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破生死玄關之後,我就常常在想,後麵的路是什麽。”


    “但是一直徘徊在門口,卻始終都沒能真正踏入。近些年摸到了一點門道,也有了點感覺。可我確定的是,這條路,一定不是成神的道路。那條路,是虛妄的。”


    “話又說回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陳愁這也是雷劫。”


    “隻不過是因為他的氣血過於旺盛,磁場強大,又恰好天空打雷,碰巧砸在他的身上而已。其實想想……古代總是盛傳某位道人渡雷劫,大概也和陳愁如今的狀況相似吧。”


    烏雅兆雲望著麵前劈將而下的閃電,緩緩說道。


    他負手而立,靜靜地看著陳愁與魔。


    這位絕世大高手的出現,多少還是讓鄭謙鬆了口氣的。他深深吸了口煙,無不擔憂地望著慘遭【雷劫】的陳愁。陳愁說到底,他還隻是一個【人】,不是【仙】。


    大自然的狂暴之力是最為摧枯拉朽的,尤其是蘊含著無限毀滅能量的雷霆。


    被如此慘烈的雷電劈中,萬一內髒全都被瞬間燒焦就麻煩了。


    陳愁趴在地上,沒有動。


    隻是身上在緩緩飄蕩著淡淡的青煙。


    在他不遠處的魔也沒有動,警惕地看著陳愁。


    似乎,他的生機斷絕了。


    被這樣的雷劈中,即便沒有當場死亡,那也僅僅是因為極速分泌腎上腺素的作用,估計很快就會咽氣。更重要的是,萬丈高空之上還響徹著滾滾轟鳴。


    雷霆似乎並沒有完全消散。


    “你來,做什麽?”


    魔緩緩開口。


    “如果陳愁殺不死你,我就來殺你。”


    烏雅兆雲也沒有過多廢話,直接點明主題,“你居然用你親生兒子的氣機為引,幹擾我的窺探,還真是虎毒又食子。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層雲,也是你帶來的。”


    “陳愁在替你渡雷劫。”


    聽聞此言,魔的嘴角微微翹起,淡淡地笑了起來。


    他頷首了望那厚黑的天空,緩緩道,“其實我早就感覺,有雷會劈中我。如果沒有推算錯誤,大概率應該是【春雷】。僅僅憑借陳愁的氣血、磁場,還不足以應此劫難,它是來找我的。但我想……與其等待【春雷】,不如主動來找這【冬雷】。”


    “陳愁他成長的速度太快了,而且……當年的事情,也該在這裏徹底了結。”


    聽到他說當年的事情,烏雅兆雲也眯起了雙眼。


    腦海中似乎浮現了某個人物的身影。


    “等我幹掉陳愁,再來與你徹底決一死戰。普天之下,值得我如此慎重對待的人不多,你算一個。烏雅兆雲……若是我能殺了你,將來,也肯定可以殺了那個人。”


    說著,魔便緩緩朝著陳愁走去。


    鄭謙心頭一緊,下意識想要衝上前。


    卻被烏雅兆雲按住了肩膀,瞬間動彈不得。


    他低頭瞥了眼這個衝動的年輕人,輕聲道,“陳愁還沒死。”


    嗯?


    魔本來以為陳愁已經往生。


    (


    可忽然,看到他的手指輕輕顫動了一些。


    瞬間就仿佛是見到了鬼似的,連忙下意識向後爆退十步,不可思議地望著眼前的一切。他可是破了生死玄關的大高手,感覺無比敏銳,已經確定了陳愁的心髒停止跳動。


    他走上前,隻是為了補刀的。


    準備割掉陳愁的頭顱,來為當年【那個女人】報仇。但是,陳愁的手指居然動了。緊接著是他的心髒,咚咚……咚咚……跳動的聲音愈發強勁,好似春雷滾滾。


    【砰——!】


    忽然,又是一道粗壯的雷霆轟然砸下!


    隻不過這次並沒有砸中陳愁,而是劈到了他身旁的大樹之上。


    瞬間燃燒起了熊熊火焰,在這鵝毛紛飛的大雪之中,分外的熱烈滾燙。


    緊接著,伴隨著來自陳愁心房的“春雷炸響”,開始煥發了無限的生機。原本死寂到了極點的陳愁,終於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如同遺世獨立的王。


    羽化,而登仙。


    不知為何,鄭謙此時想到的不是蘇軾在《赤壁賦》裏的“羽化飛升”。


    而是法國著名作家,安德烈·紀德的那句話:


    【春天的意誌和暖流,正在逐漸地驅走寒冬。】


    萬象生命的熱烈回響,於這盛大的嚴寒中,迎來了最為潤物一道春雷。


    這就是陳愁的【神意】。


    向死而生。


    這一刻,他終於徹底堪破生死玄關。


    是神行於背,是達之於神,是渾噩一身,是全體發之於毛。


    陳愁甩了甩腦袋,原本潔白的頭發早已經被雷霆灼燒成為了黑炭,紛紛掉落。殊不知,我們最為帥氣的白發少年,如今成為光頭,映襯著漫天大雪所折射的白月弧光。


    是的,烏雲退散,高懸於蒼穹之頂的白月光重新灑滿人間。


    盡管他已經沒有了標誌的發型。


    但,並不喜感。


    他仿佛是天上下凡的少年拳仙。


    不,不是下凡,而是終於大徹大悟的謫仙人。


    魔的雙瞳狠狠收縮,他沒有想到陳愁居然活了過來,居然沒死!被他算計中的冬雷劈中,居然沒有死?怎麽可能!陳愁難道不是人?他難道真的是神仙不成?


    這一刻,他想到了曾經年少時的夢魘,為他做【割禮】的那個人。


    就在這時,陳愁動了。


    他的速度太快了。


    幾乎超脫了肉眼可以窺探的頻率。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過後,魔整個人就仿佛炮彈般倒飛而起。高高拋起,隨後又重重落下。依稀之間,隻感覺轟殺過來的不是陳愁的拳頭,而是從天而降的不周山。


    也是盤古開天辟地的巨斧。


    自從踏入到這個玄之又玄的境界之後。


    魔就再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感覺了。


    哪怕是刻意躲避烏雅兆雲的窺探,也絕對不是就怕了這個人,隻是有意在自己尚且沒有神功大成之際和此人相遇,想要用自己最為巔峰的狀態迎戰而已。


    但,此刻陳愁帶來的恐怖壓迫感,卻刷新了他的世界觀。


    人……


    可以這麽強大嗎?


    “1個小時後的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你除夕夜跑來作祟,不讓我們過個好年。”


    “那,你就別過年了,今天就死吧。”


    今天就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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