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婉也知這話有些大逆不道,但她既然敢跟謝懷謙說,就不怕被拒絕。


    對方畢竟是讀書人,古代的讀書人多多少少都帶著些迂腐之氣。尤其在父權夫權大於天的古代,這樣的事顯得更加艱難。


    舒婉說完便靜靜的瞧著謝懷謙,想聽聽他的看法。


    甚至於她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如果謝懷謙認為這是大逆不道不可執行的事情,那她或許可以再另想辦法,比如殺了舒家四口。


    但她也在賭,她覺得謝懷謙並不是那等迂腐的不知變通的人。


    或者說經曆過逃荒的人,見識過人性醜惡的人,一家子老弱病殘的還能活的好好的,就不會是什麽良善之輩。


    “怎麽,很難回答嗎?”舒婉歪了歪頭,認真的看著他。


    謝懷謙回神,眉頭微蹙,“正常來講,隻有子女買賣時才會斷絕關係,這樣一來,恐怕世人會對姑娘詬病。”


    舒婉聽他並非因為其他反而為她著想,不禁笑了,“我既然來找你,也不懼怕你的黴運,你認為我會怕這些詬病?都窮的要賣女兒了,也拿了銀錢了,斷絕關係不是應該的嗎?兩個金鐲子還不足以抵得了那過去十幾年的養育之恩嗎?況且我母親離世後也將自己嫁妝交給我父親,作為養我長大的資本,不足夠嗎?”


    聽她這樣講,謝懷謙有些驚訝,臉上竟浮現出一絲的憤怒,“既然如此,他們怎麽還是……”


    “利。”舒婉接了下去,她笑的淡然,似乎對此事並不生氣,“都是因為一個利字,因為將我賣掉,能為家裏帶來巨大的利益,即便我僥幸這次躲過,等到下一個地方,再有更大的利益誘惑出現時,他們仍舊會毫不猶豫將我賣掉。”


    她嘲諷道,“所以,成婚是我最好的選擇。當然,斷絕關係對我對公子都有好處。”


    謝懷謙挑眉,做出願聞其詳的姿態。


    舒婉便說個明白,“公子以後是要繼續讀書科舉的人,觀公子言行,想必學識也不錯,假以時日說不定便能鯉魚躍龍門。像舒家眾人,皆是無利不起早的人,難道公子想看到有朝一日這家人打這公子嶽家的名號在外行走?那豈不是汙了公子的名諱。”


    聽她說的認真,謝懷謙卻無奈輕笑,“若是幾年前,興許我會信,但現在……”他輕輕搖頭,“我已沒了那氣運。”


    舒婉張嘴想勸,謝懷謙卻不願再說,隻道,\"你且等著,我這就回去與我母親和兄長商量。再寫一份斷絕關係的文書出來。


    這份保證讓舒婉鬆了口氣,笑容也真摯了一些,“多謝公子。”


    謝懷謙臉一紅,多了一些不自在,“或許今日之後便是一家人,姑娘這樣客氣就折煞在下了。”


    再沉穩也隻是十九歲的少年,在他看來兩人算是訂下親事,那兩人便是未婚夫妻,說完這話他完全不敢再看舒婉,背著背簍飛快轉身踉踉蹌蹌朝前麵而去。


    許是因為走的太急,謝懷謙虛弱的身體又咳嗽起來,他弓腰咳嗽半晌,將一張臉咳的麵目通紅,歉意的朝舒婉拱拱手,這才繼續走了。


    他一走舒婉也不久留,甚至於連把野草都懶得抓,直接朝著舒家所在的位置而去。


    因為這邊停留時間不會太長,舒家眾人除卻舒大福其他人均已經進入林中尋找能入口的東西。


    舒大福靠在驢車上,雖然不用外出,可心情卻非常糟糕。


    一路顛簸,身體嚴重不適,腿疼勉強還能忍受,蛋疼卻極為難忍。這種感覺常人無法理解,內心的傷痛遠比實體的傷痛更加讓人無法接受。


    瞧著舒婉從林中出來時,舒大福恨不得將舒婉狠狠的弄死。


    但他也隻敢用眼神隔著一段距離淩遲殺死她罷了。


    等舒婉進入視線範圍內,舒大福便趕緊垂下頭去,生怕自己憤怒陰狠的目光被舒婉瞧見。


    這會兒整個營地隻有留下看家的人,真出了事,旁人隻會顧著自家東西可沒人會來幫忙。


    眼瞧著舒婉到了近前,舒大福有些惶恐不安。


    距離眾人進林子也沒多久,舒婉便這麽快出來,該不會是想要殺人滅口?


    舒大福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他猛然抬頭瞥向舒婉,恰好舒婉也瞧了過來。


    舒婉的目光中帶著挑釁,帶著嘲諷,還帶著威脅……


    這一眼,讓舒大福心神俱裂,膽戰心驚。


    而那原本拴著的驢子不知怎麽的,突然有些不安,竟來回晃動,舒大福慌忙間沒能坐穩,直接被摔下了驢車。


    腿隻是用樹枝固定著,子孫袋本就疼的欲生欲死,舒大福疼的額頭青筋直冒,臉色慘白,眼皮一翻險些就暈死過去。


    他手掌撐著地麵艱難的挪動兩下,免得被驢子踢了。


    眼前突然投下一片陰影,舒大福心裏咯噔一聲,抬頭望去,舒婉已然站在他的跟前。


    舒大福心跳如雷,半晌突然顫聲道,“舒婉,我求求你,你別殺我……”


    在此刻,不論是哪條腿都不及小命重要。


    因為在這一刹那,舒大福覺得,舒婉是敢弄死他的。


    逃荒路上,人命如草芥,這一路走來,不乏有人離世。


    人死了,隨便在路邊挖坑便埋了,誰會管誰家的閑事。他敢斷定,舒婉這一刻是動了殺心的。


    他無比後悔以前的行徑,為什麽就去招惹了舒婉呢?


    舒大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好不淒慘,他忍著疼痛痛哭流涕,“舒婉,我已經廢了,再也做不了惡,求你給我個改正的機會行嗎?”


    他慌張道,“你放心,等爹娘回來我求他們不要將你賣了,我以後給你當牛做馬。”


    看著舒大福卑微的磕頭求饒,舒婉心情愉悅,她伸出手中的匕首拍了拍舒大福的臉,舒大福瞬間僵住一動不敢動,他的眼睛緊緊的瞄著匕首,生怕下一秒就插進他的胸膛。


    忽然間,一股尿騷味兒彌漫。


    舒婉皺眉嫌棄,一腳將人踹開,舒大福臉色慘白。


    舒婉摸出一塊布巾捂住口鼻看向舒大福,問道,“想活嗎?”


    舒大福忙不迭的點頭,“想。”


    沒人不想活。


    舒婉笑了,“把我嫁出去啊。”


    舒大福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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