓他沒有想到。


    “二爺,我可不是咱們無憂界裏最先成為九境的修士。”


    燕無痕嘿嘿的笑道:“我老爹和其他三大坊的叔伯前輩們,最近大多都突破到了九境。我呢,也就是出來跑跑腿,請二爺回無憂界主持大局的。”


    “大局?”


    吳界眉頭微蹙,站起身來問道:“兄長不在無憂界?”


    “刀仙大人帶著乘風尊者,已經走過成仙路,飛升成仙了啊!”


    司馬歡成為千年來第一個人間仙人,一說到這件事,燕無痕滿臉都是自豪的神色。


    “成仙了?”吳界猛地側頭看向北方,凝視許久,終是感歎的笑了兩聲:“成仙好啊……”


    自己的這位兄長向來灑脫不羈,隻愛逍遙自在,既然他已提前去了仙界,自己日後若是飛升而上,在蒼茫世界,也不算是舉目無親了。


    “你剛剛說的大局,是什麽意思?”


    吳界眉宇之間浮現出些許不悅的神色,無憂界的三大家族和四大坊,表麵上都是一副兄弟情深唇齒相依的樣子。


    但他很清楚,暗地裏,這幾個家族之間的明爭暗鬥可沒停過。


    司馬歡這才飛升多久,難不成這幾家就坐不住了,想要奪權?


    看出吳界的不悅之色,燕無痕立即解釋道:“二爺,自刀仙大人飛升之後,我們幾個家族也商議了兩次,都一致認為,隻有您才有資格接任刀仙大人的位置,坐鎮無憂宮,鎮守八荒!”


    吳界沉吟了片刻,並未立即答應下來,無憂界都敬畏刀仙,四大坊自然不會例外。如今司馬歡已飛升仙界,這種敬畏,又能維持多久?


    自己在人間也隻有不到一年的時間了,此時再去無憂界接任刀仙之位,絕不是個好選擇。


    一念至此,他才對燕無痕說道:“你且先回無憂界,告訴他們,我不日便會回去一趟。”


    “呃……二爺,我能不能跟隨您的左右?”燕無痕收起了粗獷的語氣,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吳界斜了他一眼,冷笑道:“怎麽?誰給你的膽子,敢來監視我?”


    燕無痕心中一震,連忙解釋道:“二爺高看我了不是?我哪敢監視您啊?”


    他趕緊抱拳訕笑道:“您是知道我的,我啊,就是糙漢子純武癡啊!一沒架打就渾身難受。雖然不知道二爺要去哪,但跟著您走,一準沒錯!”


    吳界的目光如同刀子般銳利,直直地盯著燕無痕,仿佛要將他從裏到外徹底看穿。


    燕無痕不禁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梁骨上升起,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盡管他已經達到了九境的修為,但在吳界這犀利的眼神下,他卻感到自己仿佛是一葉孤舟置身於洶湧的波濤之中,隨時可能被淹沒。


    這種感覺甚至比麵對司馬歡時還要讓他感到恐懼和不安。


    司馬歡向來隨和,即便對手下人感到不喜,也不會如此直白的暴露殺意。


    但吳界不同,他以殺成道,一顆殺心極度堅韌,對不喜歡的人,一刀抹了就是。


    而且他對燕無痕顯露殺意的時候,眉心大道傷痕竟然沒有絲毫阻攔自己的意思,這就值得深思了。


    “這是天地意誌在鼓勵我屠戮人族強者?”


    吳界在心中思索了少許時間,因為不確定這個猜測是不是對的。


    而且麵對鯤鵬的時候倘若不能對妖族出手,身邊有燕無痕的話,也方便清理一些上不得台麵的低階妖獸,總比沒有的好。


    他收斂殺意,淡淡的道:“跟著吧,應該有架給你打。”


    身上沒了那股極端森冷可怖的殺機覆蓋,壓力驟減的燕無痕長舒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汗流浹背了,衣服緊緊地貼在背上,仿佛剛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他的心跳還沒有完全恢複正常,但他顧不得自身的恐懼之情,趕緊吹捧了兩句。


    “二爺如今的修為,實在是讓我等望塵莫及……望塵莫及啊……”


    吳界身子一仰,靠著雲霧半躺了下去,任由高空長風帶著自己飄向遠方,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他不輕不重的道:“你這吹捧人的話,是跟廖夢山學的?”


    燕無痕聽到這句話,心中猛地一跳,連忙賠笑解釋道:“二爺說笑了,我這說的都是真心話!廖夢山怎麽能和我比呢?”


    “今天沒架給你打。”


    吳界喝完了酒壇裏的最後一口酒,指尖一動,將空酒壇擊成隨風飄散的齏粉。


    燕無痕心中一陣失落,但很快就懂了這話裏的另一層意思,恭敬又興奮地問道:“二爺,我們明天去哪裏?跟誰打架?”


    吳界拉下鬥笠遮住整張臉,平靜的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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