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鬼怒吼,長長的指甲從他胸口往上劃過他的臉,若不是他躲得快,半截耳朵都沒了。眾人隻見林梓從房頂摔下來,剛準備上前扶起他,卻見他忽然一身血紅,一院子人頓時縮得遠遠的。“你們離這裏遠點!”林梓抹了抹傷口,跌跌撞撞走到他麵前,“你家的傘呢?快給我哪來,我符籙困不了它多久,但是傘可以阻止它進來!你再去請個高明的醫師過來,血餌係在你娘子肚子裏,她撐不了多久,靠她自己絕不可能……人命關天,看在她舍命替你生孩子的份上,你不能吝惜這麽一點銀子……”他慌忙點頭,“是是……但是我家沒有傘啊……”林梓一時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家裏怎麽會沒有傘?”他訕笑,“我不常在家,她又不怎麽出門……就沒買……”“那你不會借,不會買麽?房頂上要放一把,正門、偏門、後門也要放,越來越好!”“好,好……我去借……”他慌忙跑出去,鄰居家阿婆都看不下去,一邊顫巍巍地往外走,一邊叫住他,“老婆子幫你借傘,你快去請個郎中吧,再慢點你媳婦兒可堅持不住了!”“好,好……我去請郎中……”阿婆很快把傘借過來,林梓把幾把傘圍著屋子撐著,沒過一會兒,他看到房頂上垂下的血餌漸漸消失不見,符籙燃起,產鬼迅速起身卻發現自己沒辦法進屋了,怨恨地瞪了他一眼便離開了。但是孕婦這邊已經沒有□□聲了,血腥味更濃,接生婆驚恐地說她已經陷入昏迷,拿針刺她手指尖都喚不醒她。而她的夫君到現在還沒回來。林梓蹲下身,胸口應該是流血了,方才太緊張沒有察覺,現在疼得厲害。“道長,你沒事吧?”鄰居家阿婆的女兒搬了個凳子過來扶他坐下。林梓道謝,“沒什麽事,多些姑娘了。”她看了眼緊閉房門的產房,眼圈紅紅的,“胡姐姐她……”“隻能聽天由命了。”林梓疲憊地歎了口氣。聽天由命……就現在情況而言,還不如直接跟她說可以替她的胡姐姐收拾遺物了,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隻不過等那個結果罷了。說難聽點,她早點死還好點,還少受點罪。沒等多久,產婆走出來,輕輕合上門,衝站外麵的人搖搖頭,“咽氣了。”小姑娘立馬捂著臉哭出聲,阿婆顫顫巍巍走過來,抓住林梓的手,“小道長,後事還得麻煩您!錢能不能先欠著?老婆子編竹籃一個可以賣二十文嘞,一定能還上……那混小子肯定回把胡娘子草席一裹扔亂葬崗,胡娘子是好閨女,生前未能享福,死後起碼不能再受罪,老婆子家有一口薄棺材,本是給自己留的,沒想到先給胡娘子用了……”“這個應當,你們先將她屍身放置好吧,我今晚先回去把東西帶上,明天一早就過來。”林梓聞聲說。“好好……”但是林梓沒有立即走,他在院子裏又待了近一個時辰,天色早已黑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又落了下來,他頭發上、肩上背上都是雪花。他在等那個男人回來。待屍身進了棺材,長明燈點上,阿婆和她孫女披上麻衣為死者哭喪時,他終於回來了。他一個人回來,身上無半片雪花,麵色紅潤,走過來時甚至帶著一股子熱氣,麵色慘白的林梓跟他一比像個凍死鬼一樣。“她……”“你回來晚了,你娘子已經去了。”他不由自主露出一種如釋重負的喜悅,又發覺這表情不對,哭喪著臉跑進靈堂趴棺材上哭。身後傳來小姑娘哭罵聲,林梓捂了捂衣服便離開了。何槐還在等他回來,被滿身是血的林梓嚇得差點變回木頭,“你這……怎麽回事?”林梓安慰他,“沒事兒,不是我的血。”“我說呢,聞著就不對……那得好好洗洗,幸虧你家師弟說你回來可能需要洗洗,給你留了熱水。”林梓心想你這鼻子真厲害了,還能聞出誰是誰的血……何槐幫他解開衣服,越解臉色越不好,直到露出挺長一道血痕的胸脯來,他胸前的衣服被劃破,胸口結的疤頂著冷風本來還不疼,在暖和屋裏一坐,知覺都回來了,從胳膊到腳,渾身發疼。“怎麽搞的?”“那產鬼指甲太長……不小心撓的。”看他神色不對,何槐往他後腰某處一按,林梓立馬疼得跌床上,“嘶,你幹嘛呢?”何槐避開他眼睛,盯著腰間的那一大塊青紫,“這是怎麽弄的?”不知為何,林梓心虛不已……“不小心摔的。”“哼,怎麽摔的?”何槐又輕輕抹了抹他肩骨上一處紅色的血痕。“從房頂上摔下來的……”他手指碰到的地方有點疼,林梓忍不住抽氣一聲。何槐奇了,“那你真是厲害了,怎麽抓鬼抓屋頂上了?”這意思是要讓自己老老實實交待了,林梓隻好一五一十地講跟他聽。千言萬語隻有一句話,那姑娘可憐。何槐莫名就被氣到了,憤憤不平“那男人真不是東西。”“那也沒辦法,人死不能複生,我答應了他家鄰居阿婆,明日我還得過去唱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