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寧斐然發出一聲無意義的歎息。他不知道陳欣茹是怎麽樣拿到那些足以作為犯罪證據的視頻,但想也知道一定不會容易。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視頻的重要性,因此絕不會掉以輕心。陳欣茹為了拿到視頻,付出了什麽代價?寧斐然不由得回想起來,他們去救趙雲扉的那天晚上,其實陳欣茹也在會所裏。她一個人坐在角落,看起來沉默而鎮定。得益於她發來消息告知房間號,他們才能盡快找到趙雲扉,阻止事情往更壞的方向發展。那個時候,陳欣茹出現在會所內,會是一個巧合嗎?“我現在真的覺得周簡配不上她了。”周弈長長出了口氣,有點遺憾。“要是周簡爭點氣,把陳欣茹哄好了,說不定能改善下一代的智商。”寧斐然無奈道:“你就是什麽時候都要踩周簡,對吧?”兩人齊聲笑,而後又安靜下來。“聚博有兩個人參與這件事被抓,公司那邊我要忙一段時間。集團的事情和這邊傳媒子公司的事情堆在一起,有點辛苦。”周弈道。“最近可能在公司待很長時間,要是我沒往這邊來,你就早點休息。”寧斐然點頭。他望著天花板出了一會兒神,又問:“我聽說莊影帝也進去了?”下午拍戲的時候劇組就有人在議論了,寧斐然剛開始還有點不敢相信。莊成思是圈內首屈一指的好演員,獲得的獎項無數。寧斐然在剛入行時看了他很多作品,從中受到過激勵。莊影帝可以說是他演藝路上的一個標杆,寧斐然是以這位前輩的成就為目標的。當時參加《演練》,得知莊成思會是其中一位評委,寧斐然還相當高興。他現在的心情,類似見到自己一直尊敬的老師忽然暴露出了不堪的一麵,憤怒之餘,隱隱有種受到欺騙的感覺。“嗯。”周弈應聲。“他的團隊現在盡力壓消息,不過沒什麽用,結仇太多了,火的時候都不敢得罪他,現在出事了,落井下石的人不少。”寧斐然抿著嘴,沒說話。周弈道:“還有一件事。陳欣茹提供的視頻裏,有你提過的那個跳樓自殺的燦星女藝人。”這些所謂的“自殺”,底層邏輯其實簡單明了。“我讓人去查了,這個女明星不像張曦,她有一部分死忠粉絲。跳樓的消息出來之後,這些粉絲其實不太相信。當時還鬧了一陣。”周弈說。“錄視頻的那群人怕真相被人發現,就買了很多水軍,在論壇裏發帖,以圈內人的口吻爆料,說女藝人有很嚴重的心理問題。”於是不明真相的粉絲們就此被安撫下來,沒有再追究。寧斐然對此早有猜測,聽到真相也並不震驚。他搓了搓臉,低聲歎氣,為逝去的女藝人感到可惜。“你記不記得前麵查出來,發表女藝人自殺言論的賬號,跟炒作緋聞的水軍是同一批?”周弈又說。“先前問清楚了,這是聚博那兩個高層指使的。”“……?”寧斐然滿頭問號。“被抓進去的那兩個?我得罪過他們?”“也不算。”周弈道。“同屬一個利益集團,袁程遠和張愷雲也跟他們有關係。”準確來說,投資商和娛樂公司高層們站在這個利益集團的頂端,袁程遠和張愷雲至多算是幫凶。袁程遠給張曦下藥送到導演床上,以及張愷雲迷暈趙雲扉帶去會所,都是為頂端掌握資源的人服務。“這就難怪了。”寧斐然沉思片刻,點點頭。“袁程遠和張愷雲都跟我不合,也說得過去。”袁程遠自不必說,從爆出黑料到進了監獄,背後都有周弈的手筆,起因就是他掐掉了寧斐然頭上的一點草芽。至於張愷雲,連著經曆了蹭熱度被打臉,和帶走趙雲扉卻被破壞兩件事,對寧斐然有意見也不難理解。寧斐然皺著眉頭想了會兒,理順事情經過,總還覺得有哪裏不對。“要這麽說也說得過去。”寧斐然皺眉道。“但是以張愷雲和袁程遠在這群人當中的地位來講,真的值得那些人費這麽大力氣對付我嗎?”周弈也覺得不太合常理。要說是莊成思,本身能帶來足夠的利益,手裏又握有把柄的話,能讓投資商和高層們為他出氣口。但張愷雲和袁程遠,明顯就有點不夠分量。然而隨著聚博高層被牽扯出來,能查到的就隻有這些,再找不出別的線索了。寧斐然想了一會兒,抓不住頭緒。他翻了個身,喃喃道:“那他們對我還挺手下留情的,每次都隻虛晃一招。東一榔頭西一棒槌,不知道在幹嘛。”周弈聞言一怔,若有所思。-數日後,警方掌握了有效證據,將陳欣茹提供的視頻以及後續挖掘到參與過類似事件中的人全部抓獲。張曦和其他女星確實是自殺,所以這些人沒辦法以殺人罪判刑。不過他們犯的事並不少,經濟類犯罪更是數不勝數。牆倒眾人推,一旦顯現出頹勢,自然有不少人火上澆油。脫罪是不可能的,每一個進去的人,少說也要判二十年。警方出具通告那天,網友們自發在張曦的微博下排隊留言,表示緬懷。這一係列事情塵埃落定,在網絡上被熱烈地討論了半個月,之後逐漸被新的八卦消息代替,吃瓜群眾們看了場熱鬧,真真正正會記住的,其實寥寥無幾。娛樂圈如同之前一樣,吵架互撕,爭番炒作,各種博眼球的手段層出不窮。臨近八月底,寧斐然的《小窗記》終於快要拍完了,這是他第一部 擔綱男主的大製作,越到後麵就越對自己不滿意,吹毛求疵到導演都覺得過分的地步。 這天晚上,劇組酒店裏,突然響起一陣手機鈴聲。周弈這段時間沒日沒夜地工作,精神緊繃,剛聽見響立即就睜眼了。他滿臉暴躁坐起來,打開床頭的夜燈,見寧斐然仍安安穩穩睡著,才鬆了口氣。他起身夠手機,寧斐然睡夢中似有所覺,撇著嘴撲騰了一下,一條腿橫過來。周弈悄無聲息地接起電話,眉頭擰得死緊,卻沒出聲。他在房間裏看了看,拿著房卡出門,順手把房門帶上,赤腳站在外麵的走廊上。電話那端傳來周簡的聲音,嗓音嘶啞,情緒崩潰,幾乎哭出狗叫:“哥!你幫幫我,陳欣茹她要出國了嗚!”周弈:“……”周弈滿心被吵醒的不悅,語氣冷漠又充滿火氣,不耐煩地說:“關我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