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人靠在前麵的柳樹下,低著頭打瞌睡,不正是昨晚的那個……那個人麽?他身邊還有口鍋,鍋裏的一條褲子與鍋底粘一塊兒了!他頓時覺得嘴裏一股子異味。嘔……“先生,先生……你醒醒。”他抓住林梓肩膀搖了搖,林梓不得已睜開眼睛。他打了個哈欠,“你醒了?快回去吧,拿柚子葉好好洗個澡……還有離我遠點,你嘴巴有點難聞……”“先生,我昨晚……”“信則有不信則無,你快回去吧,你就當做一場噩夢。”“謝先生。”“我姓林。”“啊……喔,謝謝林先生。”“不謝不謝,你可快走吧。”林梓擺擺手。待那人離去,林梓又坐回去打瞌睡,氣候微暖,微風絲絲地吹著,可真的是太舒服了,不睡覺太可惜了。他在這邊逍遙自在,何槐可急瘋了,他昨天傍晚回去找林梓一趟,聽那個攤老板說他就在城外附近轉悠便沒多想,又跑了回去,待半夜他把大槐樹扛回去種好後,發現屋裏沒人,空蕩蕩的,突然意識不對勁,又跑城外去。當然沒看到人。他又想是不是昨天的話把林梓嚇到了,林梓是不是跑回道觀了……說跑就跑,他又跑了一趟道觀,偷偷問他師父,他師父說我徒兒不是一直給你一起麽?你把他弄丟了?何槐哪敢說真話,隻得造謠說林梓在城外,過得聽話,就是想師父了……他人在哪呢?林梓睡飽後終於意識到自己跑遠了,得趕緊回去。但是……回去的路怎麽走來著?他記得向東走是那個刀勞鬼的家,摸了摸肚子,有點餓,不如先去那個村子,再問問路好了。他很快就到了那個村子,天色有點變了,厚厚一層雲遮住了雲彩,小雨淅淅瀝瀝落下來。自己還真是倒黴……他無奈地想,跑到一間小破屋門口躲雨。他沒站多久,破屋主人拄著拐杖出來了——是個很年邁的老婆婆,眼睛似乎看不見,嘴裏喊著一個名字,“小桓兒?是你嘛?哎,你可算回來了,以後要早些去砍柴,可得早點回來知道嗎?昨晚你沒回來可急死婆婆我了……”她走得顫顫巍巍的,林梓趕緊扶了她一把,她捏了捏林梓胳膊,臉色一變,將林梓推開。“你是不是小桓兒,他沒你這麽瘦,你是誰?”“額,婆婆,我隻是個躲雨的,順便問問去城裏的路怎麽走,等雨停了我還要去城裏。”“原來是客人,來,進屋吧,屋裏坐。”她麵色明顯黯淡下來,不過還是讓林梓進了屋。她家真的不是一般破舊,小茅屋,裏麵空蕩蕩的,光線也不行,昏昏沉沉,看東西都費勁,東西也不多,林梓瞧著隻有一個椅子,也不好意思坐,扶老婆婆坐下,自己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屋裏的老婆婆還在唉聲歎氣,林梓心軟,問她怎麽了。她說她孫子昨天下午打柴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她擔心地不得了。林梓想了想,有了主意,“老婆婆,你告訴我你孫子的生辰八字,他什麽時候走的,我幫你找吧。”找人不是什麽罕見事兒,總有頑皮的孩子走丟,他爹娘叫他們這群道士幫忙找,或者找他們求個方向位置。林梓很快就算到了,應該在東邊山上。老婆婆連連點頭,“對對,小桓兒平日最喜歡在那裏砍柴了。”“那我去把他找過來吧,老婆婆你好好休息,別著急啊。”瞧雨點似乎越來越大,林梓隻得去走一趟,若雨下太大,山上也不安全,那孩子要是出事了怎麽辦?老婆婆孤苦伶仃一個人,沒了孫子,這可怎麽活呀。頂著雨,林梓往山上跑去——正是他昨天跑的那座山那個草地在山腳下,而人應該是在山腰中間。他往上走去,隱隱約約,他聽到了人的嚎叫聲,說實話,這不是什麽好的預感,他趕緊向嚎叫聲奔去。撩開草叢,他麵色一變,捂住口鼻轉身躲在草叢旁邊的鬆樹後麵。前麵也有一片空地,不過亂石嶙峋,一群男男女女坐亂石上嚎叫,男的渾身墨綠,女的渾身紫紅色,麵目可憎,絕非人類。怪不得方才聽到嚎叫聲……林梓心想。這玩意兒是刀勞鬼,屬於山間的怪物,喜歡在山中潮濕陰冷的地方待著,無風無雨的日子不會出來活動,它出沒的時候必定伴有大風大雨。刀勞鬼分男女,男的全身呈墨綠色,毒性急,女的全身呈紫紅色,毒性緩,而它們發出的聲音好像人在咆哮。林梓苦惱地一拍額頭,得趕快離開這裏。他一轉身,突然撞上一個人的胸膛,心裏一驚,後背重重撞到鬆樹上。這一撞可不得了,鬆樹狠狠顫了顫,幾顆鬆果都滾了下去。幾十隻刀勞鬼齊刷刷看過來。林梓冷汗都冒了出來,屏住呼吸弓下腰,突然拉著那小子的手往回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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