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家雄子的寶貝聿安,你們應該認識。”安泊笑著說道,招招手讓聿安靠近一點兒。分家的蟲麵上和和氣氣地看著聿安,甚至主動打招呼,但心裏大多不如表麵上那麽平靜,有幾家下麵有適齡雌蟲婚配的家主蟲心裏更是恨得咬了牙,主家主君親自介紹,而且用的詞也值得玩味,沒說雌侍,而是說了那樣親密的詞,這是雌君預定的意思?安泊等所有的蟲都差不多來齊了之後,便扶著自家雄主的手走在前麵,浩浩蕩蕩的幾十架飛行器接連起飛,外麵包圍了一圈機甲變形組合的飛行器,護衛這個目前聯邦最大望族的安全。不過半個時辰便空間跳躍到了臨近主星的一個小星球,這裏沒什麽蟲居住,隻有雌蟲宮裏住著幾十隻宗教蟲和修繕師,每年雌神廟會開始的時候才會有外麵的蟲來,不是因為這個星球上的環境不適合蟲族居住,而是為了保護雌神宮古跡。這個古跡是從何流傳下來的不甚清楚,史料中從未記錄過關於雌神宮的曆史,大抵與那段消失的文明有著莫大的關係,但是通過對雌神宮的研究,星際蟲族還是發現了一些關於那個極度崇尚神明文化的時代的一些訊息,尤其是上麵風格詭譎的壁畫基本能確定除了雌神宮之外,還應該有一座雄神宮,但至今為止,星際蟲族絲毫沒有發現關於雄蟲宮的遺跡。聿安從飛行器上下來,站在萬武山的山底,距離山頂的雌神宮還有一萬階的台階,為了表示對古文化的尊重,所有的蟲必須徒步走上去。但自從進去這個星球聿安就感覺不太舒服,腦中的神經一跳一跳的疼,距離萬武山越近這種感覺尤甚。安泊還以為他這是空間跳躍的後遺症,很正常,總有一些蟲不適應空間跳躍,多試幾次就好了。“讓白胡子管家在後麵跟著你,慢慢走上去就好,不用著急。”“嗯。”聿安點點頭,開始往山上爬。他知道有好多蟲在若有若無地打量著他,他也不想留□□弱的名聲,這對雌蟲來說簡直就是侮辱,所以就算再難受,他也堅持跟在安泊的後麵走。一萬階梯對於雌蟲來說連基本的訓練強度都達不到,但聿安就是越往上走,腳步越重,心髒也被壓抑得跳得時快時慢,就像有一座大山壓在肩膀上,又像是從內而外的排斥。等聿安終於到了山頂,臉色已經麵如白紙。白胡子管家將水遞給他,擔心地悄聲問道:“主君,您沒事吧?”他怎麽越看越感覺不對。聿安接過水喝了一口,搖了搖頭,他抬頭打量著這座雌神宮,牆麵出奇地高,道路也出奇地寬,火紅的磚瓦與慘白的牆,就算保護得再好,也能看出其中的破敗,也就是越來越多的蟲來到這裏,給添了一點煙火氣。除了塞維爾家族的,其他的家族也到了,愛裏墨、愛裏沙看到他就走了過來。“呀哈,小美蟲,這身衣服不錯啊。”愛裏墨揪著他的袖子仔細瞧了瞧,早知道他也穿上傳統的服飾了。“先別管衣服,我們去看看那些壁畫,再晚一步就擠不進去了。”愛裏沙拉著愛裏墨和聿安的手就往壁畫那衝,一點都沒有孕蟲的樣子。“這些壁畫據說從哪個方麵看都獨得一種趣味,有詭譎之美,神聖之美、威嚴之美還有......”愛裏沙指著壁畫上橫橫道道的部分,“童趣之美。不知道為什麽像這種童趣之美是最多的,所以史學家就推測雌神其實是有幼崽之身的神,以童心看世界,才能看到世界的至美至善至惡。”聿安打量了一眼愛裏沙指著的那部分,表情逐漸奇怪,他為什麽覺得那些單純就是由蟲子抓出來的?“還有還有,你們聽我跟你們分析啊......”“等做完禱告再賣弄你的學識吧,所有的蟲都開始往宮殿裏走了,快點快點。”愛裏墨推著聿安和愛裏沙往裏麵走。“哎哎你慢點,我是孕雌......”聿安在安泊的身邊做好,額頭上不斷有汗流出來,心中倏地升起一股焦躁,還有越來越重的厭惡像掐住他的脖子一般讓他想要暴戾地發泄,他盯著上麵賣弄的宗教蟲,眼神逐漸變得尖銳,他們嘴裏念著亂七八糟的梵文,顯得不倫不類又搞笑。安泊握住他的手,疑惑地看著他,聿安轉過頭,迎著安泊的視線又想起昨晚管家說過的話,從焦慮不安又變成了不知所措,他轉回頭將所有的外露的情緒都隱藏起來,安靜又忍耐地坐在原地不動,忍得越久,他越想念艾希,想到雄主他才能從滿目的壓抑中透過一口氣。終於漫長又煎熬的禱告活動結束,至少結束了一半,因為下午還有一場。聿安迫不及待地走出大殿,在外麵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緩解自己的窒息。他感覺自己全身都濕透了。“聿安聿安,來這邊兒,”愛裏沙和愛裏墨很興奮,沒注意到聿安的不對,急哄哄地拉著聿安往另一個方向走,“來雌神宮最不容錯過的就是姻緣求子樹。”愛裏墨和愛裏沙拉著聿安在一顆參天古樹前停下來,那裏已經有很多蟲在掛賀卡或者綢布條抑或者心願木,用以祈福。愛裏墨和愛裏沙去搶那些宗教蟲發的用於寫心願的玩意兒,每隻蟲隻能拿一個,但愛裏墨和愛裏沙聲東擊西,多拿了好幾個,回來和聿安平分,但一抬頭,本來歡歡喜喜的愛裏墨和愛裏沙突然安靜下來,他們擔心地看著聿安,小心翼翼地問道:“聿安,你......怎麽哭了?”第64章 參天古樹上不知掛著從哪個年代就開始累積起來的許願條目,無論是木牌、綢布條還是許願卡都滿滿當當地壓在這座古樹下層的枝芽上,而上層則有很多空餘,對於能飛行的蟲來說絕對是便利了許多,是可以羨慕的對象了。聿安站在那棵古樹的不遠處,仰頭看著這棵樹的上層,目之所及也望不見它的樹尖,那應該是有個東西的,他想著,腦中紛紛亂亂,閃過一層又一層,像是白日的幻影,擾亂了本就雜亂無章的心緒。深吸一口氣,聿安壓下逐漸翻滾上來的酸澀,咬牙硬憋著,這種感覺太奇怪,自從來了這個星球所有的東西都很奇怪,令他煩躁又難受,身體也異常地一陣陣發熱,若他此時掀開自己的袖子看一看,就會發現自己的蟲紋在流動。“聿安......你怎麽哭了?”“嗯?”聿安低下頭著急地抹了一把臉。發現真有濕意,覺得自己簡直怪異又狼狽,“我......有點難受,空間跳躍後遺症應該是,我、我去透口氣。”說完就迅速轉身離開了,一溜煙跑得賊快,白胡子管家緊隨其後,愛裏墨和愛裏沙站在原地,猶豫著要不要追上去,很明顯聿安不想讓他們看到他哭的樣子,就算追上了也隻會讓他覺得更難堪吧。愛裏墨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看到前麵一群熱火朝天地掛心願的蟲,腦中靈光一現,“聿安會不會是因為太想艾希殿下才會這樣?你看,這顆樹代表的意義多麽令蟲觸景傷情啊。”愛裏墨邊說邊點頭,覺得自己說的甚有道理,愛裏沙細想一下,好像也對?“那讓他自己單獨待一會兒,冷靜一下,等吃素齋的時候我們再去找他。”“行,那聿安的那份我幫他寫了,反正拿得多,學業生崽什麽的都寫一遍。”愛裏墨說著就掏出筆以愛裏沙的背為案板開始寫,“你的要不要也讓我幫你寫?”“不要,我自己寫。”愛裏沙望著前麵烏央烏央的一大片蟲,仰頭望了望上邊,“等下是不是要找一個梯子?”腦中突然想到什麽,愛裏沙哎呀地哀歎一聲,“聿安正好是飛行種唉,要是他沒跑就好了。”但現在想這些是沒用了,愛裏沙失望地歎氣。“沒事啊,等下我們可以疊羅漢嘛。”“也對......”另一邊,聿安飛快地往山下走,幾個台階幾個台階地往下跳,離雌神宮越遠,那種莫名其妙堵在心口的情緒消散地越快,等終於跨過一萬台階到達山腳時,聿安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輕鬆了不少,臉上露出如釋重負地欣悅。“主君?”白胡子管家噠噠噠地在後麵跑著,喘著粗氣,一副累慘的樣子,聿安跑得實在太快了,就像後麵有凶神惡煞似的,無論他怎麽叫都不停,幸好現在停下來了,白胡子管家抹抹額頭上的汗,氣息不穩地問道:“您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得很厲害?”自空間跳躍之後就變得不對勁兒,但他沒帶著緩解這方麵的藥,也不知道主君雄父那邊有沒有?白胡子管家擰緊眉頭沉思著,菲利亞那邊的藥能吃嗎?聿安擺擺手,笑著說道:“我沒事了,管家不用擔心。”白胡子管家打量了他一眼,確實,臉色好了很多,心裏鬆了一口氣,問道:“那我們現在上去?”聿安看了一眼彎彎曲曲地山路台階,本能地抗拒搖頭,“我想在下麵透口氣,等會兒吃齋飯的時候再上去,行嗎?”“當然可以。”白胡子管家巴不得主君離他的雄父、雌父遠一點,離得越遠越好,但也不能離開塞維爾家族的護衛範圍,“那主君我們在附近轉一轉就好,太遠的地方我們就不要去了,免得素齋開席的時候趕不回來。”聿安點點頭,嘴角的弧度逐漸擴大,轉身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