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鄞回頭朝著秦愈說的方向看去。這間屋子隻有一張床,一個書台,以及一張藤椅。此時床單無風自動,被子上多了一個玩偶。那是一隻小熊,黑扣的眼睛看著這邊,肚子被劃得破破爛爛,裏麵的棉花有的掉在了地上。看著不知怎麽還挺可憐的。秦愈起身過去,看了看周圍,最後看了一眼床底,什麽也沒發現。這隻小熊,是在他離開後出現的。他小心地將其拿起,坐到床邊低頭端詳。葛鄞側過身子,手搭在椅背,視線停留在秦愈身上。“感覺沒有什麽威脅。”秦愈看了半天,看不出什麽來。“這玩偶自己進來的?”他想起書台抽屜裏似乎有針線盒,秦愈轉頭:“你會縫嗎?”葛鄞對上他的目光,招了招手讓他過來。“我發現你還挺厲害的,居家型啊。”秦愈打趣他,葛鄞拿著針慢慢縫著,他則幫著遞棉花和線。“結婚了吧?”他看到葛鄞時不時去摸自己的無名指,偶爾露出恍惚的神情,猜想這人估計是把結婚戒指弄丟了。沒想到葛鄞直接否認了:“沒有。”“我參過軍,在軍隊裏都是自己縫衣服。”葛鄞難得沒等秦愈問就自己說出來,他咬斷線,把針遞給了秦愈,“你現在又不困了?”小熊的身體被修補好後,葛鄞就隨手放在了書台上,然後又繼續磨他的刀去。秦愈認床,躺上麵實在有些睡不著,他便道:“我在藤椅上睡就行了,你去睡床吧。”葛鄞背對著他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夜裏還是很涼,秦愈被凍醒過一次,迷迷糊糊中看見燈亮著,他以為是葛鄞。那個背影佝僂在桌前,站了起來朝他的方向走近。一張厚實的毯子蓋在了秦愈身上,身體慢慢暖和,他裹緊了毯子,很快就又睡了過去。第二天他是被陽光照醒的,有那麽一瞬間,秦愈以為昨天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他的一個噩夢,現在他醒過來了,回到了美好的現實生活。秦愈伸了一個懶腰。葛鄞站在窗戶前,不知在幹什麽。突然頭頂傳來一陣急鈴,和醫院那種呼叫聲一樣的聲音,秦愈和葛鄞立馬凝神聽著。“你聽?”秦愈說。是神訣的聲音。“編號1877,2305,1903,2221生者,雖然這麽說不恰當,但首先我還是很高興你們度過了第一晚,並明確了任務目標。”秦愈聽了那幾個編號,總覺得哪裏不對,但他很快就忘了這件事。“本次任務時間剩下一天零二十個小時,出於生者之中有記憶重塑者和叛逃者的存在,現給予任務進度提示以及警告:目前達成37%進度。希望各位抓緊時間,不要試圖做出違背世界準則的事情。”秦愈敏銳地捕捉到“記憶重塑”和“叛逃”幾個字。葛鄞的手指不經意蜷起來,然後緩緩鬆開。“在白日和黑夜發生的故事有人看得見,有人看不見。因此白天和夜晚將開放不同場所,目前已經開放的場所有:療養院食堂,禁閉室,以及供生者休息的診療室。開放時間每日早晨八點到晚上七點。其他非可進入房間,請勿隨意嚐試進入。”“同時,我很榮幸能夠看到再次有兩個‘聖痕’的出現,聖痕意味著你可以擁有比他人更優越的能力,更高概率走出這個‘烏托邦’。”神訣頓了頓,“有關聖痕的特殊作用,我將投放至這三位聖痕者的腦中,是否與他人分享,取決於你們自己。”神訣的聲音消失在空中,生存下來的四人,各自心懷鬼胎,全都陷入了沉默。14b01室的嚴安一夜沒合眼,聽到聖痕者的消息,她瞪大了充滿血絲的眼睛看向謝評也。謝評也摸摸她的頭輕聲說:“我是攜帶聖痕之人。”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但,不是才有的。”葛鄞放下百葉窗,回頭注視著同樣凝望他的秦愈。“你是嗎?”兩人異口同聲。“也許。”葛鄞將帽子戴上,正好那個傷口遮住。這個動作相當於直接暴露了他擁有聖痕的事實,反正葛鄞不是特別在意這件事。他並不知道是何時發生的,早上起來額角的傷口就一直刺痛,照照鏡子才看到這個傷口轉換了形狀,形成一個紅色月牙的圖案,現在甚至還有了一個名字“聖痕”。有關那個特殊能力,這個東西很特別,善用則好,濫用則壞。“這件事,挺有意思的。”秦愈也沒承認自己是帶有聖痕標記的人,但一切都變得十分微妙。昨晚剛建立起來,還很脆弱的關係,眼見得就可能要被這個聖痕的出現斬斷。他的聖痕,藏在在略長的頭發下麵的額頭某處,如果他沒記錯,就是林杏的那一滴血的位置。“假如你是聖痕者,現在有一個機會,可以讓你的隊友消失而將他的成績計入你的成果,但是在這之前,你們關係還算可以那種情況下,”秦愈做了一個假設,“葛鄞,你會怎麽選擇?”他微微仰著頭,毯子隨意地搭在腿上,男人疲倦的眼角一顆黑痣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