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幸運兒,誰是倒黴蛋?


    命運的大輪盤,在每個人的頭頂旋轉


    丟失記憶的孩子,夜夜做著噩夢


    他不過是不小心看到了,命運猙獰的一麵


    1.獨占欲


    管家在少爺給夜舞小姐打電話開始就陷入石化狀態。


    當少爺丟下電話飛奔出門的時候,管家那顆蒼老的心已經徹底罷工。


    從小聰明冷靜的少爺居然為了夜舞小姐失去了自製力。


    強悍的管家終於在石化十分鍾後,恢複了神誌。他其實挺喜歡失態的少爺,那讓他覺得少爺多了些生氣。


    隻是,當大門打開,少爺溫柔地抱著夜舞小姐出現的時候,管家再度華麗麗地石化掉了。


    他的腦海裏,各種關係混雜在一起,宛如煙花一般濺落。


    “少爺有很多女朋友,他應該不會對夜舞小姐下手。”管家在心裏安慰自己。俊美睿智的少爺向來就是女人們的至愛,可是,少爺卻沒把任何女孩當做至愛,少爺的戀情總是耀眼而短暫。


    開朗可愛如同自己孫女的夜舞小姐可千萬不要成為少爺的女朋友之一。


    管家禱告完畢,恢複了專業精神,吩咐傭人,“剛才少爺說了,夜舞小姐的腳踏車在附近,你們去找。”


    月魂翼小心翼翼地抱著夜舞,走進她的臥室。


    將夜舞輕柔地放在了床上,月魂翼的聲音帶著某種奇異的魔力,“忘記剛才的一切。今天,你像平常一樣回到家,因為很困,你就早早地睡了。”


    凝視著安靜入睡的夜舞,月魂翼神色複雜。


    他修長的手指輕觸夜舞海藻般的長發,仿佛一個輕柔的吻。


    他親吻著夜舞臉上的傷口,香醇的血令他覺得口渴。


    他抬頭,那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了。


    夜舞沉沉地睡著了,一無所知。


    月魂翼離開了夜舞的房間。


    在這樣的暮色裏,月千尋遇到了她此生最想要的人。


    她原本和光司在暮色裏散步,紫藤花的香氣太濃鬱,令她恍惚。


    她用了很多精力收集光司的資料,研究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然後,她把自己扮演成了光司心中想要的那種女人。


    她將她和光司之間的曖昧拿捏得很好。她似乎隻是他的朋友,卻向他訴說她的心事,她似乎是他的新女友,卻隻是無意中和他牽過手。


    就在這時,一個美麗耀眼到她無法形容的少年出現在路的盡頭。


    他穿著聖約翰學院的校服,俊秀挺拔,風姿綽約,仿佛被聖光圍繞,令人心生向往。


    他美麗的眼睛清澈而平靜,卻似乎能洞悉人心。


    月千尋近乎慚愧地仰望著這不屬於塵世的美少年,第一次沒有判斷他的身價和他的利用價值。她的心中隻有一個聲音如此強烈:他是你一直想要的!就是他!


    身邊的光司向他打了招呼,聲音裏都是驚喜,“星耀,你怎麽在這裏?”


    月千尋站在原地,微微笑著,“是了,除了星耀,還有誰能如此完美?”


    屏住呼吸,月千尋走向星耀和光司。眼裏,心底卻隻有星耀一人。


    “你好,我是光司的朋友,月千尋。”月千尋身姿優雅,微笑真誠,她整個心都在瘋狂地呐喊,但是她表麵上卻平靜得如同見到一個老朋友。


    星耀看了看月千尋。姓月?月魂翼說過,他家裏的兩位妹妹,一個很可愛,一個像他,眼前的這位,分明是像月魂翼的妹妹。


    “你好。希望沒有打擾你們。”星耀溫和地點頭。光司說,他遇到了一個他夢寐以求的女孩,如果光司說的就是月千尋的話,那隻能說明他的眼光不好。


    光司的視線和星耀的視線交錯,他向星耀征詢對月千尋的看法。


    星耀淡淡一笑,“我有事先走了。”


    他轉身離去,月千尋緊緊盯著星耀的背影。


    光司側過頭,看到了月千尋那戀慕的眼神,心底暗暗地歎息。


    “星耀出現的地方,其他的一切都會黯然失色。隻是,千尋,不要愛上星耀。”光司在紫藤花下略帶哀傷地微笑。


    月千尋直視著光司,貓一樣的眸子明亮誘人,“為什麽?”


    “因為我看到了太多的女孩為他傷心,星耀沒有愛過任何女人。”光司苦笑。


    月千尋怔了怔,“他……喜歡男人?”


    臉色緋紅的光司回答道,“不是的。他對所有的人都溫和有禮,卻沒有人能夠真正走進他的心,何況……”


    月千尋渴望知道更多星耀的事情,“何況什麽?”


    “何況星家目前的掌權者,也就是星耀的母親星宸,是一個絕對強勢的女人。她不會容許星耀愛上不能為家族帶來足夠利益的女人。”光司最怕見到星宸,她擁有極其強大的氣場,宛如女皇一般不容許別人的不同意見。她曾經說過,我從不和人討論,因為愚蠢的人不會有好的意見。


    月千尋在紫藤花下恍惚地看著光司,又似乎透過光司看著她的命運。


    她無法抑製住內心瘋狂的獨占欲。從出生到現在,她第一次那麽想令一個人成為自己的,並永遠不放手。


    光司知道月千尋中了星耀的毒,這種毒叫做魅力。


    他心底有一絲憐惜,最後一次牽起月千尋的手,“記住我的話。”


    月千尋的視線漸漸集中,她的眸子裏是勢在必得的光芒,“這一次校慶舞會,學生自治團的每個人都會參加,星耀的舞伴是誰?”


    “往年都是我和月魂翼抽簽為他決定。但是,下午的時候,他告訴我,他已經邀請了他的一個新朋友作為他的舞伴。”光司回答,他微微有些困惑,難道十九歲的星耀也開始關注女孩了?


    嫉妒之火在月千尋的心中燃燒,這是七宗罪之一。


    2.牽引


    偶然和意外推動著命運的齒輪。


    vip學生卡不見了的夜舞被擋在了聖約翰學院門外。


    她努力回憶,卻覺得腦子裏亂亂的,昨天傍晚後的記憶如同貓咪玩亂了的毛線球一般混亂。


    “她是這裏的學生,我認識她,讓她進去吧。”星耀柔和澄清的聲音在夜舞身側響起。


    夜舞側過頭,“真巧。”


    星耀在晨光中如同受眾神眷顧的天使,他微微一笑,“早。你的學生卡丟了?”他怎麽感覺到夜舞身上有黑魔法所遺留下的氣息。


    夜舞點頭,“我腦子裏亂亂的,很多昨天的事都記不清了。”


    星耀從包裏拿出一張小小的金色卡片,細心體貼,“你先用這張卡代替你的學生卡。舞蹈室在翡冷翠區,你用這張卡就可以進貴賓電梯,用它直達,記得是下午四點整。”


    夜舞接過卡片,小心放好,開心不已,“謝謝你。”


    星耀淡淡一笑,和夜舞一起走進聖約翰學院。


    早晨的空氣清新,學院裏人來人往,紛紛把驚異的目光放在和星耀同行的夜舞身上。


    萬眾矚目的感覺還真是……可怕,夜舞輕笑。


    星耀的領域暗自將夜舞籠罩,替她驅逐她身上的黑魔法氣息,“笑什麽?”


    “星耀,你隻要出現在公共場合,就沒有屬於你自己的時間。我第一次聽說聖約翰學院學生自治團的團長住在白塔頂端的時候,我心裏就突然想起了童話裏站在高塔上等待被拯救的公主。”夜舞發現她漸漸已經能夠對星耀的“豔光”不那麽反應激烈了。


    星耀第一次聽到別人這麽形容自己,露出孩子氣般的微笑,“你還真是愛胡思亂想,我已經習慣了很多事情,你不用擔心。”


    夜舞微笑著揮手告別,眸子裏是溫柔的笑意,“不是習慣了的就不會鬱悶,下午見。”


    星耀和夜舞告別,走向白塔,唇邊是一抹純然輕鬆的微笑,高塔上需要拯救的公主?真虧她想得出來。


    他一直保持著微笑進入電梯,迎向了電梯裏的月魂翼。


    “有什麽開心的事嗎?”月魂翼問,他比星耀稍稍高一點,一雙桃花眼分外電人。


    “有一個很可愛的女孩說我像高塔裏的公主。”星耀說。


    月魂翼邪邪一笑,“其實在女生裏流傳了很多詭異的傳言,其中就有一個版本是說,我和光司都是你的情人,她們為了攻受問題糾纏了很久。”


    純潔的星耀問道,“什麽攻受?”


    月魂翼忍住捶牆大笑的衝動,一本正經地回答,“也許你可以問那個很可愛的女孩。”


    中午吃飯的時候,夜舞就發現很多女生在附近一邊打量她,一邊竊竊私語。


    她問雪梨,“今天有什麽八卦嗎?”


    雪梨偷笑,“我一直忍著沒問你。她們都說,你就是和星耀一起在學校裏同行的那個女生,你認識星耀學長?”


    夜舞有點僵,緊緊地抓住勺子,“認識不久,他是一個很好的人。”


    雪梨又羨慕地問:“星耀學長是超完美的人呢。和他走在一起感覺如何?”


    夜舞想了想,坦率地回答:“狐假虎威,還收獲了很多白眼。”


    雪梨微笑,“夜舞,你總是能令我開心。今天早晨宋媛也挺奇怪的,她撿到你的學生卡居然還給了你。”她和宋媛同學半年,早知道她是那種假裝大小姐風度,卻從來看不起窮人的人。


    夜舞漫不經心,“也許她今天心情好。”想到下午要和星耀一起練習華爾茲,她就有些緊張。


    雪梨搖頭,喜滋滋地笑了,“才不會呢。我今天把那幅畫交到了繪畫比賽的評委會,如果得獎的話,獎金很豐厚。”


    夜舞放下勺子,正色說:“你一定會得獎的,我覺得那幅畫很好。雪梨,你缺錢嗎?為什麽要把畫賣給華露?如果你需要錢,我這裏有。”


    雪梨笑笑,“我自己能解決的。”


    說話間,雪梨看到月千尋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月千尋和夜舞同一天轉入聖約翰學院,不過,月千尋是月魂翼的妹妹,她漂亮又聰明,很快就進入了學生自治團。


    “夜舞,我有事找你,你跟我出去。”月千尋臉色極其不好,卻帶著淩厲的美。


    夜舞抬頭看了一眼怒火中燒的姐姐,心中迷惑不解。


    她點頭,跟著月千尋要走。


    雪梨拉住夜舞,“你……你小心!”月千尋是她和夜舞都惹不起的人。


    夜舞安撫地笑笑,跟著月千尋來到了僻靜處。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認識星耀?”月千尋質問夜舞。


    夜舞答應了星耀,會為他保守秘密,所以隻能回答月千尋:“我也是今天才認識星耀的。我的學生卡丟了,沒辦法進學校,好在我們班的同學宋媛撿到了我的卡,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她。”


    月千尋稍微平靜了下來,“我還以為……你瞞著我和他交往。”


    夜舞對姐姐的第六感萬分景仰。


    她有些好奇地問:“姐,就算我喜歡星耀,你至於這麽生氣嗎?聖約翰學院的女生,不喜歡星耀的,大概不存在吧?”


    月千尋輕咬殷紅的唇,眸子裏水光瀲灩,“我……我不過是擔心你。沒有人知道你是月家的人,如果星耀對你另眼相看,在嫉妒心的驅使下,女人沒有什麽事情做不出來。”


    夜舞溫柔地笑了,“不會這麽恐怖吧?”可是,她還是好想和星耀一起學華爾茲,畢竟他是那樣一個溫柔的天使般的少年……


    月千尋掩唇輕笑,“誰叫你不肯改姓月呢?當然,你也應付不來那些上流社會的禮儀和虛偽的寒暄。”


    夜舞喃喃低語:“你忘記是你叫我在學院裏假裝不認識你的嗎?”


    月千尋摸了摸妹妹那美麗的長發,“好啦,我要走了,免得惹人懷疑。你要乖乖的,也許我會介紹又帥又有錢且脾氣又好的男人給你認識。”


    夜舞無可奈何地歎氣,“你還是自己慢慢享用吧,我無福消受。”


    月千尋匆匆離去。不管她怎麽打聽,都沒有關於校慶舞會上即將和星耀共舞的那個女生的資料,她一定要知道她是誰!


    3.舞步


    在校慶舞會籌備工作會上,月千尋美麗大方,侃侃而談,“我們將為每位收到邀請的名門千金配備一個化妝師、一個發型師,根據她們各自臉型的特征,打造最適合她們的炫麗妝容。專業的造型師會為她們挑選價值數十萬乃至、上百萬的定製禮服和相應的珠寶配飾,手包、長手套、披肩、鞋子以及耳環,務必盡善盡美。她們的舞伴也將是非常優秀的名門公子,當然這一切花銷都需要參加舞會的人自己支付。”


    月魂翼打斷月千尋的發言:“那麽學院裏那些非常優秀的平常人呢?她們也是聖約翰學院的財富。”


    月千尋豔麗一笑,“他們當然也可以參加,隻是,我擔心他們無法承受做禮服的花銷。”


    月魂翼微微眯眼,“我懂你的意思。聖約翰學院因家族財富和權力形成的鴻溝本就存在,隻是,我希望在這樣一個美好的日子裏,讓這一切暫時消失。學生自治團將承擔取得獎學金的所有學生的置裝費用。我們要令所有的學生都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


    月千尋點頭,“你的確考慮得更深遠。能請你給我星耀團長舞伴的資料嗎?我們需要抓緊為她定做合身的晚禮服。”


    月魂翼對星耀自己找來的舞伴也很有興趣,“我正好要去見星耀,我會代為詢問。現在,散會。”


    刷卡進入貴賓電梯,電梯載著夜舞抵達了頂層的舞蹈室。


    她輕輕推開門,寬闊的舞蹈室三麵牆壁全是鏡子,明亮得令人眩暈。


    一捧白色的香花插在水晶瓶子裏分外美麗。


    幾把精致修長的椅子隨意地擺在角落裏,椅背、扶手的弧度使整把椅子如中世紀淑女般含蓄優雅,花草花紋、銅釘裝飾的細節令椅子散發著古典奢華的迷人氣質。


    星耀坐在其中的一把椅子上,閉眼沉思,略略有些疲倦的樣子。


    他被開門的聲響驚動,睜開眼睛,如水的眸子裏有波光蕩漾,“你來了。”


    夜舞略略有些緊張地點頭。


    星耀拿起控製器,按了一下,唯一沒有裝上鏡子的那麵牆忽然亮了,那是整麵牆的巨大屏幕。


    “華爾茲很簡單,我們不要學那麽多花哨的東西,你看看影像資料,我覺得你一定會跳得很美。”星耀的聲音擁有熨帖人心的作用,夜舞不再緊張了。


    大屏幕上出現的是一處舞會的片段。


    圖像中的男女主角都相當出色。


    男主角穿著黑色燕尾服,配搭白色蝴蝶領結,身材修長,氣質高貴淡定。


    女主角雍容高雅,美麗的白色晚禮服盡顯她的絕世風華。


    他們在速度緩慢的三拍子舞曲中流暢地跳著華爾茲。


    輕柔靈巧的傾斜,婀娜嫵媚的擺蕩,優雅靈活的反身,飄逸而不失風情的旋轉動作。


    夜舞發現,星耀的五官,特別是眼睛酷似那白衣女郎,氣質卻和那男主角相似。


    “他們是……”夜舞問。


    “他們是我的父母,那是他們十年前在舞會裏開舞的影像。”星耀含笑回答。


    舞曲響起,在舞蹈室裏盤旋起伏。


    他對著夜舞彬彬有禮地做了一個邀舞的手勢,“我有這個榮幸來教救命恩人跳華爾茲嗎?”


    夜舞微笑,將右手指尖放入星耀的左手掌心,心中蕩漾著溫柔的漣漪,“如果你不怕我把你的腳踩痛的話,我們就開始吧。”


    華爾茲的基本舞步結構,是由前進或後退、橫移、並腳三步構成一個基本旋回。夜舞很快學會了基礎的動作,開始揣摩腳跟、腳掌、腳尖的運動程序,學習運用腰部的力量來側身和傾斜。


    夜舞覺得,華爾茲就像是一場微妙的對話。男士決定旋律,用什麽舞步,控製兩人在舞場的方向與前進。而女士則心有靈犀地領會出男士的引導,並敏銳地跟隨。這樣


    就可表現出優雅美妙的舞姿。


    舒緩優美的舞曲蕩滌著心靈上的塵埃,令人的靈魂在舞蹈中飛翔。


    隻是,夜舞的思維雖能夠明了華爾茲的奧秘,肢體卻因為缺乏練習,屢屢出錯。


    在踩了星耀第七腳後,夜舞小心翼翼地問,“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星耀在夜舞的眼底看到了內疚,可是他隻是微笑著。他如晨光般的微笑,照進了夜舞的心,“其實除了腳的問題,我很樂意和你繼續練習。”


    舞蹈室的門再度被推開。


    月魂翼看著靠近練習的星耀和夜舞,薄唇輕抿,那笑容如同夜色裏的妖精,邪氣而美麗,“星耀,原來你的舞伴是我的妹妹。”


    4.妹妹


    星耀低下頭,詫異地注視著夜舞,“你是月魂翼繼母的女兒?”


    夜舞沉默了一下,最後笑笑說:“不過是我媽媽嫁給了月叔叔,我真的不願意因此就覺得自己是月家的千金小姐,我喜歡我自己的平民氣質。”


    月魂翼的聲音帶著戲謔與微不可見的嘲笑,他放緩音調說:“舞曲已經停了,你們還要握著彼此的手多久?”


    星耀放開夜舞,走向月魂翼,聖潔如光之天使,“我不會對夜舞怎麽樣的,我把她當做我可愛的妹妹,哪怕她剛才一共踩了我七次。”


    星耀的身後,夜舞顫抖了一下,眼裏的光芒迅速暗淡了下去,她的身體變得很僵硬。


    她微微一笑,做星光看的妹妹也是不錯的。至少,她和他不是陌生人。


    隻是一支舞的時間,她不能奢望更多。


    月魂翼目光微動,嘴角勾起,“自治團將為所有參加舞會的人提供美麗優雅的衣服。夜舞,你想要什麽樣的晚禮服?”


    夜舞微微仰起的頭,海藻般的長發美麗飄逸,“怎樣都好,我相信你的品位。”怎樣都好,天使屬於神,不會屬於她這樣的凡人。


    回過頭的星耀微微詫異,為什麽一瞬間他覺得雖然夜舞那樣近,卻遠得仿佛在星辰的盡頭。


    “回家後,我會好好教導她練習舞技。”月魂翼走進角落,在椅子上坐下,姿態慵懶而優雅,“你們繼續練習,我也想看看夜舞到底可以踩你多少次。”


    傾斜,擺蕩,反身,旋轉。


    夜舞再也無法找到心有靈犀的感覺。


    她在星耀柔和的目光裏覺得自己卑微而渺小。


    星耀站住,低下頭問:“你累了麽?”他有著柔軟的發絲、櫻花般的唇和純潔無邪的眼睛。


    夜舞窒息一般難以呼吸,她眼神依然柔和,“我隻是怕踩到你。”


    月魂翼開著他的蘭博基尼,在暮色中狂飆。


    15分鍾的路程他隻開了5分鍾。


    管家看到少爺和夜舞小姐一起回來,心中又開始祈禱。


    兩個人安靜地吃完了晚餐,月魂翼優雅地站了起來,“主廳的空地足夠大,我們什麽時候開始練習?”


    夜舞抬頭,真心微笑,“我想先去洗把臉。”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月魂翼的麵容在水晶吊燈那明亮溫和的光線下,宛如油畫中的騎士,俊美無匹,帶著內斂的力量。


    回到臥室,夜舞打開水龍頭洗臉。


    洗手台的鏡子很亮,令她微微眩暈。


    夜舞突然覺得腦袋裏有什麽抽痛了一下。


    她的腦海裏忽然出現了月魂翼和可怕的人狼對峙的畫麵。


    冰藍色的可怕的眼睛如地獄之火,在草叢裏出現……


    她搖了搖頭,想從這可怕的幻覺中抽離。


    無數的畫麵卻蜂擁而至!


    她的手撫著自己的臉,那可怕的傷口怎麽會無影無蹤?


    她唯一記得的是,在狼人拖住她的腳踏車的關頭,她看到了月魂翼!


    這麽說,是月魂翼從狼人的手中救了她?


    月魂翼為什麽不告訴她遇到狼人襲擊的事情?


    她為什麽會失去這段可怕的記憶?


    狼人到底是她認識的誰?


    一個又一個疑問在夜舞的心底出現,讓她不寒而栗。


    無論如何,能活著已經很好了。


    夜舞出現在主廳裏,一切準備工作已經就緒。


    老式唱機播放著優美的華爾茲舞曲。


    管家和傭人們如同鬼魂一般地消失了。


    “要跳出優雅漂亮的舞步沒有捷徑,隻能反複練習。”月魂翼輕扶著夜舞的肩胛骨下方和她的右手,和著舞曲裏反複跳著基本的舞步。


    他教導她如何正確優美地旋轉,夜舞放下心事,盡情投入。


    月千尋回到月家,看到的就是月魂翼和夜舞一起練習華爾茲的情景。


    她玩味地打量著月魂翼和夜舞,在舞曲完結時笑問:“我錯過了什麽嗎?夜舞,你是月魂翼的舞伴?”沒想到妹妹和月魂翼的關係這麽好。從小到大都是如此,夜舞總是很容易就有對她很好的朋友。


    月魂翼搖頭,“我隻是教練而已。夜舞的舞伴是星耀。”


    月千尋盯著夜舞,“……你是說我們的星耀團長?”夜舞居然對自己撒謊,她中午還說她今天才認識星耀,而星耀的舞伴明明是在昨天就已經確定!


    月千尋聽到了月魂翼肯定的答複,她心裏的熊熊怒火無法遏製,冰冷的嫉妒的火焰灼痛了她的心髒。


    夜舞垂下頭歎氣,對姐姐撒謊果然是高難度,一不小心就會被發現。可是,她先答應了星耀替他保守秘密。


    月千尋冷冷一笑,“夜舞,你能成為星耀的舞伴,真使我佩服。原來,你最擅長的是扮豬吃老虎,你還騙我說你今天早晨才認識星耀。”


    月魂翼對夜舞如何認識星耀也很感興趣,所以,他並沒有阻止月千尋。


    夜舞歎氣,“姐姐,我答應過星耀,不告訴任何人,所以,對不起,我不想騙你的。”


    月千尋美麗的眸子裏是冷冷的光,“希望你不要站得越高,跌得越慘。”她飛奔著衝上了旋轉樓梯,跑進了自己的房間。


    月魂翼驚歎,對著鬱悶的夜舞說:“這才是你姐姐的本性吧?囂張自我,充滿了欲望與野心,我很喜歡。”


    夜舞無力地坐在沙發上,“不知道這一次她會生氣多久。其實,根本沒有生氣的必要,隻是舞伴而已。”


    月魂翼伸出手,揉了揉夜舞的頭發,“如果真的喜歡,就不要放棄。”夜舞,我無法否認我對你的感覺,隻是,我的世界太過血腥殘酷。我不忍把你強行拉入我的真實世界。


    5.貪念


    從黑夜到黎明,月千尋都靜靜坐在床上,沒有一絲睡意。


    嫉妒之火在燃燒她的靈魂,她甚至開始憎恨夜舞。


    她也相信星耀並沒有愛上夜舞,他們也不可能在一起。


    隻是,光是想著夜舞和星耀之間藏著一個屬於他們的秘密,想著夜舞可以和星耀在舞會上相擁起舞,月千尋就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如果是其他人,那些命好的千金大小姐,她也許還會稍微好受一點,可是,偏偏是夜舞!和自己一樣出身平民,沒有自己美麗,沒有自己聰明的妹妹!


    月千尋從來沒有如此想要得到一個人,想要得到星耀的擁抱,得到星耀的心。


    聖約翰學院籠罩在金色陽光裏,白塔的頂尖有輝光閃爍,宛如無瑕的水晶。


    星耀昨夜沒有回家,他在白塔頂端的觀星台上用天文望遠鏡欣賞了一場美得令人屏住呼吸的獅子座流星雨。


    記載在最古老的《約翰默示錄》中的故事說,三分之一的天使成為了墮天使。惡魔的軍團數量為1111,而每個軍團由6666個墮天使組成。他們和土著的精靈共同繁衍。到了21世紀,墮天使的數量恐怕連昨夜墜落的流星雨數也無法與之相比。


    天堂在經曆七次變革後,與地獄的鬥爭進入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路西法自地獄失蹤的消息被封鎖了五百年,最後終於泄露。


    能天使們被紛紛派到人間,以隨機的方式轉生為人。


    一旦時機來到,天使的意誌就會覺醒,將愛傳播,引導純潔的靈魂前往天堂。


    而地獄的七君主們也派出了手下的惡魔們,以同樣的方式轉生為人類,獵殺還未覺醒的天使,或者引誘她和魔鬼簽訂契約,然後將天使的靈魂拉入地獄。


    根據天堂情報分析處的分析報告顯示,有大約4%的初級天使轉生為人後,被人的欲望所控製,靈魂被玷汙,再也無法覺醒。還有13%的天使在轉生為人後被惡魔獵殺或拉入地獄。


    為了阻止這樣的事件增多,智天使甚至大天使也陸續在人間轉生,上位天使能夠很好地隱匿住天使的氣息,躲過惡魔的獵殺,並順利覺醒,為世人驅逐從地獄深淵爬入人間的魔物。


    星耀的身體並沒有成長到足以容納天使之力,天使之力就提前覺醒。那是在他10歲的時候,意外的發生令原本沉眠的天使魂魄蘇醒。


    隻是,他記得他在人間的職責,卻不記得自己在天堂的名字。


    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總有人不甘、痛苦、惆悵,卻也有人幸福、快樂、感動。


    雪梨接到了學生自治團的通知,她的畫被選中,將直接代表學院參加下個月在西班牙舉行的國際畫展。而且,某個非常欣賞她的神秘人士將讚助她一筆豐厚的獎金,供她繼續在繪畫藝術領域深造。


    厄運終於放過了她嗎?雪梨喜極而泣。


    夜舞深深地為雪梨高興。


    “要是能夠在舞會上遇到心儀的男生,那雪梨就更幸福了。”夜舞澄澈的眸子裏滿含笑意。


    雪梨羞澀地笑了笑,垂下眼簾,長長的是睫毛那麽美麗。


    華露心中暗恨,要是她把那幅畫交上去,得到這些榮譽和機會的人就是她了。


    看著那兩個平民在那裏開心地聊天,她的心情就鬱悶煩躁。


    隻是,前天和夜舞發生衝突的記憶還那麽鮮明,她隱隱忌憚著夜舞。


    她加入了宋媛的話題,“這一次的校慶舞會,那些窮人都會免費得到專業化妝師和禮儀師的教導?”


    宋媛矜持地微笑著,“自治團甚至和一些知名的珠寶品牌和高級成衣品牌聯絡,為得到全額獎學金的窮人提供當晚舞會上的衣服、鞋、包以及珠寶。”


    華露斜斜看了雪梨一眼,“這真是太可笑了。那些珠寶上的鑽石會不會無故失蹤呢?”


    宋媛沒有接話,她氣定神閑地看看自己的gi手表,“快上課了,安臣老師還沒到呢?”


    安臣老師推門而入,他環顧四周,視線在夜舞的臉上停了一秒。


    他微微一笑,依然迷人,優雅潤澤的聲音告知所有的學生一個突然的決定,“各位同學大家好,今天將是我最後一次為大家上課。基於個人原因,我將辭去美術教師一職。”


    他平靜地打開投影儀,“希望大家能安靜地聽我上完最後一節課。”


    夜舞沒想到安臣老師會突然辭職,她迷惑不解。


    下課後,女生們圍著安臣發問的時候,夜舞對安臣點了點頭,徑直前往玫瑰植物園。


    她會在那裏等安臣老師。


    玫瑰芬芳依舊。


    畫架上的肖像畫已經完成。


    夜舞安靜地坐在椅子上,腦袋卻又突然抽痛了起來。


    她按住太陽穴,鼻端聞到了腐臭味。


    空氣裏的各種氣味突然都那麽的明顯,她甚至能夠分辨泥土裏混雜著的布料氣息。


    夜舞走到開得最嬌豔的那叢玫瑰的前麵。她隨手拿起花鋤,開始挖掘玫瑰下的泥土。


    三分鍾後,她看到一隻青白色的開始腐爛的手。


    安臣老師的植物園裏為什麽會有屍體?


    夜舞倒退,撞進了身後的人的懷裏。


    “你看到了?”安臣的聲音依然優雅潤澤,宛如低音小提琴那美妙的音色。


    夜舞慢慢轉過身,“是你幹的?”


    安臣俊美蒼白的臉上是近乎絕望的神情,“我不知道。我前天發高燒,昏睡了很久,然後,我想著來完成你的這幅肖像畫,就勉強自己來到了植物園。我畫完了畫,筋疲力盡,睡了過去。當我醒來的時候,我看到的是四分五裂的陌生少女。上一次,小衣也是這麽死的,當我醒來時,發現我躺在被血浸透的床單上,旁邊是四分五裂的小衣。我難道真的變成了怪物……變成了狼人?”


    夜舞腦海裏,那段恐怖的記憶呼嘯而來。


    她看著安臣,卻始終無法將那對邪惡的冰藍色的眼睛和眼前的安臣重合。


    安臣老師是一個溫柔悲傷的人,他絕不是享受殺戮的怪物!


    “前天晚上七點左右,你在哪裏?”夜舞問,她努力不去想玫瑰下埋著的東西。


    “我腦袋因為發燒而昏昏沉沉的,我隻記得到我來到玫瑰植物園的時候,天還沒有黑。”


    安臣老師絕望地笑著,“夜舞,你走吧,幫我撥110報警。我已經厭倦了我自己,我是一個殺了自己喜歡的女孩,還要家人為我善後的懦夫。”


    夜舞握著安臣老師的手,“你沒有記憶怎麽能夠確定凶手就是你自己?”


    安臣注視著夜舞,冰冷的心裏有著一絲溫柔,“夜舞,謝謝你。我根本不是正常人,我甚至需要按時服藥才能抑製住我內心的破壞衝動。我真的不該和哥哥一起去夜晚的墓園摘那些玫瑰,不然,我就不會遇到狼人……”


    那個月光之夜,墓碑上寫著各種各樣的墓誌銘。


    而紅色的玫瑰在夜色裏怒放,將死亡的恐怖變成無處不在的花香。


    那個狼人,宛如厄運的風聲,淒厲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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