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不敢相信,惶恐,忐忑不安的等待……


    然後安、江兩家人終於拿到了親子鑒定書。


    事實證明了安琪果然是江一鳴夫婦的女兒,而江玉琦,才是安家的大小姐。


    看著那個結果,大人小孩一時間都愣在那裏。


    氣氛尷尬而詭異。連陪同的方家三口都找不到插口的契機。


    安琪看一眼養父母,又看一眼親生父母,再瞟一眼麵無表情的江玉琦,心情異常複雜。她不像江玉琦,她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身份,這消息對她來說實在太過突然了一點。她一直以為安家是自己的鳥籠,自己一輩子也飛不出去,但是突然之間,籠門就開了,然後有人告訴她,她不屬於這裏。


    她反而無所適從。


    她有一點為終於能擺脫這個禁錮而高興,又為要離開自己一直生活的環境進入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而恐懼。安家的父母雖然一直生疏,但是突然被告知並不是親生的,她震驚之餘又有點不舍。親生的父母是那樣的陌生,卻又像冥冥中有種血緣的羈絆……種種矛盾而微妙的感覺令她整個人僵在那裏,手足無措。


    而江玉琦隻坐在那裏,看向窗外,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


    不知過了多久,安承宇才輕輕咳了聲,“那麽,江先生,你看,我們什麽時候把孩子換回來?”


    這是個很合情合理的請求。江一鳴看了看江玉琦又看了看安琪,不知為什麽,心裏突然很難受,他遲疑著,不知該如何回答。


    “別開玩笑了。”說話的是江玉琦,她“呼”的站起來,看著幾個大人,“誰承認自己是別人的孩子!誰要去安家!你們少自作主張的在那裏安排。明明連見都沒見過,明明完全是陌生人,隻憑這張紙就說她是我媽?你們考慮過我的感受沒有?”


    她一麵說一麵已紅了眼眶,推開身邊的椅子就跑了出去。


    “小琦。”方拓大叫了聲,向幾個大人點點頭就追了出去。


    “小琦,這孩子——”


    江一鳴皺了眉,“抱歉,安先生,這孩子的性格也不知怎麽會弄成這樣……”


    “沒關係。”安承宇道,“我想她隻是一時之間不能接受。”


    “嗯。”許芸也點點頭,輕輕地攬住了安琪的肩。“要不,我們過一陣再說這件事吧,讓孩子們適應一下?”說實話,雖然看到自己的親生女兒很高興,但是她也舍不得安琪。畢竟也相處了十七年,何況安琪又是那麽乖巧聽話的孩子。


    江一鳴點點頭,在這件事上達成了共識。


    江玉琦底著頭,掛著眼淚,隻一氣向前跑,連紅綠燈也不看。


    “小琦。”


    方拓驚叫一聲,一把拽住她將她拉回來,一輛的士鳴著笛,在離她不過幾厘米的地方急刹車停下,司機探出頭來罵了一句。


    方拓隻覺得自己的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向那司機道了歉,拖了江玉琦在路邊綠地的花壇邊上坐下來,遞過一張紙巾給她,“突然就那樣跑出來,也不看看路,想嚇死人啊?”


    江玉琦接過紙巾,擦了擦淚,隻覺得心裏有千頭萬緒,一時間卻什麽也說不出口,於是便隻安靜的坐在那裏。


    “怎麽了?”方拓拉過她的手,柔聲問,“為什麽突然發那麽大火?找到親生的父母,不是應該高興的事情麽?你本來不是自己也在——”


    “方拓。”江玉琦打斷他,輕輕道,“我現在心裏好亂,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怎麽樣,我看不到自己前方的路,我……我甚至……看不見我自己……我……到底是誰?”


    方拓從沒見過她這樣迷茫,漆黑的眸子裏像籠了一層霧,交疊著不安和恐慌,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地擁抱她,柔聲道,“沒關係,小琦。有我在這裏,不論怎麽樣,我也會在你身邊的。”


    江玉琦抬眼望向他,“如果,如果我是安家的小姐,我們,還能這樣子在一起嗎?”


    方拓愣了一下。他喜歡玉琦,這一點毋庸置疑。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認定了她,他覺得他們會在一起,就像每天日升日落那樣自然,他甚至都已經悄悄的在計劃好幾年以後的生活,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江玉琦會突然消失不見。


    但是——


    玉琦居然姓安,不姓江。


    她是那個富甲一方的安家大小姐。


    從此以後,她再不是被父親打得遍體鱗傷伏在他懷裏哭的那個小女孩了。她會一呼百應,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她出門有寶馬奔馳,再也不會坐在他的自行車後座上了;她在家裏有傭人廚娘,再不會喝他的冰鎮綠豆湯。


    那麽,他們,還可以在一起嗎?還有未來嗎?


    他遲疑了一下,才輕輕道,“會的,隻要你需要,我總會在這裏的。”


    玉琦抿了抿唇,不再說話,輕輕地將頭靠在了方拓的肩上。


    雖然方拓這麽說了,但是她心裏的不安還是越來越重。


    她想,他知道那一瞬間的遲疑代表了什麽。


    這家咖啡吧叫做clover。淡綠色素雅的招牌,clover下麵是很小的深綠色的字,茶、咖啡、簡餐。


    於勳抬起頭看了下招牌,推門進去。


    刻著字的玻璃門上方掛了個小銅鈴,一有人進出就叮叮的響。店麵不是很大,同樣以淡綠為基色的雅致的設計。


    於勳沒花什麽功夫就看到了坐在窗邊的安琪,她也正因為鈴聲而抬起頭看向門,見了於勳,揚起手來,輕輕笑了笑。


    於勳走過去,坐在她對麵。侍者送了水過來,於勳點了杯咖啡,然後看向安琪,淡淡道,“為什麽突然叫我出來?”


    “啊,打擾於老師工作了嗎?”他的口氣聽起來不是很好,安琪微微紅了臉,有點不好意思的道歉,“很抱歉。”


    “不,我也正想出來走走。”隻是今天的排練不是很順利,所以心情有一點煩躁。見麵前的女生似乎是誤會了,於勳放低了聲音,輕輕解釋道,“隻是有點奇怪,你似乎很少主動約人。出了什麽事嗎?”


    安琪垂下眼,用吸管輕輕攪動麵前的果汁,衡量著應該怎麽開口。


    於勳靜靜的等著。他早已習慣了和麵前這女孩子安靜的相處。


    安琪輕輕道,“我不是真正的安家小姐的事情,於老師知道了嗎?”


    於勳點了點頭,安家這種背景,一點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人,何況這次安承宇並沒有要隱瞞的意思。他看著麵前的女孩子,不由得有一點擔心,她被養在溫室裏十七年,一下子要她走出來,不知能不能適應得了。


    午後三點,太陽微微偏西,各種各樣的影子開始拉長,有風輕輕地拂動淡綠色的窗簾。裝著冰鎮果汁的玻璃杯外麵凝著無數的小水珠,隨著安琪的攪拌,冰塊輕輕地撞擊著杯子,那聲音細微而清晰。


    安琪聽到自己用同樣細微而清晰的聲音說,“我……喜歡你。”


    時間似乎有一瞬間的停頓。


    於勳正要往咖啡裏加糖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他緩緩的抬起眼來,看向麵前的女生,極力的想要證明,自己剛剛一定是幻聽了。


    陽光透過女生從兩頰披垂下來的長發,在她白玉一般的臉上留下淡淡的陰影。那陰影微微地起伏,他看不清女生的神情,卻清晰的聽到她的聲音。


    “我怕以後可能不會有再見到你的機會了,所以……所以……無論如何……”她吸了口氣,抬起眼來。那雙眼睛是如此清澈,就像是一清見底的水譚,毫無掩飾的表露著自己的心情。“無論如何?我也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於老師,我喜歡你。”


    於勳手一顫,就多放了半匙糖。


    女生捏著吸管的手緊了緊,指尖因為有力而有點發白,聲音帶著點笑意。“我果然很蠢麽?明明知道不可能,還是不顧一切的想說出來……”


    於勳的思想似乎有一瞬間的空白,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那樣愚鈍和笨拙,他甚至從來沒有察覺過這女孩子的心思,到了這一刻,也完全不知道如何應付。


    他靜了很久,才輕輕道,“謝謝。”


    很清的兩個音,就那樣從他很薄的唇瓣間逸出來。


    安琪突然就覺得有一種莫名的放鬆感,但是同時,眼淚就滑了出來。


    於勳很努力的不讓自己去看那掛在她麵頰上晶瑩的液體,垂了眼,輕輕地繼續道,“但是,我對你……我一直隻當你是***妹,甚至……”


    “我知道。”安琪輕輕地打斷他,臉上還掛著淚,嘴角卻又輕輕地掬了抹笑容。


    她不知道要怎麽來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明知道不可能的,但是她還是選擇要說出來。然後就那樣忐忐忑忑的不安的等待著,但到真正被拒絕的那一刻,有眼淚奪眶而出,但卻沒有小說電視上那般撕心裂肺的痛楚,心裏反而變成平靜,甚至於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


    或者,自己遠比想像中要堅強得多。


    又或者,自己沒有想像中那麽喜歡於勳。告白隻是為了緬懷過去那個暗暗戀慕老師的小女孩。


    還或者……


    安琪這麽想著,心裏浮現出一個最近經常會想起的人的影子。仿佛確定了什麽一樣,她抬起頭,向麵前的男子微笑。“謝謝你,於老師。”午後的陽光折射進來,被風吹動的窗簾偶爾拂過精致的茶具,光就在這樣的平靜中緩緩滑過。


    安琪想,她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下午三點的陽光裏畫下了句號。


    華美的鳥籠。


    禁錮的天空。


    朦朧的戀情。


    全都可以用那種細微而清晰的聲音說——


    再見。


    終究還是要回到原位,盡管命運給他們來了這樣大的玩笑,安家和江家對於兩個女生來說已經是全新的家。


    對安玉琦和江琪兩人來說,這個暑假都太過漫長了一點。


    開學那天,玉琦早早到了學校,方拓還沒來,她索性在校門口等著。


    這一個月來,她忙著適應自己的新身份,又被強塞了一大堆這樣那樣的課程,基本沒什麽時間自由活動,隻能每天晚上給方拓打電話。卻又總是三言兩語之後就冷了場,她已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他。


    他們幾乎從來沒有分開過這麽久,玉琦忍不住要想,這一個月他有沒有曬黑?是胖了還是瘦了,想著想著,不自覺的,就紅了臉,嘴角微微上揚,牽出一抹戀愛中的女生才會有的美麗笑容來。


    但這笑容在她真正看到方拓之後,反而僵住了。


    男生依然是一頭顏色稍淺的短發,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眼睛依然明亮,笑容依然溫和,依然穿很幹淨的t恤,騎著他那輛天藍的自行車來上學。


    但是,他的自行車後座上,坐著另外一個女生。


    玉琦愣在那裏,看著江琪坐在那個一直都是自己的專屬座位上,一手抓著方拓的衣服,一手按住自己被風吹亂的長發,笑的就像春天開放的花。


    方拓老遠看到玉琦,揚起手來打招呼,一麵把車停到她麵前來,“小琦,早。”


    玉琦看著他們,隨口應了聲,感覺心裏酸酸的,就算有再多的話想對方拓說,這時也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江琪察覺到她的目光,忙從方拓的車上下來,“那個,因為我還沒有學會騎車,對公交路線又不熟,所以……”


    玉琦看到她手上貼了好幾個創可貼,不由皺了下眉,“你手怎麽了?受傷了嗎?”


    “沒……沒什麽。”江琪連忙把手往身後藏。


    旁邊方拓接口笑道,“她呀,可有趣了,說要幫江阿姨做家務,結果每天都弄得自己到處是傷。”


    江琪紅了臉,“呀!你說過會保密的。”


    “有什麽關係,小琦又不是別人。”


    “真是的,那麽丟臉的事……”


    “看起來,你對新的身份似乎要適應得比我好呢。”玉琦輕輕地打斷她,或者一直執著於原本身份的人就隻有她自己而已吧?連方拓都沒覺得鄰家女孩換一個人有什麽不同,他照樣會載她上學,會幫她處理傷口,會和她聊天打趣。


    那麽,她到底算什麽?


    玉琦突然就覺得有一種不可描述的疼痛向她襲來,痛的讓她說不出話來。她隻向那兩人揮揮手,就轉身向教室那邊走去。


    剩下的兩人愣了一下。


    江琪皺了眉,“她好像誤會了呢,你不追去解釋嗎?”


    方拓沒說話,推了車去車棚裏鎖好。


    玉琦轉身的那個瞬間,他不是不想追,但是,在那衝動化作行動之前,被他自己扼殺了。暑假這一個月,在他而言,也並不太短。


    他曾經去看過玉琦,遠遠的。


    他看著她被眾星拱月一般圍在中間,向人展示她一貫甜美的笑容,但是他的腿卻像是被什麽縛住一樣,一步也邁不出去。


    對他而言,那些事,那些人,就如同隔著整個世界一般遙不可及。


    她的聲音那麽近,他卻感覺那麽遠。


    最終,變得無言以對。


    他想,他們徹底的變成兩個世界裏的人了。


    這種念頭讓他覺得很沮喪,甚至痛苦,但是卻偏偏無能為力。


    因為那才是玉琦應該在的地方。她是被上天玩弄的公主,在江家吃盡了苦頭,現在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城堡,對她而言,那才是最好的不是麽?


    他應該要為她高興,而不是想要把她從雲端拖下來。


    他隻要能遠遠的看著她,就足夠了。


    校園裏的八卦比玉琦想像中還要傳的快。開學典禮才剛結束,就有一堆同學圍上來問長問短。


    “聽說你改姓安了?原來的父母不是親生的父母?”


    “是呢是呢,我那天都看到電視了。安家找了十幾年才找到的親生女兒,啊,真感人呢。”


    “一下子變成有錢人的女兒了,感覺怎麽樣?”


    “是啊,上流社會的宴會你有參加過吧?有很多帥哥嗎?”


    ……


    玉琦不耐煩的皺了眉,“你們有完沒完?大驚小怪的。就算那樣,我還是我啊,又沒變成外星人。”


    同學笑起來,“是呢。不過,哪天也讓我坐下那種超豪華的轎車吧。”


    另一個湊上來,雙手合十,“我不要坐什麽轎車啦,小琦你介紹有錢又單身的帥哥給我認識吧?”


    玉琦也笑了,“啪”的拍了她一掌,“有心思想這些,不如好好用功吧,我們現在已經是高三的準考生了呀。”


    那女生無奈的歎了口氣,“說的也是,金龜婿也不是什麽人想釣就釣得到的。”


    幾個人哄笑了一陣,一齊向教室走去。


    方拓故意的落後了很多,看著玉琦和她們有說有笑的走遠,才鬆了口氣。他還擔心玉琦真正的身份暴露之後,會不會像以前的安琪一樣,受到排擠。看來他多心了,玉琦永遠都是他所知道的那個玉琦,又開朗又強勢,連吳旭傑那樣的人她都敢指著鼻子罵,怎麽可能會被人欺負。


    她和安琪,是完全不一樣的人呢。


    這樣想著,方拓經過七班的教室的時候,忍不住往裏麵看了一眼。


    這一眼不由得令他皺了眉,停下腳步。


    即使家庭背景已經變了,江琪在學校的處境似乎也沒有改變多少。她被幾個女生堵在角落裏,方拓曾經見過一麵的那個紮馬尾的長發女生正不屑的輕笑。“什麽嘛,搞了半天你原來是個鳩占鵲巢的假貨啊。”


    “還一直在我們麵前端公主架子端了兩年呢,結果根本就不比我們高貴多少嘛。”


    “你那副樣子是什麽,又要哭嗎?才被說兩句就想哭,又裝給誰看啊?”


    方拓正在想要去幫她說話的時候,有個聲音在他身後輕輕道,“你想去幫她麽?”


    方拓驚了一下,回過頭來,看見玉琦不知幾時去而複返,正站在他身後,以一種很悲傷的目光看著他。他的心不由得揪了一下,輕輕喚了聲,“小琦。”


    玉琦輕輕道,“一個大男生,去摻和女生的吵架,也太難看了一點。”


    方拓靜了一下,“但是,不能看著不管吧?”


    玉琦看著他,輕輕笑了笑,“我以前就說過吧,如果你決定要做,我就幫你。”


    不知為什麽,方拓覺得她那樣的笑容裏,有著說不盡的無奈和疲倦,正想要問的時候,她已走進了七班的教室,分開那幾個女生,把看著牆角蹲下去的江琪拉起來。


    “以前就跟你說過吧?為什麽自己不努力,自己不反抗,總指望別人來救你?”


    江琪看著麵前的女生,愣了一下,“小琦……”


    旁邊紮馬尾的女生也看清玉琦,冷笑了聲,“哎呀,這不是真正的安小姐嗎?你來救她?這唱的是哪出啊?”


    “她是我的朋友,以前是,現在是,”玉琦說到這裏,頓了一下,瞟了一眼還在門口站著的方拓,“以後也是。這種關係,隻建立在“我”和“她”這兩個人身上,至於她姓什麽,我姓什麽,完全沒有關係。”


    周圍幾個人都靜了一下。玉琦繼續道,“每一個人都應該是平等的,不停把家境和背景掛在嘴邊並用來攻擊人,隻能顯示你們自己的勢利和淺薄。”


    馬尾女生漲紅了臉,叫起來,“你這家夥知道什麽?她——”


    “本來沉悶懦弱的性格就不討人喜歡,偏偏又長得此你漂亮,走到哪裏都比你們搶眼,所以你們才看她不順眼的不是嗎?像你們這樣的心態難道還不好猜?”


    馬尾女生被說中心事,一下子噎住了。


    玉琦哼了聲,“就因為這個而三番五次的欺負人,不覺得你們太幼稚了嗎?有這精力,不如好好的想想怎麽讓自己更出色才比較好吧?”


    那女生咬了咬牙也哼了聲,自顧走開了。


    江琪紅著臉,輕輕道,“謝謝你……”


    “不要謝我,你謝方拓吧。”玉琦淡淡道,“我還是那句話,如果連你自己都不幫自己,又怎麽能指望別人,我也好,方拓也好,幫一回是一回吧?就算有人能夠永遠陪著你,你也要想想人家會不會累吧。”


    她說完要走,被正從外麵進來的肖文哲叫住,“啊,小琦,聽說你變成大小姐了呢。”


    玉琦翻了個白眼,“怎麽連你也這樣說?”


    “這件事太轟動了嘛。”肖文哲笑著,拍拍方拓的肩,“你小子真有福氣,莫明其妙就撿到寶了呀。以你們的感情,以後至少可以少奮鬥幾十年吧?是不是,安大小姐?”


    她說完本來是準備等著玉琦的回擊的,甚至都準備好向一邊閃躲了,但是玉琦居然沒有說話,瞪了他一眼就走掉了。


    “耶?小琦怎麽了?我說錯話了嗎?”肖文哲愣了一下,轉過臉來看著方拓,“還是,你們之間有問題了?”


    方拓拉開他的手,淡淡說了聲“沒什麽”,便也走掉了。


    肖文哲皺了眉,抓抓頭進了教室。


    方拓現在每天也還是有訓練,但是那邊的觀眾席上,已沒有了她的位置。


    她不需要再等著他一起回家,他也不會期待她的加油和喝彩,如今抱著毛巾給他遞水的,是那個新住在他隔壁的漂亮長發女生。


    玉琦還記得那天方拓在雙杠那裏跟她說話的聲音,記得他的表情,記得他的眼神,記得他的體溫,記得他的擁抱……


    記得那天下午,那麽燦爛的目光,便已恍如隔世。


    她當初想調查自己的父母的時候,方拓叫她多考慮一下後果,她那時滿不在乎的以為,那種家庭,不要也沒關係。但是,真正走到了這一步,她才知道她失去了什麽。


    人人都說以前這十七年來,是安琪鳩占鵲巢,享受著應該為她所有的一切,但是,她自己反而覺得,現在這種情況,才是安琪搶了她的位置。


    搶了她這麽多年來,唯一可以大聲哭泣的地方。


    她還可以堅持做自己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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