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震燁問:“怎麽?你不願意?”白準放下竹筷,用綢帕按一按嘴角:“香港沒有城隍廟。”本地城隍供奉正神,已然安立五百餘年,離開此處,再換一地,七門無事可作,命香也就不會再長了。霍震燁怔住:“那……那要是建一個呢?”白準隻看著他,並未說話,初建新廟又怎麽比得上百年古刹。“那等事情了結,我就送大嫂去香港,安排好她們,再回來陪你。”霍震燁眼看白準張口,立時抬手製止他,“你別說話。”沒想到白準這回竟真的住了嘴,筷子挑起最後幾根麵,慢慢吃完,把湯碗一放,又回屋中做紮紙人去了。霍震燁難得有此待遇,一時懵住,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讓白準聽話的。扭頭見紙紮張飛站在桌邊,霍震燁問紙張飛說:“我剛才怎麽辦到的?”得記住了,下回就得這麽管他。紙紮的張飛一張黝黑臉龐,隻有眼輪是白的,它理所當然的搖搖頭,它一個紙人,怎能知道?作者有話要說: 香港七幾年才有城隍廟第119章 城隍令(捉)懷愫/文三門鬥彩, 比的是戲法變化,能讓觀者屏聲斂息如癡如醉, 又看不破戲法玄機的就是勝者。七門鬥紙, 要鬥什麽?霍震燁還真不知道。“七門鬥過紙嗎?”他問白準。白準拎起紫砂壺嘬了口奶茶,今天特意讓他用濃茶,隻加一點牛奶, 奶味雖然淡了,但風味更甚。“沒有。”七門連傳人都少,代代門主又都早亡,能太平活命傳承就不容易,還鬥什麽紙。“那你從來沒鬥過紙?”“沒有。”白準又啜一口, “明天你用大紅袍試試。”岩骨花香,用來煮奶茶說不定滋味更好。……霍震燁深吸口氣, 他都沒鬥過紙, 還約架約得這麽自然?白準掃他一眼,見他神色擔憂,唇角微挑:“我比他強。”真要比不過個邪物,他這七門主也不用當了。雙方約定七日之後鬥紙, 白準就隻有一天把自己關在屋中,寫符上香, 餘下的日期, 他還是那個身嬌肉貴的白七爺。一會要吃廣式茶粿,一會要吃寧波湯團,每天除了吃就是睡, 好不逍遙自在。直到第七天,白準天還沒亮就醒了,紙仆替他穿衣抬他坐上輪椅。霍震燁睜開眼,就見他對著鏡子係扣,一看外麵天還沒亮問他:“這麽早?”“上香自然要趁早。”霍震燁還未清醒:“去哪兒上香?”“城隍廟。”白準裹上大衣,推開窗戶,用竹條敲敲床,“趕緊起來,開車送我。”霍震燁被冷風一吹,整個人都清醒了,他一骨碌爬起來,送白準去城隍廟。大火幾乎把整間廟宇都燒毀了,連兩殿神像也未能幸免,隻有原來立在大殿前的青銅香爐還原樣保存著。這隻青銅爐自立廟那天起就一直立在城隍大殿前。廟中失火,香爐被火灼得滾燙,等熱氣消散,才被人搬到庫房存放起來,動土儀式那天又被搬到殿前空地上,商界人士,百姓工匠,都爭相上香。天色未亮,廟宇空地上石木林立,城隍大殿還未建起,白準輪椅滾到香爐前,雙手合香參拜,將長香插入爐內,閉眼默默等待。頭頂倏地一絲光束照下,白準在夢中睜開眼睛,就見空地上一痤大殿拔地而起,銀燭金爐,光輝照夜。白準從輪椅上站起來走到殿門前,就在殿前下拜,前額貼住廟門,整個身體都被神光籠罩。殿中神像高聳入雲,白準目光望去隻能看見神台,他在心中祝禱。須臾,從殿內飄出一道紅光。白準攤開的手掌心上印下一道赤紅色的城隍令。霍震燁也上了柱香,在白準身後站了一會兒,看他閉眼凝神,並不打擾白準,天邊雲散日出,道道霞光從雲層中透出。霍震燁眼前一花,好像從光影中看見眼前空地建起一座大殿,等他想細看時,空地又還是空地。隻有長香的香煙嫋嫋升入霞光中。白準睜開眼睛,他方才還畏冷,裹著毛皮大衣,還凍得臉色蒼白。突然間臉上就多了層血色,薄唇淡紅,白準覺得源源不斷的熱意從他掌心傳遞全身,沒一會兒就悶出汗來。他解開領扣,呼出一團熱氣,對霍震燁說:“走吧。”霍震燁推著他離開,走到廟門前轉身回望,就見晨曦浮動的霧氣中,有一座光線搭建起殿門殿梁。他一時恍然,白準扭頭望他,見他神色肅穆,知道他看見了什麽,又說一聲:“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