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丟去井下麵好嗎?”阿爹擰著眉縮著脖子。小薑正抬著手上這位仁兄的腳,一抬眼就看到躺在阿爹懷裏的那顆頭,心中也有些害怕,沒好氣:“不然怎麽辦,放在你家裏嗎?”“不不不……”阿爹忙擺手,卻忘了手上還有顆頭的重量。兩人抬著的屍體一時失了一邊的重量,頭嘭地一聲撞在了地上。那個死人被撞得口中逸出一聲呻吟。他居然還活著!白言走近了兩步,要看看這位被死去活來的小兄弟長什麽樣子。而阿爹兩人則被嚇了一跳。“他還沒死透!他沒死!”阿爹大叫一聲。小薑終於爆發:“閉嘴!”他難道看不出來這人沒死嗎?他盯著地上那呻吟不斷的人,眼中掙紮,口中卻毫不留情:“不,他已經死了!”小薑抓住這人的腳,喚阿爹:“搭把手,把他丟到井裏,他一定活不了。”“不……不行啊。我沒殺過人,我不能做下這種事,會被神懲罰的!”阿爹伸出手,又哆哆嗦嗦收了回來。“叔你可得想好了,你幹下的事情早就能讓你被當人牲了!這人不除,明年就得你躺在棺材裏了。”“可他……他們,畢竟是無辜的……”阿爹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發黃的白背心遮不住他到幹癟的身軀。“他們無辜,那我們就有罪了嗎?”小薑反問。阿爹眼神閃躲。小薑:“這幾個人對我們的神不敬,我們將他們獻給神明,說不定神還很開心呢。再說了,這決定又不是我們下的,你替著擔心個什麽勁?”阿爹使勁抓著自己的頭發,沒剩幾根的頭發被他這麽一薅,更是殘落不堪。“可是他們並沒有對我們的神不敬啊!”他克製著聲線,嗓音還是在顫抖。“是你設計的他們,因為你不受達子待見,今年你們家的人牲,就是你!你為了逃避,才設計你這些同學……我都看到了,你根本不是為了神,你就是為了你自己!”他半個手掌蓋在臉上,被鬆垮的皮肉壓的隻剩一條線的眼睛隱沒在黑暗裏,鉤子般盯著小薑。他一開口時,小薑麵色鐵青,眼神惡毒。等他說到後麵,小薑麵色反而緩和,此時甚至微微笑了聲。笑的阿爹一抖。白言在旁撇了撇嘴,剛進遊戲擺祭台的時候,阿爹看上去可是囂張的狠啊,居然還是個窩裏橫。“是。”小薑也沒有再狡辯些什麽,“都是我做的。”他盯著阿爹:“那又如何呢。你要把這件事說出去?把你的二兒子換下來?”阿爹一抖,他僵著身子,將手緩緩放下。“不是他們,就是你的兒子。你心裏沒有怨?”“再說了,就你們那個神。”小薑嗬了一聲,“你真的相信它的存在?”“你!”阿爹皺眉表情激昂,“你別胡說!我自然相信,是大神保佑我們村有糧食吃,有女人睡!你在外麵上過幾年學,倒是把你的心都上野了!”大神?是跳大神吧?小薑心中不以為意,但見阿爹情緒緩和了下來,還是順著哄:“唉,我就隨口一說。反正神隻是要祭品,那個祭品到底是誰,神不會關心的。”你還是先關心關心你自己吧。白言在旁邊,倒是看得一清二楚,這位小薑毫不信神,而那個阿爹,別看嘴上說的硬,眼中懷疑也不少啊。難怪他們的神幫著外人呢不然那個死掉的人,是憑什麽在那麽多死人中脫穎而出變成大鬼的?就憑他長得好嗎?而他們的神,那塊大石頭,享用了這麽多的屍體,還能反過來對付這些人,也不是個什麽好東西。他對著秦坤眨了眨眼,嗤笑一聲。表示聽到現在,全員惡人。秦坤牽起他的手,拇指蹭了蹭,示意稍安勿躁。白言:?“時間快來不及了,我們快把他丟下去!”小薑實在是受不了這位叔逼逼叨叨的樣子了,優柔寡斷還有點多餘的仁慈,可他媽壞事也沒少幹啊。也是一奇葩。不過這種村裏,又能養出什麽正常人呢?小薑掩去眼中鄙夷:“我們當初把他漏了,如果我們沒把他處理了,那咱們都得敗露,你我、你兒子,一個也跑不了。”他先一步搬起這人的腳,不給阿爹猶豫的時間:“快來搭把手。他這樣活著也是受罪,我們也算是積功德了!”阿爹麵上猶豫又糾結,手還是不由自主地抬起了那人。這位剛從死亡線上掙紮過來的倒黴蛋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迫“不想活”了,還成了別人的功德。他此時還在細細呻吟,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如果有地府的話,這要是到了下麵被問:你是怎麽死的?他要怎麽說?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這在眾鬼麵前,不得跌麵子嗎?白言為了這位以後當鬼時的自尊心著想,十分體貼地從旁撿起一塊石頭,朝那人的腦袋上一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