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小寒的事情告一段落,網上關於當紅流量黎夜瘋掉的新聞每天都掛在熱搜上降不下去,節目組已經被罵到不敢登錄微博。國民女神泉餘音竟是連環殺人凶手,此事一經報道,更是引起軒然大波,網友們震驚不已,根本無法相信這件事,他們痛罵泉餘音,又在網上緬懷餘淼,甚至有人做了長圖扒出餘淼根本不是傳言中那種人,她隻是得罪了人,才會被黑到萬人唾罵。謝涯退出微博,將手機放在一旁,拿起那顆晶瑩剔透的珠子,透過珠子望見太陽,這就是人魚淚。如果再早一點,是不是外公就不會離開自己了?可惜這種假設,除了徒添悲傷,沒有任何作用。“在想什麽?”季靈渠從他身後伸出修長的手,將謝涯的手握住。和往日的溫熱不同,季靈渠現在的手有些燙人。“他發.情-期來了。”腦海中倏然閃過梅疏彤的話,謝涯感覺熱意似乎一瞬間從指尖傳遍全身。“沒什麽,李哥將另一顆人魚淚放進了李爺爺的墓裏,算是和泉餘音合葬了吧。”謝涯收回手,將自己手中的人魚淚放到季靈渠手心。“你拿著吧,萬一我弄丟了怎麽辦。”季靈渠倒也沒有推辭,“嗯,我拿著也好,以免給你惹來禍端。”謝涯聞言一驚,趕緊讓季靈渠拿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玩意兒可真燙手。”見謝涯這麽慌張,季靈渠忍俊不禁,揉了揉謝涯的小卷毛,“有我在,不會讓人傷害到你。”他的話語似乎比他滾燙的手心還要灼人,謝涯低垂下眼睫,握住季靈渠的手,“我聽彤姐說……”“你發-情.期到了是嗎?”季靈渠的身子僵了僵,嘟噥道:“話真多。”“和彤姐無關,是我擔心你的情況,主動問她的。”謝涯抬眼看向他,眸光溫潤,“我可以幫你嗎?”季靈渠脂玉似的麵頰倏然漫上一層血色,眼神有幾分閃躲地說:“不……不可以。”他下意識想要抽回手,謝涯卻不肯放過他,緊緊抓住他的手,目光灼灼,“為什麽不可以?你不會搞死我的對不對?”季靈渠渾身發麻,怔怔地凝視著謝涯,半晌後,緊繃的肩頭逐漸鬆弛,沮喪地說:“我不知道。”他俯下身,將頭埋在謝涯的肩膀上,輕嗅著謝涯身上的味道,烏發滑落,悶悶地說:“從前我的力量很強大,可以輕易將這些本能壓製住,從我有記憶開始,未曾經曆過發.情-期,我隻是聽別的妖說,那時候全憑本能,根本無法控製自己,在此期間弄死交-配對象的不盡其數。”“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敢賭,小涯,我賭不起。”謝涯的心輕易被季靈渠撩動了,他抬手穿過季靈渠的烏發,摸到他的臉頰,擔憂地問他:“為什麽現在壓製不住了?因為你的力量減少了嗎?所以你才急切地想要找回天珠,拿回你儲藏的那一部分力量。”季靈渠從後麵抱著他,雙臂不自覺收緊,聲音有幾分低啞,“嗯,天地間靈氣枯竭,不僅阻礙修行,久而久之,原有的力量也會消耗殆盡,再加上現代對神明的信仰越來越少,我可以汲取的信仰之力也寥寥無幾。”“就像是充滿電的手機,一直不充電,就算放在那裏什麽也不幹,電量也會逐漸消耗是嗎?”謝涯扭頭詢問道。對於謝涯神奇的比喻,季靈渠有一秒鍾的怔愣,“嗯,大概是這個意思。”謝涯摩挲著季靈渠的手,許久沒有說話,他似乎是思考著什麽,濃黑的眼睫將那對透亮的眸子遮擋住,令人看不清他的情緒。好半晌後,他才掀起眼皮凝視著季靈渠,“要是電量用完了呢?”季靈渠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保持緘默。突如其來的心慌讓謝涯猛地站起來,不用季靈渠回答,他已經得到了答案,一個讓他無法接受的答案。他從未想過如此強大的季靈渠會有消亡的一天,他想的都是自己的壽命那麽短,能和季靈渠在一起多久呢,等自己上年紀,變老變醜後,季靈渠會不會後悔,然後離他而去?“小涯!”季靈渠趕緊拽住他的手腕,眼睛裏盡是慌亂。“抱歉,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謝涯扭頭就要走,可季靈渠孤零零地站在那裏,淒清又寂寥,在他不知道的那段漫長的光陰裏,季靈渠是不是也一直這麽寂寞?謝涯的心倏然被人揪住,疼得他難受,他在原地站了幾秒鍾,又轉過身去將季靈渠抱住,放輕語調說:“我有點亂,你給我點時間好好想一想。”季靈渠抬起手回抱住他,“嗯。”他的小涯果然很溫柔。謝涯回到自己房間裏,拉開椅子坐下,眼睛發直地盯著電腦顯示屏,大腦放空。他感覺自己沒有坐多久,但一回神,窗外的太陽竟然已經西沉,他在椅子上坐了一下午,什麽都沒有做。謝涯自己能夠感受到,他的情況不大好,頓了頓,他給自己的心理醫生打了個電話,描述自己的情況。心理醫生讓他最好這周抽空去一趟,“藥吃完嗎?”謝涯瞥了一眼自己的藥盒子,“還有兩次的藥。”“那你明天能夠過來一趟嗎?”心理醫生語氣輕緩地說。明天謝涯原本要上班,但他可以早上去醫生那邊,晚點再去妖管局,反正梅疏彤他們越起越晚。“好。”大概晚上七點,謝涯走下樓去做飯,做飯能夠讓他情緒鬆弛下來,至少不會胡思亂想。將飯菜端上桌,給參和鬥裝了兩份,讓它們在旁邊吃,謝涯見它們吃得很香,眼睛裏不禁浮現出笑意。他們倆也會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平靜地度過晚餐時光,吃過晚飯,參和鬥照例洗碗,謝涯給自己倒了一杯梅子酒,又給季靈渠做了一杯奶茶,他摩挲著杯壁,隨著杯底撞在桌麵上發出的脆響,將謝涯拉回神,他倏地抬起頭,神情有些恍惚。這一幕恰好落入季靈渠眼中,眉心緊蹙,伸手去握住謝涯的手,“小涯,我不會有事的,別怕好嗎?”是的,謝涯的確是在害怕,他親近的人一個個都離他而去,他原本以為可以陪伴他到死的季靈渠,也有可能會先他一步離開,自我保護意識讓他本能的選擇逃避,與其患得患失,倒不如一開始就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