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葳的頭昏沉沉的,她坐下,把手臂靠桌子上,頭一偏又睡著了。這個時候,那生物的身體慢慢發生了變化,它像是楓糖一般扭動著身體,漸漸變成一條細細的蛇一樣的東西,它猛地一躍,包住了小葳的耳朵、鼻子和嘴巴。然後快速地湧進了小葳的身體!小葳的身體抽搐了一分鍾的樣子,就平靜了下來。


    地引夜殺死期前世


    地引


    看著旁邊病床上安然酣睡的小男孩,許青延露出一抹微笑。


    半躺在自己的床上,許青延把玩著那枚綠色徽章,心裏想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那麽多的恐懼,像是突然鑽進自己心髒深處一般,無法釋放。溫柔可愛的阿晴失去蹤影,那個梟猛大將軍僵屍還隱藏在暗處窺視著這一切。世界扭曲成以前的自己無法想象的樣子。似乎一切從爺爺胸腔出現那個槍傷的時候,就發生了變異。


    拿出手機,許青延給皇如月和杜天一發短信:我在醫院,一切都好。


    “嘀嘀”兩聲,兩條短信很快回了過來。


    許青延笑著打開第一條杜天一發來的彩信。手機屏上出現的畫麵讓許青延拿不穩手機。那是許青延死在病床上的樣子。自己歪著頭,眼睛已經不見了,隻剩下兩個血肉模糊的洞口,像是海底的死火山口。許青延歎了一口氣,打開皇如月發來的短信:好了就快點出院,不要浪費公共資源。


    許青延快速地回短信:醫院有鬼。


    皇如月的短信如下:裝看不見好了。


    許青延垂頭喪氣地關上手機。他心底有微妙的感覺,總覺得這次見鬼和往常有些不同。他眼角的餘光看到了紅色。他看著那小男孩。那男孩輸液的瓶子裏是沸騰的人血,正在“咕咕”作響。那輸液的瓶子和管子發瘋一般吸著小男孩身體裏的血。


    許青延跳了起來,猛地扯下小男孩的吊針,正好被進來的護士撞見。


    “嗚痛”小男孩醒了過來,哭了起來。


    “你幹什麽呀?”護士狠狠地瞪著許青延,“你瘋了嗎?”


    許青延抬頭看了看輸液瓶,那裏麵是清澈的藥液。


    “我對不起我以為那輸液輸完了”許青延喃喃地撒謊。如果自己說實話非被立刻轉送到精神科不可。


    護士狐疑地看了看許青延,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別到處亂走,好好休息。”


    醫院後麵的荒草地下有什麽在蠕動著,似乎想要從地下爬出來。


    一條暗紅色的章魚模樣的生物從地底爬出。它看起來就像是妖魔的手掌。它敏捷地通過草地,爬上了醫院大樓的水管。它的觸手在水管上留下粘膩的水跡。它觀察著三樓窗內一個正在打瞌睡的護士。它似乎想了想,慢慢從開著的窗溜進了房間裏。它無聲無息地爬到了護士的腳下。門被另一個護士推開,那生物迅速地藏在桌下的陰影裏。搖醒打瞌睡的護士,那才進來的護士笑著罵道:“小葳,要是被護士長逮到你偷睡,你就死定了。”


    護士小葳揉揉眼,“樂嘉,我昨天晚上夢到有一條很可怕的蛇鑽進了我的腦子裏,我嚇醒後就一直睡不著。”


    護士樂嘉拍了拍小葳的肩,“你看恐怖小說嚇的吧?我出去了,你別又睡了哦。”她拿了東西,走出了房間。


    小葳的頭昏沉沉的,她坐下,把手臂靠在桌子上,頭一偏又睡著了。這個時候,那生物的身體慢慢發生了變化,它像是楓糖一般扭動著身體,漸漸變成了一條細細的蛇一樣的東西。它猛地一躍,包住了小葳的耳朵、鼻子和嘴巴。然後快速地湧進了小葳的身體!小葳的身體抽搐了一分鍾的樣子,就平靜了下來。


    小葳的頸骨怪異地扭曲了幾下,然後她慢慢地站了起來,開始搖搖晃晃地在房間裏來回走路。就像是人穿上一件新衣服看合適不合適一樣。她大力地吸著鼻子,似乎在辨別空氣中的氣味,然後她走出了房間。


    走廊裏燈光明亮,她似乎有些不適應這刺目的光,手指都在發抖。她碰到了先前的護士樂嘉。


    樂嘉擔心地問:“小葳?你怎麽啦?”


    她搖搖頭,聲帶震動,“我很好。”這個身體的記憶裏有眼前的人。不錯的身體。嗬嗬


    樂嘉因為要去給病人打針,也沒多關心小葳,匆匆離開。


    漸漸學會更好地控製這軀殼,那生物從小葳的腦裏接觸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她覺得自己該順便尋找繁殖後代的優質溫床。不過,一切都要等找到主人要的那對眼睛之後。


    此刻的許青延正躺在病床上看小說。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煩躁不安,想要離開醫院。穿好衣服,許青延悄悄打開門,探頭看了看走廊。他溜了出去,穿過走廊,沒有坐電梯,而是走樓梯。輕鬆的感覺讓他想哼上一段自己在ktv的無敵代表曲《江南》。


    他習慣性地一摸口袋,才發現自己手機沒帶。翻了翻白眼,他打算原路返回拿了手機再閃。


    偷偷摸摸地推開病房的門,許青延悍然發現有個護士正站在小男孩的床邊。


    他尷尬地打招呼,“護士小姐好,護士小姐辛苦了。”


    那護士看了看許青延,表情僵硬地點了點頭。


    這個護士比剛才凶巴巴的護士漂亮多了,就是表情不夠溫和。許青延一邊把手機放褲子口袋裏,一邊暗自想著。


    小男孩在床上熟睡,宛如天使。


    “你跟我來。”護士聲音低啞地說。她有些煩躁地扯了扯衣服領口。


    “哦,好。”許青延猜測護士小姐想給自己上一堂“不要到處亂跑”的教育課。護士姐姐領著許青延穿過一條偏僻的走廊,經過似乎沒什麽人的樓梯,來到了天台。


    許青延覺得有些不對勁,訓人沒道理到這麽偏僻的地方吧。想到之前遇到的腐爛女,許青延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你要帶我去哪裏?”許青延冷冷地問。他的手伸進口袋裏按手機鍵,接通了皇如月的電話。


    護士小葳露出一個詭異而嫵媚的笑,“我要你的眼睛!”她說話的時候,有觸須一樣的東西從嘴裏滑出。


    與此同時,皇如月接到許青延的電話,聽到手機裏傳來許青延驚訝的聲音,“你不是人!你到底是什麽東西?!不要非禮我!”許青延到底在醫院遇到了什麽哦?難道有非禮他的女鬼存在?


    “真是個麻煩的人!”皇如月跨上自己的摩托,飆向醫院。


    被美女步步緊逼在平時至少是豔遇。但是,如果美女嘴巴裏垂下一群蚯蚓一樣扭動的觸須,走路的動作像是老年中風痊愈不良者。估計豔遇就變成了魘遇。


    許青延一邊倒退一邊尋找出路。護士姐姐撲了上來,許青延下意識地把她猛地甩向牆壁。護士姐姐摔倒在地上,居然露出詭異的笑容。她爬了起來,出血的傷口處冒出一群觸須快速地修複了傷口,又縮了回去。


    “不要衝動,告訴我你為什麽要我的眼睛。”許青延像個蹩腳的談判專家一樣追問。報紙上最近說到的眼睛連環殺手難道就是眼前的美女怪物?


    “主人要有旋渦出現的眼睛”護士姐姐重複著。它心滿意足地看著眼前無法逃跑的獵物。自己從黑洞洞的地底爬出來,隻能在這個光明的世界活上一天一夜。如果自己完成了主人的意旨,就能夠在這個光明世界生存很久。自己的孩子也能出生,而不是待在自己的肚子裏和自己一起死去。


    “我眼睛裏隻有眼屎沒有旋渦。”許青延極力爭辯,“你找錯人了。”他心底暗暗祈禱皇如月一定要及時趕到。雖然被女生救是很沒麵子的事情,但是,沒麵子總比沒命好。


    “嘻嘻,我知道主人要找的是什麽。我以前住在宮殿的地下,吃那些投井的宮女和妃子們的腦子。主人要找的眼睛是好東西,能夠承受鳳凰之力傷害的好東西。嘻嘻,我能聞到那眼睛的味道。這是我才有的本事。很多很多年前,我聞到過那種


    這是我才有的本事。很多很多年前,我聞到過那種味道。”美女怪獸以為回憶而恐懼。擁有那味道的人曾經發出過可怕的火焰。不過,眼前的這個人類弱得可憐。


    “你是狗妖嗎?鼻子那麽靈。”許青延皺眉,他無法可想,開始考慮自己是否跳樓比較好一點。他可不想活活被這美女怪獸挖出眼睛,或者占據身體。


    他掏出手機大叫:“女道士,我要死了,你還不來?”


    “有我在,你死不了。”皇如月拿著手機出現在天台,眼睛明亮,姿態囂張。


    ***


    天台。兩個女人。一個男人。非常像三角戀最後攤牌。


    護士姐姐有些疑惑地嗅著風中傳來的氣息。似乎因為無法穩定控製軀體,導致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和扭動。


    她凝視著皇如月,聲音顫抖著,“是你?我記得你的味道”


    “我們應該沒見過吧。特別的美女我一向過目不忘。”皇如月的右手指尖多了一枚紫色的符。她頭發在天台的風中微微飄揚,神態瀟灑自如,牛仔褲和白襯衣仿佛是專門為她而生的。許青延第一次發現她原來是一個大美女。


    許青延小心的移動腳步,靠向皇如月,站在她的身旁,“那東西占據了護士姐姐的軀殼。你要小心。”


    “護士姐姐?”皇如月對於許青延的肉麻有些過敏,“這稱呼還真是惡心。”怎麽才能消滅地引,而又讓護士姐姐活下來?地引生活在地下寒泉,好食人腦。它在地麵隻能活一日一夜。是什麽事能夠促使它做出類似自殺的行為?


    “你從你寄生的軀殼裏出來吧。我不會允許你在我眼前害人。”皇如月知道如果寄生時間短,護士還有救。


    “你為什麽那麽維護這些低賤的人類?你也不是人,人不可能活那麽久的。”護士姐姐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它的話讓皇如月臉色一變。她一直垂著的左手陣陣發熱。


    許青延看了看皇如月一眼,默不做聲。


    “出來,我不會再說第二遍。”皇如月白玉一般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她的左手隱隱被一層幾乎無色的火焰所籠罩。


    “我不會出來。你明明知道我隻能選擇一具身體寄生,要我出來就是要我死。或者你可以將我和這個寄生的軀體一起殺死。”地引通過護士的嘴微笑。


    一道白色的火焰從皇如月的手中飛出,鋪天蓋地,宛如白色的紗毯,裹住了地引。鳳凰獨有的生命之火,隻焚妖孽,不傷凡人。現在使用這一招,太勉強了。


    護士倒在了地上。章魚一樣的地引從她的耳中爬出,竄向許青延。冒險試一試吧。就算不能占據這男子的屍體,至少得到他的眼睛。


    一把抓住地引的身體,許青延有些惡心地近距離注視著地引唯一的那隻眼睛。它就像是果核一般漂浮在地引那粘膩的果凍狀身體中。


    “小心!”皇如月發出警告。


    那地引的一根觸手已經彈向許青延的嘴巴。一道黑影閃電般掠過,是黑皮!


    它咬著地引那惡心的觸手,居然一口將地引吞了下去!


    “黑皮?”許青延目瞪口呆地看著黑皮。這東西不是老鼠好不好?吃了起碼會消化不良吧。黑皮慢條斯理地進行著食後的清潔工作,用舌頭舔著自己的腳掌。


    “黑皮,你好可愛哦。”皇如月把黑皮摟進懷裏,用手拍了拍黑皮的頭。地引可是貓妖們最喜歡的補品。


    黑皮貪戀的窩在美女懷中,舒服地“咕嚕”著。皇如月那張紫色的符消失在護士小葳地身體裏,清除地引留下的毒素。


    “女道士,黑皮到底是怎麽回事?”許青延疑惑地問。他覺得不止是皇如月,連黑皮也神秘起來。


    “你撿來的這隻貓可不是普通的貓。”皇如月微微一笑。黑皮張嘴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看了許青延一眼。這貓已經成精了。


    許青延放鬆下來,覺得頭痛欲裂。就在這個時候,皇如月晃了晃,臉色蒼白得似乎隨時會倒下。許青延連忙扶住她,“你怎麽了?”


    皇如月勉強笑了笑,本來嫣紅的嘴唇沒有一絲血色,“我沒事。”剛剛自己逼地引出來還是勉強了。身體已經一日不如一日。這樣說來,自己離一直期待的死期不遠了。


    ***


    “女道士”許青延欲言又止。


    皇如月在心裏歎氣。這小子大概是想問自己是不是已經活了數百年吧?人類的猜忌心總是這樣。


    “你想問什麽?”皇如月淡淡地問。


    “你能不能教我法術?”許青延鼓足勇氣問。


    “啊?”皇如月驚訝地看著許青延,唇角露出一絲溫暖的笑意,“這個是要收錢的。很貴哦。”


    就這麽一會兒,天色已經灰了下來。空氣濕度很大,讓人的皮膚覺得透不過氣來。天越來越低越來越黑。


    夜殺


    風中傳來奇怪的哭嚎之聲,配合著漸漸黑下來的天幕,讓人心情沉重。


    “你到底招惹了誰啊?這醫院出不去了。”皇如月發現自己自從遇到許青延就總是承擔救火員的職責。


    黑暗蔓延。產房裏原本熟睡的嬰兒們齊齊嚎哭了起來。那哭聲裏充滿了恐懼和無助。風亂了,在草地上卷起小小的旋渦。那旋渦越來越大,嗚嗚作響。


    皇如月親了親黑皮,“這裏不適合你呆,你從天台跳下去回學校等我和許青延。”三層樓這樣的高度對於貓,根本是小菜一碟。


    “它說它要我的眼睛。”許青延無辜地回答。自己的眼睛很珍貴嗎?不過是一雙倒黴到經常看到鬼怪的眼睛而已。


    “你不就是陰陽眼嗎?有什麽特別的。”皇如月黑幽幽的眼睛直視著許青延。這小子長的還不錯,眼睛很漂亮。


    “你別靠我這麽近。”許青延有些尷尬地退了退。皇如月的睫毛很長眼睛很亮。不行,自己喜歡的是阿晴。


    “你在害羞啊?果然是小男生。”皇如月笑了起來,扔給許青延一串佛珠手鏈,“這是我一個朋友的舊物,你戴著有用。”


    “準備下樓!收拾了雜碎,我好安心睡覺。”皇如月戴上一雙銀手套,秀氣的柳葉眉彎彎的,“跟著我。”


    下了天台,他們麵前的樓梯和牆壁發生了奇怪的變化。原本滿是灰塵的樓梯居然嶄新整潔。一顆參天榕樹就這麽奇怪地矗立在樓梯中央。它的枝葉繁茂,直頂天花板,像是將一個巨人強行塞進小屋子一般佝僂著。


    “這樹看起來很眼熟,我剛才上來之前在院子裏看到過。”皇如月覺得事情有些麻煩。她回過頭,發現通往天台的門已經不見了!


    那榕樹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掛滿青色的果子。濃鬱的香味讓人頭腦發昏。榕樹搖動了起來,像是有一個人正在榕樹樹幹裏拚命想出來。


    那果子慢慢變紅,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它的果實裏發出“咯嚓咯嚓”的啃食聲,接著一尾小小的蟲子從那果子中鑽了出來。它落在地上,灰色的身體惡心的扭了扭,似乎聞到人的味道,興奮地爬了過來。


    許青延的腳踩住了它,它張開嘴巴,露出剃刀一般鋒利的牙齒將許青延的鞋子咬了個缺口。


    許青延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開天窗的鞋子,再看看再度張開嘴巴要咬自己的怪蟲,靠,這蟲子還真是凶悍。


    皇如月的掌心露出雪白的柳葉狀飛刀。刀身還鏤刻著精細的花紋。隻見亮光一閃,那刀直直插進了怪蟲的頭部。


    許青延看著那怪蟲奄奄一息的樣子,心中暗讚皇如月的飛刀絕技。


    就在這個時候,那些果子紛紛變成紅色,在“咯嚓”聲中,無數的怪蟲從樹上落下。


    皇如月對於這些和蟑螂一樣討厭的爬蟲很過敏,她彈出烈火符,火牆裹住了一地的怪蟲。蟲子被火舌舔上,發出劈裏啪啦的爆裂聲。


    “大姐,現在怪蟲過不來,我們也過不去啊。”許青延打量被烈火封住的樓梯口。


    “恩,我應該把這妖樹打回地底。”皇如月點頭,雷電符從掌心飛出。隻見窄小的樓梯間居然聚集起烏雲,電閃雷鳴好不熱鬧。


    那閃電每打在榕樹上一下,榕樹就往下縮上一寸。塵土飛揚中,榕樹已經有半截被打入地下。


    看著皇如月辣手摧樹,許青延暗想,要是誰當了皇如月的男朋友,惹火了她,被來上這麽幾下,後果真是很嚴重。


    囂張地走過焦黑的樓梯,皇如月和許青延踏進燈光昏暗的長廊。


    長長的走廊寂靜無聲。許青延覺得心中莫名的煩躁。怨恨和絕望時時都在,讓人心灰意冷。


    許青延總覺得哪裏不對,他看了看牆,呆住了。牆上最前麵的是皇如月的影子,接著是他的影子,可是他背後居然還有一個影子!他慢慢轉過頭,背後空無一人!那牆上的影子猛地扼住許青延的影子!


    脖子像是真的被勒住一般痛了起來,許青延想叫皇如月卻發不出聲音來。他覺得自己的喉嚨都要碎裂了。影子猛地一拽,居然無聲無息地拖著許青延往後滑去。


    就在這個時候,戴著銀色手套的手拎住了許青延的衣領。那影子鬆開雙手,被一根銀針釘在了牆壁上,隻能無力地掙紮。


    “小角色你都對付不了,你的資質低劣。”皇如月打擊許青延。她有些奇怪為什麽佛珠沒有發揮作用。


    “皇如月,你的飛刀、針還有那些符紙都放在哪裏啊?我懷疑你有一個機器貓的百寶箱。”


    皇如月微微一笑,“百寶箱沒有,百寶手鐲倒是有一隻。”師傅留給自己的混沌方天鐲可以裝一切無生命的東西。自己的書包啦,衣服啦平時都放在手鐲裏。外出旅行都不用帶旅行箱。


    就在閑話間,地板居然如水波一般湧動翻滾起來。不,確切地說應該是泥漿一樣的東西在地板上翻動,冰冷纏綿,殺氣騰騰。許青延之前在廁所邂逅的腐爛女正在這泥漿一樣的惡心東西裏露出她的臉龐。


    皇如月發現泥漿的邊緣居然將地板腐蝕得冒起了陣陣青煙。這女鬼分明擁有百年道行。她悄然寄生在這陰氣充足的醫院裏,吸收人氣,增強力量。


    “他是我的獵物,我好久都沒嚐過這麽好的獵物了。”腐爛女貪婪的彈動著她分叉的舌尖,“你看起來也很美味。”今晚,自己如果能得到這兩個人類身上的靈力,就可以重新擁有青春美麗的身體。


    許青延跑向走廊另一頭。那些泥漿宛如有生命一般緊追不放。


    303號房。


    許青延拉著皇如月跑回了自己的病房。


    “那東西真惡心。”許青延一想到那腐爛女曾經抱過自己的腰就覺得渾身發冷。


    抽出一直被許青延牽著的手,皇如月看向門外,“她追來了。”門外,那泥漿裹住了燈泡,光線暗了下來。


    全神貫注看著門外的皇如月根本沒有察覺到門裏的危機。


    床上安睡的小男孩輕微地抽搐了一下。他的腹部在慢慢隆起。地引在剛才進入這病房的時候,就選擇了這小男孩作為自己的小寶貝的產卵溫床。被子裏慢慢爬出幾隻暗紅色的饑餓的地引。


    泥漿從門縫裏滲了進來。皇如月的背退到了小男孩的床邊。


    其中一隻地引猛地射向了皇如月。


    腐爛女淒厲的笑聲響了起來,“你中計了!”


    皇如月的身體晃了晃,她雙手合十,神色莊嚴,口中居然念著佛家經言,身體也開始泛出毫厘的金色光芒。那地引似乎受不了她體內神聖的力量,掙紮著退出她的身體。身體的顏色越來越淡。


    腐爛女似乎對這佛家禪唱分外懼怕,慘叫連連。她擁有百年道行,當然不甘心就這樣被製服。她撲向了毛手毛腳躲避其他地引的許青延。


    危機關頭,皇如月噴出了一口血。這血一接觸空氣,居然化身為赤色鳳凰的幻影,撲向百年腐爛女。腐爛女被這赤色紅光穿透,她露出驚恐和懷疑的表情,“鳳凰”那鳳凰幻影緊接著將地引化為飛灰,然後消失在皇如月的心髒處。皇如月閉上眼睛倒在了許青延懷中。


    她聲音微弱地對許青延說道:“給那個孩子戴上你的那串佛珠,不然他會死”話音沒落,她就沉睡過去,似乎耗盡了所有能量一樣。


    “可可是窗外還有東西啊”看著昏迷的皇如月,許青延又看了看不知道什麽時候在窗外聚集的黑色毛球。


    咬牙將佛珠為小男孩戴好,許青延守護在皇如月身邊,等待窗外怪物破窗而入的那一刻。就在這個時候,窗外似乎升起了一輪明月。窗上的小怪物紛紛墜落。一個如同明月一般俊美的男子跨過三樓的窗戶,就像參加一場風花雪月的宴會一般閑適。他的視線落在了皇如月身上。


    他的眼中是溫潤如水的情感,“阿月”


    隨手治好了小男孩的傷,將佛珠拋給許青延。


    那男子抱起皇如月,如同抱起自己最深愛的情人。許青延看著他,有許多問題居然無法問出口。


    昏迷中的皇如月動了動。那男子修長如玉的手指寵溺地撫了撫皇如月的額頭,“阿月總是衝動大意。”他的中指上戴著一枚血紅的戒指。


    他抱著皇如月跳出窗口,就像是帶走了自己最心愛的珍寶。


    許青延站在原地。為什麽自己的心會隱隱作痛?為什麽?


    死期


    “我該拿你怎麽辦?”黑暗裏,溫柔而有磁性的聲音低低響起。


    這是本市郊區外一幢極之豪華的私人莊園。這莊園自開建就不斷發生事故,建成之後,購買者無一不是以死亡收場。有人說這莊園建在極凶極陰之地。不過,目前,它再度被人購得。


    皇如月就昏睡在這莊園的月光花海中央。月光溫柔淒迷,月下的人夢見的卻是一千多年前的事。


    還是一個月圓之夜。深夜的荒郊,月亮大如銀盤。風裏傳來草和血的味道。


    不遠處,有一隊人正抬著棺材,白色的的燈籠映著他們慘白的臉顯得詭異恐怖。風突然停止了。那棺材蓋在令人窒息的凝固空氣中緩緩打開。一隻修長的手伸了出來。那手的中指上帶著一枚火紅如火焰燃燒的戒指。


    初出師門的皇如月本來是要到附近捉一隻在鎮上殺人的妖狐,卻遇到了鬼王明月。嗬,那時的鬼王是一個人,後來皇如月才知道他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做梟猛大將軍。


    皇如月手中暗藏飛針,打算那手的主人一有異動就搶先出手。空氣中的壓力突增,皇如月發現自己連手指都無法動彈。皇如月這才發現抬棺材的根本不是活人,唯一的活人就是棺材裏的人。


    那手的主人從棺材中坐了起來,皇如月看到了他的眼睛,一雙如明月般淒清的眼睛。


    那人看著月光下的皇如月,嘴角微微勾起,“原來是個行家,難怪敢在這個時候趕路。”他望了望紅色的月暈,時辰將至,眼前的人該怎麽處理才好?皇如月拚盡全力才掙脫了無形的壓力,開口問道:“你是誰?”葬月之夜,人鬼退避,自己因為那妖狐道行高深這才冒險夜行。沒想到眼前的人居然要在這葬月之夜做些什麽鬼祟之事的樣子。


    “你不必知道我是誰,因為”因為你很快就會死。看著眼前少女晶亮有生氣的眼睛,鬼王明月的殺意居然斷了。他對自己難得的好心情也覺得詫異。也許是這葬月之夜讓自己異於平日吧。


    皇如月看著眼前俊美邪魅的男子追問道,“因為什麽?”


    “因為我想知道你的名字。”鬼王明月的眼裏是迷惑人心的光。


    “我叫皇我才不告訴你。”皇如月對著鬼王明月吐了吐舌頭。眼前的煞星自己是惹不起,除魔衛道的事情還是明天再做好了。她轉身就要離開。


    她背後傳來了那男子的歎息聲,“下一次,如果我再遇到你,就不會再放你離開。”


    他站在月光下,身上蒙著月光,眼底是晦澀不明的情緒。小丫頭,你最好祈禱我們不會再度相遇。否則我一定把你放在我手邊做一個有趣的小玩意兒。皇如月在心底想著,我才不會這麽倒黴又遇到你這種把棺材當馬車的人呢。


    皇如月靜靜做夢。身邊的神秘男子似乎也在回憶很久以前的事情。月亮上似乎有什麽東西滴落下來,皇如月的眉心亮了!詭異的鳳凰火焰花紋浮現在她的額頭上。


    “阿月,你體內的鳳凰已經衰老,它很快就要涅磐了。到時候你會死。”神秘男子極其溫柔地在皇如月的耳邊輕輕地說。當我再度複活尋找到你的時候,你卻要死了。


    前世


    當年的第二次相遇,鬼王明月至今無法忘懷。


    那是在碧玉山。百年難遇的龍穴就潛伏在山勢之中。傳聞,誰若是在這裏葬下祖先的骨骸,誰就風生水起,權傾天下。詭異的是,碧玉山有十處龍穴,九假一真。若不幸碰上假的,立刻厄運當頭,死於非命。朝野之間,紛紛傳言,唯一識得真龍穴的人是皇如月。


    碧玉山下,熱鬧的小鎮。


    賣冰糖葫蘆的小販穿過熱鬧的街道。他總是帶著親切的笑臉,沒有人察覺他眼底的那絲詭異。他的視線在人群中遊蕩,然後集中在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女子的背影上。她正在一個小攤子邊喝茶。


    小販不經意地走到那女子的跟前。


    “這位姑娘,您可要嚐嚐冰糖葫蘆?一文錢。”小販問,他終於看清了那個女子的臉。


    “要。”小姑娘的眼睛笑起來如彎月。她的柳葉眉是那樣好看。


    “謝謝這位姑娘。”小販道謝離開。那個女人一定就是皇小販的腦袋開始覺得眩暈,剛剛自己幹了什麽?見了什麽人?他已經完全記不得了。


    那小販不安好心。不過,他做的冰糖葫蘆倒真是好吃得緊。小姑娘頑皮一笑,綠色的衫子上繡著傾斜的柳枝。自己上山是為了封了那真龍穴的。自從決定封掉碧玉山這惹禍的龍穴開始,她就知道自己已經親手惹下這天下最大的麻煩。


    龍穴一現,天下紛爭群起。皇如月決定在沒有釀成更大的禍端的時候,封了龍穴。


    星月燦爛。皇如月夜上碧玉山勘察。她將布下九米幻影陣,作法召喚金龍現形。


    碧玉山山勢雄偉,遠眺大海。的確有藏龍臥虎之姿。如月拿著羅盤測定方位。子時,月光落入九米幻影陣的中心。風突然變得很大,刀片一般割入肌膚。


    山的各處開始綻現樹點金色的光點。這光似乎要把大地撕裂。它們不斷地湧動,終於撕破了脆弱的地幕,直衝夜空。


    “十條金龍!怎麽可能是十條?!”皇如月看著天空喃喃低語。十條金龍在碧玉山的山頭遊走。詭異的紫雲遮蔽了月亮。皇如月看著這千年罕見的奇特景象,一股寒氣從腳底竄了上來。難道所謂的九假一真龍穴,其實是十龍十穴?!十龍精魄遊離於天地之間,要是相互征戰,必然天下大亂,洪水肆虐。


    皇如月足踏四方,呼喚雷神,閃電交加而下,硬生生將暢遊天地的金龍擊回碧玉山。


    十道金光轟然落地,隱回地底。皇如月頹然倒地,這次勉強鎮壓住蠢蠢欲動的金龍全屬運道。


    這個時候,鬼王明月出現在她的眼前。他還是那麽邪魅,天人一般的臉上有著閑適的微笑,“我們又見麵了。”


    月亮破雲而出。皎潔的月光灑在整個山頭。隻見草色如銀。


    是夜,鬼王明月摟著無法動彈的皇如月歇在了半山的破山神廟之中。


    “沒想到你如今的道法已經那麽高深,我真該恭喜你。”鬼王明月凝視著皇如月,寵溺地微笑。


    “你想怎麽樣?”皇如月極力掩飾自己的恐懼。眼前的男子找到最好時機製服了自己。手段厲害,功力高深莫測。


    “給我真龍穴的地點,你就不會淪為我的玩物。”鬼王明月覺得自己也不忍心把有這麽一雙靈動雙眼的少女變成任由自己左右的傀儡。


    “師傅如果知道我用真龍穴的地點去換自己的命,一定會怨我的。”皇如月歎氣,“我無法逃脫你的禁錮,但是我可以死。”


    “如果你不經我同意死掉,我會讓天下人為你陪葬。”鬼王明月淡淡地回答。


    “碧玉山上的龍穴不是普通的龍穴,”皇如月看著眼前擁有天人之姿,卻殘忍到極至的男子,“那是千年罕見的十龍十穴。不管把祖先骨骸葬在哪一個龍穴之中,他的後代都隻會暴死當場。”


    “所以,我要你收九龍,留下最強的一條金龍。”鬼王明月輕笑,他從容地撫摸著皇如月的頭發。這細膩光滑的感覺,真的很不想放手。


    “你知道那是人力難及的。”皇如月皺眉。


    “可你不是別人,你是皇如月。而我可以幫你,”鬼王明月繼續說,“黃河三年水患的冤魂,我從中取了9999條魂魄。它們定能助你絞殺九條金龍。”


    “這種天怒人怨的事你也敢做!”皇如月動了真怒。


    “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鬼王明月摸了摸自己的血色魔戒。遊蕩於世間的無知冤魂若能被收為己用,該是它們的造化。


    皇如月靜默片刻,然後回答:“給我三天時間考慮。”


    “可以。但這三天,我想和你在一起。”鬼王明月幽深的眼中有著連自己也說不清的情意。從小,父親就告訴自己不能有喜歡的東西。三日之後,自己能在皇如月事成後下手殺了她嗎?他的手握成拳,再度鬆開。


    這三天,鬼王明月絮絮講著自己孩童時候的經曆。那些可怕的刑具,屍橫遍野的戰場,對於母親的少得可憐的記憶。皇如月聽著這一切,眼中似乎有淚光閃爍。


    三天後。


    皇如月在碧玉山頂開壇作法,十條金龍在天際遊走。鬼王明月乾坤袋中上萬精魂蠢蠢欲動。一時間,風雲變色。


    皇如月將袋中精魂引入雲霄,卻未攻擊金龍,反而利用金龍銳氣淨化枉死的冤魂。輪回之門徒然大開,引領冤魂進入轉世大道。


    “皇如月,你幹了什麽?!”鬼王明月危險地眯著雙眼。


    “如果你不是鬼王明月,說不定我會喜歡上你。隻可惜”皇如月微微一笑,居然有幾分淒然。她揮舞桃木劍,引領金龍直衝碧玉山。


    鬼王明月首當其衝,被金龍撕裂。緊接著,金龍開始撕扯整個碧玉山。金色的光芒撕裂大地,消除了銳氣的十條金龍在天地遨遊後,各奔他方,另覓安睡之地。


    突然之間,整個碧玉山轟隆著崩塌了!龍穴也蕩然無存。


    ***


    陌上春草又一年。一個有燕子築巢的院子裏。皇如月看著院子裏的桃花滿枝頭。那個人真的被自己親手殺死了嗎?


    她不知道,自己院子外,一個穿著黑色鑲金線袍子的邪魅男子默默站著,看著那一樹桃花。他的嘴角是充滿算計和不自覺的快樂的微笑,“阿月,你欠我的就要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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