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希康果然立刻就迎上來,一麵親熱的叫著“琪琪”一麵就把花遞到她麵前來。安琪退了一步,皺了眉,“楊先生,我想我和你說得很清楚了,請你不要再來找我了。謝謝。”


    “我知道附近有家店的咖啡很不錯,要去坐坐麽?”對方就像是沒聽見。


    安琪的聲音大了一點,“謝謝你每天來看我,但是我對你沒感覺,請你不要白費心機浪費時間和金錢了。”


    “沒關係,我有信心。你總有一天會被我感動的。再說,這些花也不值幾個錢。”


    這個人簡直不可理喻。


    安琪看著他那一副自鳴得意的樣子就很不舒服。為了避開他,安琪轉身往旁邊的小路走去,她想,小巷子楊希康的車進不來,他今天就會放棄的吧。


    “琪琪。”楊希康叫了聲。卻跟了過去,“你等等我。”


    “你還跟來做什麽?要說的我都說~~~啊——”安琪話還沒說完,突然變成一聲驚呼。那小巷的陰暗裏突然竄出一個男人,伸手就抓住了她,然後用一塊手帕捂住她的嘴。安琪隻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人就暈了過去。


    跟著她跑進來的楊希康被眼前這一幕嚇呆了,驚叫,“你們是什麽人?想做什麽?”


    他話沒落音,後麵已有一個人肋住了他的脖子,楊希康悶哼一聲,也暈了過去。那人又踢了他一腳,問之前抓住安琪的男人,“大哥,這人怎麽辦?”


    “看來也是個富家子弟,一起帶回去。”那男人一麵說著,一麵抱起安琪,快步走向停在小巷另一邊出口的一輛麵包車。


    打暈楊希康的人應了聲,拖著楊希康跟上去。


    安承宇在快下班的時候,接到一個電話,電話那端是很粗重的男人的聲音,很顯然是壓著嗓子在說話,“是安承宇先生嗎?”


    安承宇微微皺了眉,“是我,你哪位?”


    “你不用管我是誰,你隻要知道,你女兒現在在我手上。想要她平安回家的話,就準備好倆百萬來贖人。”


    綁架?安承宇略微一愣,但是聲音依然冷淡,“先生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要聽聽你女兒的聲音嗎?”電話那端有一點雜音,然後是人走動的聲音,有另一個男人在那邊很猥瑣的笑,“小妞,叫倆聲給你爸爸聽聽看。”然後安承宇聽到安琪呻吟和抽泣的聲音。很快的,那個粗重的男聲再次響起來,“安先生,怎麽樣?是你的掌上明珠吧。她現在還好好的,不過如果你不準備付錢,我就不敢保證了。那麽漂亮的小姑娘,萬一出點什麽事,就太可惜了不是嗎。”


    安承宇沒說話,那邊的綁匪繼續道:“今天晚上10點,你把倆百萬放在芙蓉廣場噴泉右邊的第三個垃圾桶裏,安小姐就可以毫發無損的回去吃夜宵了。”


    對方掛了電話,安承宇看著那個猶自響著盲音的話筒,靜了三秒鍾,然後掛斷。重新拿起,撥號。


    “喂,警察局嗎?我女兒被綁架了。”


    因為報案的是安承宇本人,警察們絲毫不敢怠慢,迅速的行動起來。安琪的母親許芸接到電話趕回家的時候,安家所有的電話都被監控起來,傭人們也一個一個被叫去問話。


    許芸看了那些警察一眼,直奔安承宇的書房。安承宇正對著電腦,看下午的會議記錄,臉色一如往常,沉靜如水。許芸盯著他,“琪琪被綁架,你為什麽不跟我商量就報了警?”


    安承宇眼也沒抬,“跟你商量之後,結果會有變化嗎?還不如早一點報警,多爭取一點時間。”


    許芸冷笑了聲,“在你看來,女兒還不如倆百萬嗎?”


    安承宇停下來,斜了她一眼,“不是倆百萬的問題而是安家的尊嚴問題。”


    許芸又冷笑了聲,雖然還是保持著表麵上的冷靜,但是卻連指尖都忍不住微微顫抖,“說到底,你根本就不在乎這個女兒就是了。既然如此,為什麽不幹脆和我離婚,再找個女人幫你生個你喜歡的?”


    “阿芸。”安承宇站起來,聲音也沉了幾分,“你不要東拉西扯無理取鬧。”


    許芸激動起來,“難道我有說錯?你不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著安家,偏偏讓她一個人上下學,現在發生這種事情,又是這樣的態度,你分明就是想借別人之手——”


    “阿芸。”安承宇重重地叫了聲,打斷她,“不派人接送,是琪琪自己要求的。那孩子一直都很軟弱自閉,好不容易想要學著獨立堅強,我做父親的,難道不支持?誰也沒想過會發生這種事情啊。你冷靜一點,不要胡思亂想。”


    “但是你明明就從來沒有喜歡過這個女兒。我知道你不是心甘情願娶我的,但是孩子有什麽過錯——”


    安承宇歎了口氣,伸手抱住妻子,“阿芸,不論當年是什麽促成了這樁婚姻,我們都已經做了二十年夫妻。”


    許芸愣了一下,眼淚再也忍不住,“可是,琪琪她,現在不知道在哪裏,不知道有沒有吃苦,不知道~~~”


    安承宇擁著她,輕輕地拍拍她的背,柔聲安慰,“會找到她的,會好起來的,相信我。”


    許芸終於伏到丈夫肩上,輕輕地抽泣。


    郊區有一座廢棄的小型工廠,入夜後就宛若一座陰森的死城,沒有燈光,沒有人聲,院子裏長滿野草,隻偶爾會有一隻老鼠在待拆的空廠房之間穿行,月光照在畫著大大的拆字的段牆上,留下斑駁的影子,卻更添了幾分陰鬱。


    吳旭傑躺倒在自己機車旁的草叢裏,將口裏的煙蒂吐掉,又重新抽出一根來點上,狠狠地抽了一口。


    四年前,這裏還不是這個樣子的。


    那時人來車往,熱閙非凡。那時他若來這裏,忙著看訂單的父親會揮著手,叫他去一邊玩。門衛大叔會在被他磨得不行時板著臉皺著眉,卻仍為他放行.甚至也會有年輕的女工在他身後指指點點竊竊的笑。


    所有的變故,就好像都在一夜之間發生。


    虧損。負債。破產。


    父親自殺。


    母親接受不了打擊精神崩潰。


    他從家境優越品學兼優的王子,一下子變成了家徒四壁負債累累的孤兒。頭上的光環一個個的卸下,身邊的朋友一個個的離開,甚至以前那些讚許羨慕的目光,一下子統統變成了同情和憐憫。


    這讓他尤其難以忍受。


    他索性離開了學校,反正他也沒有錢交學費。


    他進入一個全新的世界,沒有人認識他,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去。他在社會的最低層摸爬打滾。


    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每個月都來這裏看一眼。這是他心底永久的痛,卻不能略過。


    他眼睜睜看著這裏一天天破敗下去,一次次地對著那塊已經掉落腐蝕的牌子咬牙發誓,總有一天,他會把這裏奪回來。


    又一支煙抽完,吳旭傑從地上爬了起來,他跨上了機車,正要發動時,卻隱隱聽到一聲慘叫。


    他的動作停了一下,仔細一聽,果然又有男人的慘叫聲和求饒聲自廢棄工廠裏麵傳過來。他從機車上下來,小心的沿著叫聲傳來的方向找了過去。這裏本來就是他熟悉的地方,沒一會兒,就發現有棟房子的窗戶有一絲光亮透出來。他悄悄的摸過去,那窗戶潦草的拉著窗簾,光從縫隙裏透出來。吳旭傑也就湊在這條小縫往裏看。


    這房間不大,中間的桌子上放著個應急燈。桌旁坐著個漂亮的女孩子。一個男人這時正嘿嘿的笑,“小心,別打死了。”另一個穿紅色t恤的男人回答,“知道了。”


    吳旭傑移動了一下位子,才看到女士麵前的地上還綁著一個被綁著手的男人,一身名牌西裝已皺成榨菜狀,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這時正一邊呻吟一邊求饒。“求求你,放過我吧。不要再打了,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穿紅色t恤的男人一腳踩在他身上,“你放心,錢我們不會不要的,老大已經去拿了。老子就是看你這種富家公子不順眼而已,你學個狗叫來聽聽,我就不打了。如何?”


    被綁著的人立刻學了倆聲狗叫,倆個男人一起大笑起來。


    吳旭傑愣了一下,皺起眉來,綁架嗎?


    地上的男子一看就是這種仗著家裏的幾個臭錢整天遊手好閑,目中無人為所欲為的紈絝子弟。吳旭傑家道中落,自己曆經倆次反差極大的生活,所以對這種人越加沒什麽好感。看這米蟲被教訓的一幅矬像,他忍不住撇出一抹冷笑。至於旁邊的那個女孩子,一身高級洋裝,又長的細皮嫩肉的,不是富家千金就是那種為了錢什麽男人都交往的女孩,估計也好不到哪去。但是,她此刻的眼神,卻叫吳旭傑愣了一下。明明自己也是身處險境了,卻一臉擔心的看著同伴。


    這女生吳旭傑正陷入沉思中,突然聽到裏麵被打的那個又慘叫了一聲。


    原來穿紅色t恤的男人又踢了他一腳。


    “你明明說好,如果我學狗叫就不打我的啊怎麽一點信用也沒有”


    “信用!”紅t恤男人又笑起來,“像你這種狗都不如的家夥,居然跟我們講信用?”


    楊希康本來還滾來滾去的不停討饒,聲音漸漸就小下去。


    安琪怕得要死,皺著眉向旁邊的男人哀求道:“不要打了,請你們住手。再打下去,他會死的。”


    “咦,小妹妹心疼了啊?”


    “靠,有錢人真他媽命好,這種膿包居然能泡到這麽高級的馬子,看了就不爽!”


    “給他蓋個章,看他以後還怎麽泡妞!”


    “臉上刻個王八怎麽樣?估計將來就沒有女人看得上你了帥哥!哈哈哈!”


    “這主意好。”紅t恤男人應了聲,抽出把明晃晃的小刀。看著逐漸逼近的刀鋒,楊希康開始更加撕心裂肺地慘叫。


    安琪這時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咬了咬牙,忽的站起來,撞開那個穿紅t恤的男人,攔在楊希康身前。


    幾個人都愣了一下。


    紅t恤男人揉了揉被撞疼的地方,沉下臉來,揮舞著手上的刀子,“讓開,小妞。要是不小心劃傷了你漂亮的臉蛋你可是要哭一輩子的哦!”


    安琪站在那裏沒動,又咬了咬牙道:“你們不是想要錢麽?如果我們出了事,你們就別想拿到錢了。”


    楊希康在後麵連忙附和,“是啊,是啊。”


    兩個綁匪對視一眼,笑起來,“你們以為你們看到了我們的臉,還有可能活著回去麽?”


    楊希康嚇得睜大了雙眼,連連叫:“不,不要!我不想死,不要殺我!求求你們,不要殺我,要我怎麽樣都可以”


    安琪卻看著兩個綁匪,不發一言。


    她會死在這裏麽?


    她才十七歲,雖然說,她對自己的生活有著諸多不滿,但是“死”這個字


    她隻覺得一種比冰更冷比夜更黑的恐懼自足底沿背脊爬上來,全身都已涼透。


    “小妹妹怎麽不說話了?你不怕麽?”


    “不會嚇傻了吧?”紅t恤男人上前一步,“為什麽不像他一樣求饒?”


    安琪這時反而平靜,輕輕道,“我求你,你就會放過我麽?你剛剛也說過吧,反正也會死,我為什麽還要求你?你要殺我,動手好了。”


    安琪的淚已滑出,渾身上下也是止不住的顫抖。但這女孩子,還是咬著自己的下唇,沒有討饒,也沒有移動一步。


    吳旭傑被這女孩子深深的震撼了。這幾年在街頭打混,什麽樣的人、什麽樣的事沒見過?自己的心不早就是一潭死水了麽?可是這素不相識的美麗少女,那柔弱無助,卻又透著某種堅持的眼神,如同一股清流,瞬間瀉入了他心裏的最深處,蕩起一圈一圈的漣漪。他深吸了一口氣,決定救她。


    穿紅t恤的男人一腳把被綁著的楊希康踢到一邊,一邊說:“老大這麽早就回來了?”一麵去開門。吳旭傑就在他開門前的那一瞬間躲進黑暗裏。那男人見麵前沒人,“咦,老大?”毫無防備走出門來張望。吳旭傑從側麵對準他的腦袋就是狠狠一棒。


    那男人悶哼了一聲,倒了下去。裏麵的人覺得不對勁,伸手抓過安琪,一手挾持著她,一手握著把匕首,向門口緩緩移過來,“發生了什麽事?誰在外麵?”安琪被男人挾持在身前,短暫地適應了麵前的黑暗後,他看到了躲在門外和暗影容為一體的男生。


    那雙眼睛,如同貓科動物一樣在黑暗裏閃閃發光。安琪頓時有一瞬間的失神,幾乎忘掉了自己的狀況。她從未見過那樣的眼神,閃動著冬夜般令人發冷的森寒光芒,又帶著點厭倦世事的滄桑與寂寞,令她心口的某個部分,不自覺的柔軟起來。她睜大了眼看向他。


    吳旭傑也注意到她的目光,向她比了個往下蹲的手勢,然後猛地將手裏的木棍對準了桌上的應急燈投了過去,應急燈應聲從桌上掉了下來,房間裏頓時黑暗一片。挾著安琪的男人因為飛過來的東西和之後突然的黑暗大吃一驚,慌亂地扭頭去看,一麵大叫,“誰?什麽人?”


    然後就感覺自己抓著的女孩的身體忽然往下一墜,他還沒反應過來,頭上已挨了重重一拳,不由得就慘叫一聲,本能地鬆了手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吳旭傑一擊得手,一把把安琪脫向身後,自己則撲了過去,順手操起房內的椅子,對準了那個還沒站穩的男人就是一陣亂打。


    確定他再也爬不起來之後,吳旭傑才鬆了口氣,從地上揀起男人手中脫落的匕首,借著月光,割掉了安琪手上的繩子,“你還好吧?”安琪看著麵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子,他很高,穿黑色長褲黑色襯衫,頭發有些偏長,麵目英俊,一雙眼漆黑如墨卻又亮得令人不敢逼視


    靠近了看,越發覺得這個人渾身都散發著一種暗夜的氣息。安琪驚慌得說不出話來,隻剩下點頭。“他們的同夥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回來,這裏不能久留。總之先回市區再說。”吳旭傑說完脫著安琪就走。楊希康滾到門口來,扯著喉嚨大叫,“還有我,也帶我走吧。


    不要把我一個人丟下。”吳旭傑皺了眉,他對於這個人實在一點好感也沒有,隻蹲下身割斷綁著他的繩子,甩下一句“你自己快跑吧。”就拖著安琪跑回自己的機車那裏。


    “喂,你還在幹什麽?”他叫了聲,“快點上來啊,不然等他們的人回來,就不一定走得掉啦。”


    不要把我一個人丟下。”吳旭傑皺了眉,他對於這個人實在一點好感也沒有,隻蹲下身割斷綁著他的繩子,甩下一句“你自己快跑吧。”就拖著安琪跑回自己的機車那裏。吳旭傑跨坐在自己的機車上,發動了車子,正要走,卻見安琪低著頭站在那裏,


    絞緊了手指壓著自己的衣服,不知所措地現在那裏。“喂,你還在幹什麽?”他叫了聲,“快點上來啊,不然等他們的人回來,就不一定走得掉啦。”安琪站在那裏仍然沒有動的意思。吳旭傑不禁又催促了她一遍,安琪這才嚶嚶泣泣地說:“我的衣服撕破了!”


    吳旭傑忍不住深深地看了安琪一眼,這是一個怎樣的女生呢?麵對匪徒時那樣無畏,可是衣服破了卻要掉下淚來。他脫下來自己的襯衫遞給安琪,說,“先把我的襯衫套上吧。”


    安琪咬了咬牙,把吳旭傑的襯衫套好,這才笨拙地爬到機車的後座上。她剛坐好,機車就立刻衝了出去,安琪驚呼了一聲,一把抱住了吳旭傑的腰。本來已跳得很快的心髒幾乎從喉嚨裏蹦出來。


    吳旭傑又想起他剛剛在匪徒們麵前的表現來,輕輕歎了口氣,問:“你叫什麽?你家住在哪?”


    安琪輕輕道:“安琪。鄲山路1326號。”


    有風吹過,她的聲音在風裏有些模糊。吳旭傑愣了一愣,半響才輕輕地不敢相信似的問:“你剛剛說什麽?再說一遍?”


    安琪做了個深呼吸才稍大聲一點,有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姓名和地址。


    這次吳旭傑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有些震撼地問:“安承宇是你什麽人?”


    安琪雖不知他為什麽突然提到父親,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他是我爸爸。”


    吳旭傑的機車登時愣在了那裏。


    然後又突然笑起來。


    他居然救了安承宇的女兒!


    你看,命運就是這麽可笑的東西。


    她的父親,逼得他的父親破產自殺。他卻從綁匪手裏,救了仇人的女兒!


    他突然像暴怒的獅子憤怒地對身後的安琪吼道:“下去!下去!”機車上的安琪嚇得猛一哆嗦,幾乎掉了下去。待她明白吳旭傑的話後,她顫顫驚驚地從機車上下來,看著身邊的男生,怯怯地問:“你怎麽了?”


    “我怎麽了?”吳旭傑抬起眼來看著她,一雙烏黑的眼,目光銳利如刀。她居然還問他怎麽了,他能有今天,都拜誰所賜?他是不知道當年安承宇用了什麽手段弄到自己父親破產,但卻忘不了父親臨死前無數次說“安承宇你好狠”的表情。


    安琪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看著麵前暗夜一般的俊逸男生,咬著自己的唇,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一雙眼裏不覺淚光流轉,眼見著又要哭出來。


    吳旭傑又愣住。他從沒見過哪個女孩子在害怕時都能這樣動人,一雙眼戚戚然地看著他,如同能看到人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他一腔怒火,在安琪小鹿一樣純潔迷茫的雙眼前怎麽也發作不起來。末了暗自歎了口氣,“算了,沒什麽。你上車來吧,我送你回去。”


    安琪站在那裏還是不敢動,吳旭傑等了一會,輕輕道:“放心吧,我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安琪又猶豫一會,才跨上機車,伸手抓牢坐墊的後麵。


    這次吳旭傑倒是等她坐穩了才發動車子,也騎得很慢。


    安琪看著前麵男生的背,再也沒有任何曖昧的心緒,剩下的隻有忐忑和不安。


    他到底是什麽人?


    安琪在遭到綁架六個多小時之後,被平安的送回了家。這個結果令在場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看到安琪和吳旭傑走進來,大廳裏所有的人都愣在那裏。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許芸,她叫了聲“琪琪”,就衝過去一把抱住了女兒,一麵不停的說:“你有沒有受傷?他們有沒有把你怎麽樣?你嚇死我了。”


    她之前那樣責怪安承宇不關心女兒的時候,其實自己心裏也有一份內疚。她對女兒的關心,實在也比安承宇好不了多少。本來這孩子沉默寡言,不任性刁蠻,可是也不會撒嬌討人歡心,甚至也很少主動和他們說話,在她的心裏的確沒有多少存在感。但這次安琪出事,她才意識到,女兒在自己心裏有多重要。就算當年她的婚姻不過是一場利益關係的產物,但女兒畢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一想安琪可能會被傷害,甚至可能死去,她的心就像有刀子在割,整個人都幾乎瘋狂。


    安琪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見到自己熟悉的人,又被母親抱在懷裏,一顆心這才落下來,之前的恐懼,驚慌和疲憊一齊湧上來,她輕輕地說了句“我沒事”就在母親懷裏暈了過去。


    許芸一下子慌了神,搖著她的肩,驚叫:“琪琪。”


    安承宇連忙吩咐人把安琪扶到樓上的房間,一麵要人去叫醫生。


    安家人這邊忙得一團糟的時候,吳旭傑正在被警察們盤問。他簡短的向警察們說出事情的經過,又描述了一下那兩個匪徒的模樣。等警察們做好了紀錄,他確認過了之後,便起身要走。


    “請等一下。”安承宇叫住他。


    安承宇本來是想要向吳旭傑道謝的,但是仔細看清這個男孩之後,不由得就皺了眉。他張揚的發型,手上叮叮作響的飾物,身上有夾雜著香煙和機油味的氣味,眼神裏明顯的叛逆和桀驁不馴,這年輕人一看就像是街上那些無法無天的小混混。


    吳旭傑本來就對安家有抵觸情緒,隻想把安琪送回來就走。被警察叫進來問話已經很不樂意了,這時被叫住,不悅之意更加流露出來。待看清叫住他的人時,心頭那把火又再次燃了起來。


    叫住他的,竟然是安承宇本人。


    他轉身盯著安承宇,雙眼裏幾乎冒出火來。但安承宇看他的眼裏卻隻有鄙夷和嫌惡。


    他根本不認識吳旭傑,安家能


    走到今天,也不隻吞並了多少中小企業家他又怎麽可能記得四年前一家小工廠的事情?


    吳旭傑哼了聲,挑起眉來,“什麽事?”


    安承宇唇角帶著絲冷淡的笑意,“多謝你救了我的女兒。”


    吳旭傑知道他肯定不會隻是想說這句話,也扯了抹冷笑,不說話,等著他的下文。


    安承宇笑了笑,“先生您貴姓?”


    “對我不用這麽文縐縐的說話吧,我叫吳旭傑。”


    “吳先生你想要多少?”


    吳旭傑愣了一下,“什麽?”


    安承宇道,“你救我女兒,不就是為了要點好處嗎?要多少,你開個價。但是僅此一次,以後……”


    “你也太小看人了。”吳旭傑冷笑了聲,打斷他。“你以為人人都會想費盡心思巴結你嗎?未免也把自己看得太高了點。有錢又有什麽了不起?你放心,我對動不動就拿著那幾個臭錢來砸人的家夥沒興趣!跟你這種人糾纏不清根本就是在丟我自己的臉!我就當今天晚上沒


    做過這回事,下次就算你用八抬大轎來請,我也未必肯進這個門。告辭!”


    他一口氣說完了這些話,頭也沒回的從安家走出去。


    安承宇看著他的背影,皺了皺眉,不知該說這少年還有點骨氣,還是要罵他不識抬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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