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身後都有一個天使守侯,問題是:你會不會愛上天使?


    ——嚴浩


    我愛天使*運動會紀實


    人人身後都有一個天使守侯,問題是:你會不會愛上天使?


    “明年的這個時候,這個地方,我會來找你,說好了,不許變卦。”


    “勾手指。”


    “勾手指。”


    半夜三點,楊葳被一個和約定有關的夢境弄得睡不著覺。昨天,她沒有看任何愛情肥皂劇。惟一讓她印象深刻的是新來的體育老師奇特的氣質。他像一個脾氣不好,自製力卻很強的害羞的大男孩,可是她為什麽會做這種夢,夢中對話的雙方都是麵目模糊,卻又那麽真實,她在好奇,好奇第二天那個小男孩和小女孩是否再見。


    “運動會的天是晴朗的天,運動會呀學生們都好喜歡。”陳月用書敲打著桌子。開學的第一周周五到周日是校運動會時間,育才中學運動會是由學生會單獨策劃的,所以除了傳統運動項目。還有大量的趣味運動。比如說校園尋寶遊戲,除此之外,學生會還會根據綜合考察評選出魅力老師,魅力學生。這學期實行了學生會換屆選舉,接任嶽雙學生會主席一職的並不是上學期的代理學生會主席,而是怪胎王道明。


    從表麵上看,王道明的學習成績,看似聽話的外表讓老師們都很滿意;而他在音樂大賽上冒著被汽水瓶砸到頭的危險唱情歌的酷男孩形象已深入民心,趙霞的阻撓不能動搖怪胎王道明的地位,而今年的運動會據說還有另類運動未曾公布。


    跑道上已劃上整齊的跑道線,初春的遊泳池也被灌滿清水。七彩的旗幟在幹道兩側飄揚,“青春活力,樂趣無限”的運動會標語也掛在了大樓外。


    為期三天的運動會?王道明用教師攝影機觀察高一(一)班教室。嶽雙似乎沒興趣參加,趴在桌上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嶽雙的確沒有參加任何一項運動,她屬於拉拉隊成員。


    嶽雙在教室裏突然有被人窺視的感覺,她抬頭一看,被校方於一年前花巨資買下的‘教學攝像儀’在輕微地移動。嶽雙對鏡頭一笑,順手抓過陳月那組參加‘野戰遊戲’的顏料水槍,她瞄準攝像儀扣扳機。


    王道明隻見屏幕一片血紅,他不以為意地一笑,最後一個另類運動是為那些沒參加任何運動的人準備的,包括嶽雙。


    杜齊興衝衝地跑到嚴浩麵前,他意味深長地一笑:“你該怎麽感激我?”


    “你說呢?”嚴浩抬頭望著杜齊。


    “請我吃肯德基。”杜齊像孩子一樣要求著。


    “你二十四歲了。不要用這種和年齡不符的語氣對我說話。”嚴浩皺眉看著杜齊。


    “你還不是二十四歲了,還沒有喜歡的女孩子,天使除外,人家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杜齊扯著嚴浩奔車庫。


    “總之,她是罕見的個性老師,寒假還是本市明星補習班的王牌教師之一,背景不詳。值得一提的是她任課前一天在樓頂上和一個準備自殺的學生吵架還用非常手段讓那個學生選擇留在人間。那個學生在你目前任教的體操社,她叫樂天。”杜齊心滿意足地一邊啃雞腿一邊敘述自己打聽到的情報。


    “她有喜歡的男老師嗎?”嚴浩的臉上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羞澀。


    “沒有。”杜齊心中暗笑,嚴浩真是個純情寶貝。


    “那麽,那件事情有進展嗎?”嚴浩問。


    “證據不足,還要查下去。”杜齊嬉皮笑臉的神情收得幹幹淨淨。被特招至警官學校接受一年特訓後要查的第一件案子就是關於城市育才中學校長楊全的。他不僅僅是一個貪汙嫌疑犯,似乎和本市的一個毒販頭子也有瓜葛,可是不管怎麽查,楊全都能輕易脫罪。


    “放心,我們一定能抓到他的狐狸尾巴,這段時間,你一定要追到你丟失的天使。”杜齊一口氣灌完可樂。


    走出肯德基快餐店,嚴浩問杜齊:“你老爸昨天打電話問我你是不是已經厭倦中學體育老師這一職業,我怎麽回答他?”


    “告訴他我對中學裏可愛的女生和漂亮的女教師從不厭倦。”杜齊誇張地揮手。


    “我也是這麽告訴他的。”嚴浩的嘴角浮起一個漂亮的微笑。這就叫朋友之間的默契。


    如果‘天使’能記得自己該多好。


    運動會,有漂亮女生組成的拉拉隊。不過,拉拉隊隊員穿的是膝下十公分長的學生裙。教導主任於老頭對於女生裙子的長短問題,男生頭發的長短問題向來很注意。


    “楊老師,你肯定沒問題,我們都來給你打氣。”樂天站在百米跨欄比賽起跑線後,手中是可笑的自製紅色小旗。樂天身旁還有大群的初三(一)班的學生。宋橋也在其中。


    緊臨的跑道正要舉行男子百米跑,嚴浩卻漫不經心地站著,眼光不離楊葳。天使叫楊葳,好聽的名字。嚴浩咀嚼著這兩個發音,楊葳穿著白色運動服,黑黑亮亮的頭發高高紮起。不行了,每多看她一秒心髒就加速一倍。


    楊葳轉過頭,看見正凝望著她的嚴浩。她微一點頭為之加油,嚴浩馬上就綻開孩子般的笑臉,預備命令已下達,楊葳搖頭搖掉失眠帶來的疲倦,槍聲一響,楊葳第一個衝出去。


    賽道旁,樂天有些擔心地問宋橋:“你說楊老師能得第一嗎?”


    “沒問題。”宋橋注視著楊葳羚羊一般地靈活身影:“上次我逃課,她追我差點追得我跑斷氣。”


    楊葳輕鬆地跨完第七個欄,心中突然一動,那個夢境中的兩張臉越來越清晰,其中那個小女孩的臉就是自己小時候的模樣,那麽,那個笑得那麽溫柔的小男孩現在在哪兒?


    第九個欄被楊葳踢翻,楊葳重重地摔倒在跑道上。那個小男孩現在在哪兒?


    這時,從男子百米跑的選手群中,有一個身影以超人的速度衝向女子百米跨欄賽的跑道。


    “那個人跑得好快。”有學生驚呼。


    教練下意識地按秒表。


    “楊葳,你沒事吧?”嚴浩驚恐地問。他看到楊葳鮮血淋漓的膝蓋。


    楊葳見怪不驚地抬頭望向緊張萬分的嚴浩,那個小男孩的臉和嚴浩的臉在眼前重疊。


    “我沒事。”楊葳輕鬆一笑。


    “都這樣了還說沒事?”嚴浩怒氣衝天。


    “楊老師,你沒事吧?”樂天等人趕到。


    “得送楊老師去醫療室。”宋橋冷靜地說。


    想也沒想。嚴浩俯下身輕鬆抱起楊葳,完全忘記自己有‘女性恐懼症’這件事。


    “喂喂,你幹什麽?”楊葳那金剛不壞之臉迅速泛起一層紅暈。


    學生們吹口哨鼓掌:“嚴老師,好帥!”


    “樂天,醫療室在哪兒?你帶路。”嚴浩的嘴唇焦急地緊抿著。


    宋橋沒有跟去,他呆呆地站著。從來沒有這麽渴望過長大。如果他有嚴老師那樣修長的身材,有嚴老師那樣可靠的臂力,如果他不是十六歲而是二十六歲該有多好?!該有多好大風吹得宋橋全身發冷。


    “嚴浩,你是不是有展示紳士風度的嗜好?”楊葳覺得自己今天的噩運還沒到頭。


    “我沒有紳士風度。”嚴浩小心地將楊葳放在醫療室的長椅上,他呆呆得看著自己的雙手,自己抱楊葳時,女子恐懼症全部不翼而飛,為什麽?


    “醫生,你輕點。”嚴浩用幾乎命令的口氣大聲對拿著酒精棉簽準備為楊葳的傷口消毒的醫生說。嚇得醫生手直抖。


    “嚴浩老師,請保持安靜。”楊葳提醒嚴浩,他的身份是老師不是猛獅。


    凝視著楊葳,嚴浩歎氣再歎氣,“天使,你真的記不得我了嗎?”他毅然轉身離去。


    “天使?”楊葳的腦中火花一閃又熄滅了。那個小男孩?嚴浩?


    一把搶過醫生手中的酒精棉簽,楊葳追出醫療室,“嚴浩,誰是天使?你是誰?”她急急地扯著嚴浩的衣袖:“快點告訴我!”


    “你怎麽又蹦出來了?”嚴浩盯著楊葳的傷口:“回去上藥。”


    “這裏有棉簽。”楊葳應對神速。


    “我什麽都不會告訴你,有本事你自己想起來。”嚴浩接過楊葳手中的棉簽幫她替傷口消毒。


    楊葳抬頭想反駁,卻看見一張溢滿溫柔的笑臉。


    “老師方麵,魅力人物就是嚴浩老師了。得獎理由是紳士風度和超人的短跑速度。”王道明坐在學生會辦公室裏布置任務,至於學生方麵的魅力人物還有待尋找,請大家努力搜尋,選定幾個目標後,我們審查小組將以非常手段考核目標。


    王道明選定的目標之一就是嶽雙。為了讓非常考核更具有真實性,他也將挎刀演出。


    第三天,目標全部選定。


    目標之間的聯係更是千絲萬縷。他們是趙霞、嶽雙、雷雨奇、樂天、宋橋。


    “趙霞同學行事果斷,有才華,心夠狠。這構成她獨特的魅力。而雷雨奇同學是育才中學女學生們選出的偶像。嶽雙同學優異的成績以及她的另一身份幽靈,就是那個畫風獨特的漫畫手引起我的興趣。樂天同學、宋橋同學因為是天使樂隊隊員。同時也各有話題,所以也成為目標。”王道明環視學生會成員:“大家有問題嗎?”


    “沒問題。”所有的人都幸災樂禍地回答。


    遊泳池裏浮滿了彩色漂浮球。每個球都是本校學生製作的。空心的漂流球上麵有製作人的姓名和一句祝福的話。


    中午時分,校廣播站廣播了三次通知。通知內容說生物實驗室有三條蛇走失,請所有學生小心,如果被蛇咬,可以前往綜合樓六樓注射血清。


    下午兩點,一切正常。


    打撈漂流球的比賽令運動會的氣氛達到高xdx潮。


    傍晚五點,運動會順利閉幕。


    六點半,趙霞被一通電話召至學生會辦公室。電話中說是關於魅力學生競選的事。同樣的四個電話也打給了雷雨奇、嶽雙、宋橋、樂天。


    天色已晚,周末的校園靜悄悄的。這五人準時來到學校。彼此之間都有些詫異。


    “你是到學生會辦公室?”樂天問宋橋。


    宋橋點頭。


    “我也是去學生會。”嶽雙接上道。


    “你們看,學生會辦公室的燈管好象有一隻壞掉了,一閃一閃的。”嶽雙指著綜合樓二樓。


    “先上去再說,快遲到了。”雷雨奇看也不看趙霞徑直走上樓。


    “這光一閃一閃的還真像凶殺案現場。”嶽雙笑著說,氣氛活躍了些。


    推開虛掩著的門,趙霞昂著頭先走了進去。尖叫聲由她喉嚨裏竄出。學生會的一個幹部半躺在辦公桌上,他左手上有明顯的兩個牙印。一條眼鏡蛇從書桌上一溜而過躲到陰影中。


    “蛇——,那人被蛇咬了!”趙霞撲進雷雨奇懷裏。


    “什麽事?”王道明拿著一隻新燈管走進來。他看到眼前所發生的事,臉色一變。


    這時,雷雨奇突然抱高趙霞,一條蛇從兩人之間竄過。


    “我好象被蛇咬了。”雷雨奇覺得左足足踝發麻。


    樂天哭喪著臉:“我也是。”


    王道明背著昏迷的學生會幹部:“快去六樓,六樓有血清。嶽雙你快扶著樂天,宋橋你扶著雷雨奇。”他飛快地奔出辦公室,雷雨奇將門關好以防蛇溜出傷人。


    “乘電梯節省時間。”宋橋道。


    七個人進入電梯,按鈕上升。


    “死學校怎麽沒說溜出的蛇是毒蛇,而且是眼鏡蛇。”趙霞埋怨道。她緊緊握住雷雨奇的手:“你還好吧?”


    樂天歎道:“幸好有血清。”


    這時,電梯突然停住,門卻未打開。電梯裏的燈卻熄滅了。


    王道明看自己的潛水表:“六點四十分,電梯不是到七點才關閥嗎?”


    “今天是周末。”嶽雙迅速地撕下自己長裙的下擺,她將之一分為三。


    “樂天,我給你綁住傷口上麵的血管。王道明,你的手在哪兒?把這個綁在雷雨奇的傷口上方,還有那個學生會幹部的手腕上。”嶽雙摸到一隻手,可惜不是王道明的,是趙霞的。


    王道明對著電梯斜上角的紅外線攝像儀扮鬼臉,以後約一個小時,每個人的行為表情都將被攝入鏡頭。


    一陣死一般的沉寂後,樂天問:“我會不會死?”


    沒有人回答。


    “雷雨奇,你還好吧?”趙霞在黑暗中顫抖著問。


    “現在還行,等蛇毒侵蝕我的心髒,摧毀我的神經以後就不知道了。”雷雨奇木然地回答。


    “不要說了,”樂天打斷雷雨奇的話,“不能想辦法求救嗎?”


    王道明開口道:“電梯外麵沒有人,不過我和宋橋會輪流敲打電梯的門。”


    敲了整整四十分鍾,這兩個人靜了下來。


    “趙霞,我想告訴你一件事。因為我再不說就沒有機會說了。”雷雨奇緩緩開口道。


    “你說吧。”趙霞語調悲傷。


    王道明和假裝昏迷的學生會幹部同時豎起耳朵。


    “第一是你把我的大腿都坐麻了。”雷雨奇這突如其來的幽默讓趙霞心中一痛,這一痛讓趙霞心中一驚。


    “第二是我一直很喜歡你,你不要再為了自己高得出奇的自尊心到處和別人過不去。”雷雨奇撫摸趙霞的長發。


    “第三,把那位假裝昏迷的混蛋踹死。”雷雨奇的這句話嚇醒了所有的人。


    “王道明,你不想在黑暗中被一群憤怒的人剁成肉醬吧?”宋橋心平氣和地問。


    “別激動,讓我來講講床邊故事吧。”王道明輕笑,“先從那三隻‘眼鏡’蛇說起,那是三隻經過我巧手偽裝的無毒青蛇,至於雷雨奇、樂天腿上的傷痕那是蹲在桌布下的人用東西夾過的痕跡。夾子的夾端有一點點讓人麻痹的藥物。夾人後放蛇,多好的蒙騙手法,整個過程有氣氛有懸念,不過,也有漏洞誰先發現漏洞誰就是魅力學生。我想出問題的應該是假裝昏迷的李琛吧?其他的都是蛛絲馬跡,應該可以蒙過一個小時時間的。”


    “現在是七點三十九分,再過一分鍾電梯就會恢複正常。”王道明輕鬆地說。


    “王道明,你有什麽要說的嗎?”趙霞的聲音蘊藏著憤怒。


    “我惟一的遺憾是——”電梯的門打開,燈亮了,王道明微笑著說:“讓嶽雙損失了一條美麗的長裙子。”


    班頭當家*兄妹如手足


    高明的聲音差點兒將屋頂掀翻:“楊葳讓我當班長?全班通過?如果我不當就將我演《羅密歐與朱麗葉》時那張‘恐怖之吻’的照片登在校報上?!”狠心的楊葳,為什麽自己這麽好心要去完成吳薇的心願?


    揚了揚手中的電話,唐丁問高明:“你們班主任叫你答複她。”


    火箭一般衝向電話,高明抓起電話用最大的音量大叫:“算你狠!你贏了!”他怒氣衝天地掛斷電話,像隻沒頭蒼蠅一樣在房間裏走來走去。


    “高明,什麽‘恐怖之吻’?怎麽沒聽你說過?”唐丁滿腹鬼點子地問。


    “從小到大,我都是在和班長做對的樂趣中度過的。我當班長?有沒有搞錯?”高明餘怒未消地死盯著電話。


    電話鈴有響了起來。


    “楊老師,我警告你,你再打電話來我就不客氣了!”高明恐嚇楊葳突然他的聲音軟了下來,“找唐丁您等等”他把電話筒遞給唐丁,“明心道館的楊明心老師找你。”


    一腳踢開教室的前門,亮得紮人眼的小紙片從半空中紛紛揚揚得落下。黑板上寫著整齊漂亮的幾個美術字:歡迎歸來。


    一教室的同學都熱烈地鼓起掌來。


    從未見過這種歡迎方式的高明不知道該笑還是該上台講幾句話。


    楊葳拍手到:“歡迎我們班的新班長講講他的施政方針。”


    站在原地,高明和楊葳對視了足足一分鍾。


    “好,我就講講我的施政方針!”高明大踏步走上講台。他將書包淩空扔給宋橋,臉上露出耐人尋味的微笑。


    “眾所周知,育才中學高中部的人總喜歡找機會勒索我們初中部的人,特別是不擅長打架的女生和比較瘦弱的男生老被人欺負,要學習好首先要有個好的學習環境,我的施政方針就是組成一個特殊的班級警衛隊,受了欺負的盡管告訴警衛隊,警衛隊會以班級的名義替大家把事情擺平,有人有反對意見嗎?”


    回答他的是大家瘋狂拍桌子尖叫的巨響。


    “大家都同意了。”高明側過頭對含笑不語的楊葳說。


    楊葳深藏不露地說道:“為了加強諸位對新班長的信心,我們歡迎他再用英語闡述一下他的施政方針。”


    高明和楊葳的視線在空中廝殺了一番。


    “ok。”高明把他從楊葳那裏學來的東西盡情展示。說實話,高明心底對楊葳始終存有一份敬意,她總是讓學生相信自己。


    之後的一周對於習慣於勒索低年級生賺取零花錢的人來說,簡直是一場史無前例的浩劫。那個初三(一)班的魔鬼班長和他的警衛隊,警衛隊通常會警告對方一次,若有再次就在校外狠扁對方一頓,妙的是,沒有人敢將事情捅到校方。結果,其他班級的學生紛紛要求調至初三(一)班。


    “夠了,高明,現在是法製社會,別再使用蠻力。”楊葳在學校餐廳裏請高明吃紅燒牛肉麵。


    “不會了,現在那些人的焦點是我,他們認為隻要打垮我,一切才會恢複到原狀。”高明吃麵用風卷殘雲形容也不為過。


    “你有什麽計劃?”楊葳篤定地問。


    “王道明在幫我,學生會也準備對全校學生進行一次大清理。”高明將空碗遞給楊葳,“能不能再來一碗?”他突然放下碗,他寧願麵對一個整人老師也不願麵對一個沒有棱角的老師。


    合上檔案,王道明的左手不停地輕敲桌麵。育才中學有五十二人屬於勒索低年級學生打架滋事的低級小混混;有九人則是真正在校外有背景勢力的中級混混,這九人中有兩個人不在檔案中,也就是說校放認為這兩個人‘品行良好’。其中有一個名叫孫言


    趙霞確實幫了自己不少的忙,最近,她也收斂了不少。雷雨奇和趙霞之間那種奇特的影響力似乎在發揮作用。孫言的事還是趙霞透露的。


    擒賊先擒王。如果在那九人之間產生平衡。育才中學就會平靜得多,自己已經決定要在這裏讀完高中,那麽就順手為這所中學幹點兒好事。那天高明找到他說要當他的餌時,他還真嚇了一跳,以前真是小覷了這小子。他的確有資格做唐丁的老哥,這時,他手腕上的表有紅光閃爍。這是高明的緊急求救信號。打開電腦,王道明一邊從高明按的信號的節來判定他的位置,一邊從學校的三維地形圖上研究計劃的可行性。


    陽光穿透初生的梧桐葉,晴空上是欲卷還舒的雲和風。


    吉他社惟一的沙發被油漆潑地麵目全非。牆上被人泄憤似地拍上了兩個手掌印。宋橋和高明推開吉他社的門時,看到的就是這副慘狀。


    “幸好搖滾器材都放在王道明那裏。”宋橋凝視著牆上的油漆手掌印,心中一動。


    “這裏有一張紙條,是用打印機打印的。”高明念出聲來:“你班的樂天、劉梅在校後門的小巷等你一個人來。兩個都是女生,不去不行。”


    “高明,要不要先通知王道明?”宋橋覺得事情不是那麽簡單。


    “你去,我先去後門。”高明笑道:“誰叫我是咱們班的班頭呢?”那兩個笨女生,呆會兒一定將之罵個狗血淋頭。高明在心中暗暗發誓。


    在學生會辦公室樓下,宋橋差點兒和一個立中女生撞上,不過那女孩靈活地避開宋橋莽撞的身體,結果宋橋撞上了剛下來的學生會幹部。


    “請問王道明在辦公室嗎?我找他有急事。”宋橋焦急地問那個學生會幹部。


    “他不在辦公室,似乎出去了,我能為你做點兒什麽嗎?”文質彬彬的學生會幹部問。


    “如果碰到他,告訴他,高明有危險,在後校門的小巷裏。”宋橋說得簡明扼要。


    那個立中女生的表情古怪?王道明?高明?什麽時候這兩個人會湊在一起?


    “你記不得我了嗎?”唐丁甜美的微笑。


    “你你是那個優等生的妹妹?”宋橋恍然大悟。半年沒見,這個優等生妹妹的臉差點忘記。


    “同學,如果王道明回來,請告訴他,有個叫唐丁的來找過他,轉告的訊息是恐怖大王近日要來。”唐丁的聲音又快又脆,丁丁當當響完,人已不見蹤影。


    “後校門在哪裏?”唐丁問宋橋。


    “你不要去,高明還要擔心你的安危。”宋橋婉言相勸。


    “你不要小看女生。我可是比高明厲害得多的高手。”唐丁一拍背包,“我還有秘密武器。”她偏頭想想,“我們先去王道明的寢室,我記得他的破皮箱裏有不少寶貝,好象還有一支改裝過的空氣壓力槍。”


    “你到底是誰?”宋橋看妖怪一樣看著唐丁。


    “我是王道明的妹妹,也是笨高明的妹妹。”唐丁笑得無邪。打架狂和怪胎的妹妹會是什麽?宋橋想


    此刻,唐丁和宋橋遇到的那個學生會幹部摘下眼鏡,他站在樓梯的陰影中微笑:“我是說王道明似乎出去了,他其實還坐在檔案館裏查檔案。”他就是孫言。


    高明發現校內的那麽多礙眼的人中的三分之一都在後校門遊蕩,他們看到高明也不說話,眼神是那種看小動物垂死掙紮的眼神。現在,後校門屬於禁區。高明知道這個時候不是逞強的時候,他狀似悠閑地把手伸入褲兜開始按動緊急求救信號。這個小電子儀器是王道明送他的。這場比賽惟一的規則是不能報警。


    小巷中央站著一群人,劉梅神色驚恐,樂天麵無表情。


    “小弟弟,你居然真的單身赴會?”為首的是本校‘2號種子選手’周興建。曾受過三次記過處分,一次留校察看處分。原因全是和人打架致使對方受傷入院。


    “沒辦法,誰叫那兩個笨女生是我們班的,而我又是那個班長。”高明嬉皮笑臉地說,他臉色一變,“大猩猩,吉他社牆上的手掌印是你的傑作吧。”


    看看已洗幹淨的手,周興建驚奇地問:“你為什麽認為那手掌印是我印的?”


    “除了你,誰還有那麽畸形的身高和手掌。”高明罵人功夫永遠比他的打架本領高。


    “我們學校的一些人對你的容忍已經到達極限,最近你太囂張,讓許多人的日子都不好過。”周興建接過點好的煙,吞雲吐霧一番。


    高明若無其事地看著他抽煙。


    “給你一個機會,加入我們吧。”周興建上下打量高明:“你很有潛力。”


    “我的潛力如果讓你來挖掘。”高明笑眯眯地說,“五年後,我準蹲在死刑犯監獄裏寫悔過書。”


    樂天忍不住大笑起來,她挨了一耳光,樂天不甘示弱地踹了打她的人一腳,讓那家夥學兔子跳。


    “好。”周興建掐滅手中的煙頭,“我給你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你如果打敗我,你就可以帶著你們班的人安全離開,如果你輸了,你就辭去班長一職,跪下來給我擦皮鞋。”


    高明想了想正要答複周興建。


    “別答應他。”宋橋走進小巷,“這根本不叫公平。大猩猩當然最擅長打架。有本事,可以比賽用英文吵架。周興建高二,高明初三,學生就用學生的方法來解決。”


    高明跨前一步:“我接受——宋橋的提議。”周興建是隻到處咬人的瘋狗,他沒有心要和瘋狗對咬。


    “可以讓我代替高明玩這個比賽嗎?”唐丁從巷子另一頭走來:“我是高明的妹妹。”她輕擁樂天,“樂天,你還好吧?急死我了。”樂天莫名其妙地想,這女孩是誰?樂天的手裏被唐丁不著痕跡地塞進一個東西,樂天聽到了唐丁的耳語。


    淩空扔給宋橋一個相機,唐丁若無其事地笑道:“宋橋,等會兒給我拍幾張精彩的照片。”


    “大猩猩,你接受這個賭局嗎?”唐丁的頭發被她編成辮子以方便打鬥。


    “你?”周興建愣愣地看著唐丁,好可愛的女子。


    “我可是今年八月的全國跆拳道賽少年組即將產生的冠軍。”唐丁在那裏自吹自擂


    蹲在趴在地上的周興建身旁,唐丁像個說書先生似地向明顯有腦震蕩症狀的周興建說:“大猩猩,知道你為什麽會敗嗎?第一,你輕敵;第二,你易怒;第三,我比你強。”


    宋橋應景地用相機連閃了幾張!


    高明傻嗬嗬地站著,他以後堅決堅決不會惹火唐丁。唐丁那種出擊的速度,揍人的技巧以及冷靜的目光對她的對手而言,隻有兩個字:恐怖。


    “大家都給我上。”周興建在地上趴著發出進攻命令。唐丁轉過身衝向人群。人群被迫退後五米。老大被扁的恐怖景象,讓他猶豫著該不該動手。


    樂天在劉梅耳邊低語:“屏住呼吸。”她按開了唐丁叫給她的麻醉彈。


    天空的顏色在這群人眼中,突然變黑。


    “後校門附近的那些人呢?”高明問。


    “我和宋橋聯手讓他們夢周公去了。”唐丁拍宋橋的肩,得意非凡。


    高明扯過宋橋將他拉到一邊:“不要對我妹妹出手。”他就怕妹妹被宋橋拐走。


    宋橋苦笑:“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王道明扶著牆出現:“我準備活動活動筋骨,結果卻變成徹底的旁觀者。”他眼神淩厲地瞪自己的老妹唐丁:“唐丁,是你偷走了我的相機和麻醉彈還有空氣壓力槍,如果弄壞了丁點兒”


    “老哥,你還是擔心‘恐怖大王’快來的那件事吧。”唐丁一說到‘恐怖大王’,似乎心髒都跳得不太安穩。


    “恐怖大王是誰?”高明和樂天異口同聲地問。


    “我老爸。”這就是王道明的回答。


    綁架女神


    “這是學生會提交的清理校園方案,請校長授權學生會以上權利。”王道明不卑不坑地遞上計劃書。楊校長看完計劃書,心中一驚,這個看似溫文爾雅、成績優秀的學生會主席居然決心清理學校秩序。計劃書上列舉了學生們慣用的鬥毆場地,建立校園糾察隊的具體方法以及學校涉及違法勾當的七位學生名單。


    “我考慮後答複你,你先下去吧。”楊校長笑容滿麵地說。王道明扶了扶眼鏡,點點頭,轉身走出校長辦公室。


    “這麽有魄力的學生會主席真是少見,不過他的計劃應該不會妨礙我。”楊校長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打開電腦調出王道明的檔案。


    姓名:王道明


    年齡:17歲


    轉學時間:1998年9月


    轉學原因:身體狀況


    原就讀學校:n市一中(省重點學校)


    級別:特優生


    家庭住址:s市玉林小區17號信箱


    父親姓名:王潮千


    職務:公務員


    聯係電話:(028)74761272


    楊校長當即撥電話。這個電話號碼是空號!他翻出王道明的轉學資料撥通了王道明原就讀學校的電話。“原來,王道明是那個王朝謙的兒子,真是虎父無犬子。王道明居然有一個當省公安廳廳長的父親。”楊校長閉目冥思。該怎麽利用這樣一層關係?


    “育中偵探社正式成立。”宋橋把嶄新的漆有偵探社字樣的木牌釘在吉他社木牌的下麵。


    “偵探社服務範圍是為你證實你的boyfriend或者girlfriend是否有腳踏兩隻船的行為,以及售賣學校話題人物照片,尋找你考試製勝的方法”樂天念著念著就念不下去了,“唐丁,怎麽我左看右看這都和偵探社沒有關係。”


    校外社員唐丁不慌不忙地解釋:“懸疑案並不是天天發生,沒發生的時候不妨賺點活動經費,嶽雙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嶽雙加入偵探社的目的隻有一個:尋找漫畫素材。


    這時,唐丁笑顏如花,她把剛折好的紙飛機飛向在新沙發上坐著發愣的王道明,這個哥哥自從確定老爸要來本市之後就一直這樣。


    可憐的哥哥,唐丁嘴角是幸災樂禍的笑。突然她的笑意消失。老爸這次來會不會是針對她呢?初一時,老爸找過自己一次要自己離開老媽跟他過,結果無功而返。時隔兩年,老爸會不會又在轉這個念頭?說不定!


    王道明的清理校園方案以強硬的態度在育中推行,善於蠱惑人心的怪胎王道明發表熱情的演說讓大部分學生對學生會行動投了支持票。同時,王道明開始一個人調查一些疑點。不知為什麽。他總覺得楊校長不簡單。


    清理校園方案使育中安定了許多。學生們不再擔心會被敲詐或挨揍。王道明卻惹火了好幾群人,那幾群人決定教訓王道明,好不容易瞅到王道明落單的機會,他們上前恐嚇王道明一番,最後卻被揍得滿頭是包,狼狽不堪。


    “這個什麽狗屁王道明讓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外號化骨龍的古華狠狠地將煙按熄在牆上,“我真是想把他的頭割下來當痰盂用。”


    “上次警告他的四個人現在還躺在床上。”小孬有些遲疑,“他是我們惹不起的人。”


    “我咽不下這口氣小孬,王道明有沒有喜歡的女生。”化骨龍突然眉頭一展。


    “大概有吧,頭兒,你準備怎麽做?”


    “把那個女生追到手。”化骨龍鏗鏘有聲地說。


    “頭頭兒,我覺得你要和王道明競爭一個女生的話,無論從外形上,頭腦上,打架上,你——”小孬看到化骨龍發青的臉,握緊的拳頭,不得不硬著頭皮拍馬屁,“你——都略勝王道明一籌,不過——我怕那個女生不懂得理解你獨特的魅力,你的個性美!”小孬艱難地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我會讓她理解的,”化骨龍吩咐道,“快去查那個女生是誰?”


    “謠傳說,那邊那個女生嶽雙是王道明最喜歡的女孩。嶽雙是王道明那個班上的班長。謠傳又說,天使樂隊的樂天才是王道明喜歡的女孩。謠傳還說,高二”小孬識趣地閉上了嘴。


    “別管謠傳說什麽,我覺得我的春天來了,那個女孩正是我最喜歡的那一型。”化骨龍眼中是戀愛的光彩。不,單戀的光彩


    “她叫嶽雙,嶽雙——多好聽的名字。”化骨龍喃喃道。他大步走過去,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大聲對嶽雙說:“嶽雙,我想愛你。”


    與嶽雙同行的樂天側過頭,嘴角抖動,她憋笑憋得好難過,要不是說這話的人牛高馬大一臉凶相,她保證會笑到大牙掉地為止。


    向來冷靜內斂的嶽雙鎮定地開口:“請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


    在嶽雙清澈的目光中,化骨龍突然失去了說話的勇氣。他期期艾艾,完全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那麽,我還有事,再見了。”嶽雙微笑著說。她拍拍樂天倚在她肩上的頭。


    樂天的臉側靠在嶽雙肩上,不停地顫抖,樂天在想,這個年代還有這麽遜的男生,一會說要‘愛’人家,一會兒連話都說不出來。


    “你你慢走”化骨龍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腳該往哪裏放。他很不滿嶽雙身邊的那個女孩,幹嘛靠著嶽雙?他狠瞪樂天一眼,樂天一下子三魂飛了二魄。


    嶽雙和樂天穿過操場,準備去校食堂。


    “那個男生生氣的臉好可怕!”樂天心有餘悸。


    “不要以貌取人。”嶽雙告誡樂天。


    這時,一隻飛來的足球砸在嶽雙的腦袋上。嶽雙軟軟地倒向地麵,這一幕剛好被從宿舍樓下來拿著飯盒準備打飯的王道明看見。


    隨手扔掉飯盒,王道明衝向嶽雙,劇烈的動作使他的眼鏡也不知掉哪兒去了。


    摟住嶽雙,王道明驚慌失措地問:“你有沒有怎麽樣?”遠處踢足球的學生大吹口哨。


    “別急,我很好。”嶽雙一隻手捂著後腦勺,另一隻手安慰地拍王道明的背。不知情的人隻怕會以為是王道明挨足球砸了。


    在確定嶽雙沒事後,王道明拾起足球,抬腳猛地一踢,夾帶著淩厲的勁道,足球旋轉著襲往足球小子們。


    “王道明,他們不是故意的。”嶽雙在王道明身後說。


    “嶽雙,肩膀借來靠一下。”他在嶽雙耳邊低語:“昨天做夢,夢到你被人帶走了,我怎麽追也追不上,後來你死了,就像剛才一樣倒在地上。”嶽雙感覺到王道明在輕顫。


    樂天假裝看別處,發現自己是世界上瓦數最高的電燈泡。


    化骨龍在遠處看著這發生的一切,憤怒的潮水一浪高過一浪。嶽雙是他心中的女神,他決不會讓任何人將她搶走。他的女神是他的。


    “於老師好!”樂天響亮地打招呼。


    “嶽雙,還有這個男生,你們——怎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這樣有傷風化的動作?”教導主任於老頭適時出現。


    嶽雙冷靜地開口:“於老師,學生會主席他心髒突然絞痛。”


    王道明抬起頭來,淚光閃閃,還真有幾分病態:“於老師,麻煩您幫我找找心髒絞痛時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眼鏡。”


    “是王道明啊!”於老頭笑得眼睛都快沒有了,“我找找看,你是學習壓力太大了吧。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可要好好保重啊!你父親他還好吧?”於老頭殷勤地問。


    王道明一愣:“我父親?”


    “就是王廳長——多年以前,我在n市見過他一麵,聊得挺開心的。”於老頭宛如親切的長輩。“一晃,你都這麽大了,還這麽有出息。”


    王道明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簾,自己故意在父親職務一欄寫公務員,父親姓名也寫成同音異字,為什麽於老頭會知道自己的背景?


    “於老師,請您把眼鏡給我,我得去吃午飯了。”王道明接過眼鏡,“再見!”


    “再見,注意身體!”於老頭揮手。


    下午三點,孫言在307室外敲門,“王道明,楊校長叫你去校長辦公室一趟,他說,你爸爸來了。”


    下午兩點,王道明和王爸爸坐在一家咖啡廳裏。


    “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你居然沒有捅什麽亂子,為什麽?”王爸爸鷹一樣的眼睛盯著王道明。


    在咖啡裏放入兩塊方糖,王道明輕輕攪動咖啡:“大概是因為十八歲了吧。”


    “十八歲,你已經可以動用你爺爺給你留下的那份遺產了。”王爸爸感歎道:“你卻玩什麽搖滾,當學生會主席清理那些小混混,真有出息。”


    王道明優雅地喝咖啡。


    “別和那個楊校長太接近。”王爸爸說道。


    “為什麽?”王道明機警地問。


    “這個人背景不單純,社會關係複雜。”王爸爸一語帶過,轉入正題:“我這次來是為了丁丁。”王道明心中長籲一口氣,不是他沒手足之愛,隻是爸爸這個燙手山芋終於扔給妹妹試溫度了。


    “丁丁現在過得怎麽樣?”王爸爸一臉平靜。


    “妹妹說她現在過的生活可以稱之為‘幸福’。”王道明注意到自己說‘幸福’二字時,爸爸的臉上極快地閃過受挫的神色。


    “她成績怎麽樣?”王爸爸又問。


    “一直很好。”王道明回答。


    “她現在喜歡什麽運動?”王爸爸不小心暴露出對女兒的關心和疼愛。


    “跆拳道。”王道明還是說了實話。


    “”王爸爸對兒子說:“叫你妹妹來見我。”


    “什麽時候?”王道明平靜地問。


    “今晚五點,在這裏。”王道明看著兒子喝咖啡,付帳後,他們走出了咖啡廳。


    “你去忙你的吧。”王爸爸揮手。


    王道明攔了一輛出租車,他鑽進車中。


    王爸爸突然又叫了王道明一聲。


    王道明回頭。


    “你原來喝咖啡是不加糖的。”王爸爸說。


    “是嗎?我不記得了。”王道明說。


    出租車拉開了王道明與他父親的距離。


    “到育才中學。”王道明對司機說。他閉目靠著車座後背,是什麽時候,自己習慣在咖啡裏放兩塊糖?那是嶽雙教他的。嶽雙,嶽雙。


    育中,校門口,王道明打電話通知唐丁和老爸的約會後,快步走向吉他社。他好想見嶽雙。


    永遠都冷靜的宋橋臉色發青地坐在吉他社裏,“王道明,我一直在等你,總算等到你了。”


    “什麽事?”王道明有不祥的預感。


    “嶽雙在半個小時前失蹤了。”宋橋不敢看王道明那種恐慌到極點的眼神。那個夢,那個夢,那個嶽雙被帶走的夢。


    “王道明,你要為你推行的清理校園方案付出代價,我帶走了你的女神。”王道明第七遍念紙條,心中有一些模糊的概念。他一身殺氣地站起來:“一定是那九個人中的一個人幹的。”


    “我們不可能一個一個去找,就算找到別人,別人也不會承認。”宋橋拚命抱住王道明大喊。


    “那我該怎麽辦?你說我該怎麽辦?”王道明猛地掙開宋橋的手臂,“我該怎麽辦?”


    “報警吧。”宋橋說。


    “用警犬。”王道明突然抬起頭,去求爸爸幫忙!


    五點,咖啡廳。


    王道明衝進咖啡廳,尋找王爸爸的蹤跡。王爸爸正和唐丁商量著點什麽咖啡。


    “爸爸,求求你一定要幫我,再晚就來不及了!”王道明語無倫次地說。


    從未見過兒子這樣驚慌失措的王爸爸驚訝地看著兒子。


    “哥,慢慢說。”唐丁安撫王道明。


    “因為你一個朋友失蹤一小時,你就一副魂都沒有了的樣子,真沒出息。”王爸爸注視著兒子,“記住我的話,一個優秀的人才在任何時刻都必須保持冷靜。”


    “如果是我或者唐丁出事,你能保持冷靜嗎?”王道明失控地大喊。


    “那個女生對你的重要性已經達到這種程度了嗎?”王爸爸挑眉看兒子,“好,我答應幫你,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王道明抬頭問。就算是老爸要自己從樓上跳下去,他也一口答應。


    唐丁擔心地看著王道明。


    “三年前,你告訴我你不會考大學,不當天才少年。現在,我要你答應我考上最好的大學。”王爸爸用心良苦。兒子本來是不在乎任何東西的,連自己也不在乎,現在兒子居然那麽在乎一個人,他沒理由不利用這一點讓兒子答應一些事,可憐天下父母心。


    “好。”王道明想也沒想就點頭同意。


    五點四十分,警犬被牽進育才中學。


    嗅過嶽雙的書包後,警犬左轉右轉在吉他社又叫又跳。


    “嶽雙這幾天都呆在吉他社,所以這裏到處是她的氣味。”宋橋觸景傷心。


    “那麽紙條上一定有寫紙條的那個人的氣味。”唐丁說。


    “現在的紙條上全是我的氣味。”王道明絕望地說。那紙條被他揉了又揉,就像他的心髒一樣皺巴巴的,沒有生氣,王道明跑出吉他社。


    這個傍晚對於育才中學那九位舉足輕重的中級混混來說是個噩夢時間,瘋子似的王道明以不要命的打架方式接管了這九個人的勢力。無論是單打獨鬥還是以寡敵眾,王道明全部奉陪,唐丁一直跟著王道明,卻不阻止他。因為她知道,若哥哥不發泄心中的絕望的話,第一個發瘋的就是他自己,可是,當唐丁冷靜地旁觀發現有八個人都不知道為什麽惹到王道明時,她心中的疑團越滾越大。


    王道明在電玩廳找到了古華,已是九點。


    “你知道嶽雙在哪兒嗎?”王道明問了這個問了八遍的問題。


    唐丁在那瞬間發現古華身後那個中學生閃爍的眼神:“王道明,他知道嶽雙在哪兒。”


    古華被王道明揍得半死,可是他一個字也不說,到最後,古華隻是帶著古怪的微笑重複著一句話:“永遠也不告訴你,永遠也不告訴你。”


    “夠了,哥哥。”唐丁擊昏了王道明。


    “小子,你叫什麽名字?”唐丁問小孬。


    “我叫小孬。”小孬老老實實地回答。唐丁徒手擊昏那個發瘋的王道明。動作優美迅疾,還是別惹她為好。


    “嶽雙在哪兒?”唐丁問。


    “我隻是聽化骨龍說要追嶽雙,又說嶽雙是女神。我想如果嶽雙出了什麽事,一定和他有關。嶽雙,那個女孩——到底怎麽了?”小孬忐忑不安地問。


    “失蹤了。”唐丁心中一動,“那個什麽化什麽龍平常就和你混在一起,今天下午四點左右,他和你在一起嗎?”


    “他一個人出去了大概半個小時。”小孬回憶。


    唐丁似乎想通了什麽,大笑起來,她用冷水潑醒王道明。


    王道明皺眉睜開眼,在王道明眼中的怒火開始聚集時,唐丁說了一句神氣的咒語:“我知道嶽雙在哪裏。”


    拉開吉他社大櫥的門,蜷縮著的昏睡的嶽雙出現在眾人眼前。


    “偵探社社長的寶座,我是坐定了。”唐丁自吹自擂,要在滿是學生的校園帶走一個人是不太可能的。何況下手的人分明是育中學生,那就更加不可能。那隻警犬忠實地傳達嶽雙在吉他社的訊息。可大家都不願理會,據她了解,王道明沒有那麽惡心的習慣稱嶽雙為‘女神’。那麽會不會這個人把嶽雙當做心中的女神呢?第六感告訴唐丁,寫紙條的人不會傷害心中女神。那麽答案呼之欲出。


    看到嶽雙在懷中睜開眼睛,王道明把嶽雙放在沙發上後,雙眼一閉,暈了過去。


    “不要叫他,他今天運動過量,該多睡一會兒。”唐丁看著老哥那張完全放心而放鬆的臉,想說話又不知道說什麽,烏溜溜的眼珠轉來轉去,轉著轉著就落下淚來。


    “你辛苦了,哥哥,知不知道?我比以前更崇拜你,因為你有了一顆愛人的心。”唐丁撫摸著王道明額前的頭發,“好男孩,加油!”


    清理校園方案大獲成功,因為學生會主席被全體學生擁為育中的no.1。


    王道明苦心塑造的病弱文雅優等生形象徹底完蛋。


    嶽雙則又多了一個外號:女神。


    爸爸,你不懂這種愛


    幹燥過的向日葵被串成長長一串,這是嚴浩準備送給楊葳的生日禮物,多年以前,楊葳說過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喜歡的花就是太陽花。


    杜齊坐在角落裏點煙,他不知道該怎麽對嚴浩開口。一個被他們一直忽略的訊息,現在卻是那麽重要,嚴浩找到他丟失多年的天使,而查案他已有重大突破。楊全的狐狸尾巴,他們已抓到,一切都大功告成?不。


    楊葳偏偏是楊全的女兒。


    “楊葳的生日是星期六,我該帶她去哪裏玩?這還真是傷腦筋。”嚴浩一改他那冰霜風格,臉色明淨得像早春三月的朝陽。


    “嚴浩”杜齊叫道。


    “你說我該穿得正式一點,還是隨便一點呢?還是穿隨便一點好。”嚴浩自言自語。


    一舉打破玻璃窗,杜齊不顧滿手被劃破的傷。流出的鮮血讓他有了勇氣開口說出真相:“嚴浩,楊葳是楊全的女兒。”


    “不好笑的玩笑,”嚴浩說,他拿過急救箱,“你的手比較重要。”


    “是真的。楊葳小學時母親自殺而亡,她由祖父祖母撫養長大。”杜齊痛苦地握緊受傷的拳。“我也是剛剛才知道。”


    “調查材料什麽時候交到上麵?”嚴浩輕輕地問。眼睛靜得像一潭死水。


    “明天。”杜齊調頭看窗外。炎熱的夏天就這樣不知不覺地來到身邊。


    “我想,我知道明天怎麽給楊葳過生日了。”嚴浩抬頭微笑,“我要讓她有一個最快樂的生日。之後,我們就悄悄離開育中。”即使有罪的是楊全,可是天使應該不會原諒自己。自己這張臉還能將微笑留到最後嗎?


    從夢中醒來,夢中的景象還曆曆在目。楊葳煮了一壺茶,就這樣喝查喝到天明。她終於知道自己在什麽時候在哪裏見過嚴浩,帶著一抹奇異的微笑,楊葳將屋子打掃幹淨。


    快樂和幸福似乎就在身旁,在朝陽中,楊葳深深呼吸。


    樓下,嚴浩穿著飄逸的休閑裝,手中是一束淡黃色的小菊花。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小菊花?”楊葳笑問。


    “我是猜題高手,”嚴浩笑答。多年以前,天使就是戴著野菊花編成的花冠出現在他麵前,小小的天使,帶給他希望的天使。


    “這是送你的生日禮物。”嚴浩腳給楊葳一個紙盒。他阻止楊葳拆開紙盒的包裝,“晚上回家後,你一個人看。”


    “第一站到哪裏?”楊葳跳上嚴浩的摩托。


    “我們到孤兒院也就是兒童村去派發兒童節禮物。”嚴浩指指行李架。


    “遠嗎?”楊葳問。


    “看到孩子們的臉,你就不會覺得遠了。”嚴浩自在地說。


    嚴浩懷疑自己把一個馬戲團帶到了兒童村,楊葳居然在給孩子們表演魔術,而剛才她在表演翻筋鬥嚴浩完全相信,如果掛一個燃燒的火圈在草地上,楊葳會表演海豹鑽火圈。


    “你喜歡小孩,孩子們也喜歡你。”嚴浩坐在草地上遞給滿頭大汗的楊葳一杯純水。


    “我這人天生就適合當老師。”楊葳自信滿滿。


    “為什麽到育中教書?”嚴浩問。


    “你不覺得育中是有趣的學校嗎?學生們有很大的可塑性。”楊葳仰頭喝水。


    “你難道不是為了留在某個人身邊嗎?”嚴浩問。


    “咳咳咳咳咳咳”楊葳把水灌到鼻子裏去了。


    “你知道些什麽?”楊葳仔細打量嚴浩。


    “我不問你,你也不問我,好嗎?”嚴浩站起身衝向正在快樂玩耍的小孩們。


    “嚴浩哥哥來扮大老鷹——”他惡狠狠地說道。


    “不,嚴浩哥哥扮演《幻境屠龍》裏那條惡龍。”小孩們提議。


    楊葳在想:這個嚴浩對自己的了解到底有多少?同時,自己對嚴浩卻知之甚少。什麽時候自己突然有這麽想了解人的衝動。難道隻是因為嚴浩是十八年前那個哭著保護她的流鼻涕的小男孩?


    之後,楊葳被帶到蘇格蘭風味的點心屋吃點心,到野鳥島去玩漂流,到天文館看星圖,到深巷子裏吃小吃,在短短的一天裏,嚴浩想帶楊葳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可惜黑夜已經來臨。


    站在第八十八層的觀光大廳裏,楊葳和嚴浩用望遠鏡觀看美麗的城市夜景。


    “每看一次夜景,我就覺得人生如夢。”楊葳自嘲,“可還是忍不住想看。”


    “今天過得開心嗎?”嚴浩凝視著楊葳,目光深沉。


    “可以說,過得幸福,十八年前的愛哭鬼。”楊葳似笑非笑地看著嚴浩。


    “”嚴浩嘴角掛著一個漂亮卻並不快樂的笑,“你終於記起來了!”


    “約定之後,我發了一場高燒,把約定燒毀了。對不起我遲到了十七年。”楊葳撲進嚴浩懷中,愛哭鬼不僅長得比自己高,更比自己漂亮了。


    “我該拿你怎麽辦呢?”嚴浩知道自己心動得不能自己。


    “我九月的時候就不在育中了。”嚴浩盡量說得輕鬆平淡。


    “我們可以打電話、寫信。”楊葳灑脫一笑。


    “也許到那時,你甚至不願意聽見我的聲音。”嚴浩苦苦一笑。


    “為什麽?”楊葳問。


    “現在說嗎?”嚴浩不能笑到最後。


    “現在說。”楊葳毅然道。


    輕輕放開楊葳,嚴浩退後一步:“我不是體育老師,我其實是在調查你的父親楊全的犯罪事實。我的任務圓滿完成,你的父親即將被我送進監獄。這樣說,是不是很簡單明了?”快樂時光結束了。楊葳的臉色蒼白,指尖發冷。


    “讓我好好想想,讓我好好想想。”楊葳發音模糊,她的腿支撐不住她重量。


    “你還願意再見我,再和我說話,再輕輕地依偎在我懷中嗎?”嚴浩淒慘地一笑。


    “我不知道,”楊葳單腿跪在地板上,淚水湧出眼眶。她在十多年前失去媽媽,仇恨爸爸。現在她又要失去爸爸了嗎?


    “他幹了什麽?”楊葳鼓足勇氣問。如果爸爸隻是貪汙是不會有專人秘密調查的。


    “販毒,大批量地販毒。”嚴浩想哭,卻流不出一滴眼淚,他已經不是當年哭著讓楊葳為他擦眼淚的愛哭鬼。


    “我知道了。”楊葳努力站起來。


    “我已經對你泄密,你會把這件事告訴你父親嗎?”嚴浩殘酷地問。


    “我”楊葳像個遊魂,“放心,我不會。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錯的事情付出代價。”突然想起自己聲稱要把父親從王座上拉下來那席話,楊葳無聲地哭泣。


    一塊手帕遞到她麵前,一塊又舊又小的兒童手帕。十八年前,自己曾用這塊手帕為一個小男孩綁膝蓋上的傷口。十八年後,已長大的小男孩將手帕還給了自己,這就是結局嗎?


    夜雨紛紛,楊葳抱著啤酒瓶給父親打電話。


    “爸爸,我是楊葳。”楊葳帶著微醉低笑。


    “楊葳,發生了什麽事?你的聲音不對。”爸爸說。


    “我想問問你,當年你不愛媽媽為什麽又讓我出生?我想問你,媽媽自殺的時候你在哪裏?”楊葳仰頭灌下半瓶啤酒。


    “楊葳,你現在在哪裏?我馬上趕過來。”爸爸焦急地問。


    “學校教師宿舍,托你的福,我一個人住一套,為什麽要做那些事情呢?為什麽?”楊葳在沙發上哭泣。


    十分鍾後,爸爸在門外敲門。


    楊葳踉蹌著過去打開門,“真是個好父親,女兒一傷心就馬上來報到。”


    “你喝酒了?”爸爸看著腳步輕浮的女兒。


    “與君同消萬古愁,爸爸,這麽多年你為什麽不再婚?那樣可以多恨你一點。”楊葳對爸爸舉舉啤酒瓶。


    “我隻想要一個女兒,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楊爸爸安然坐在沙發上,他冷靜地打量女兒,楊葳一定受到極大的打擊,他的女兒極有韌性,不會動不動就喝酒。


    楊葳的頭在爸爸麵前晃來晃去,她用危險的眼神看著爸爸:“告訴我,你什麽壞事還沒做過?知道嗎?”她用右手指指腦袋,“在這裏,我聽到來自地獄的慘嚎!你的錢上全是別人的血。”


    “你說什麽我聽不懂。”爸爸暗自一驚。


    “我說了什麽嗎?”楊葳的右手食指貼著爸爸的心髒,她做扣扳機的動作:“如果我不是你女兒我會‘砰’地一聲殺了你。”


    爸爸直視女兒的醉眼,不見一絲慌張:“你知道了?”


    “是的,我知道了。”楊葳新開了一瓶啤酒,她放進一小袋粉末狀的東西,“這是你所販賣的毒品。”


    楊葳將瓶子搖晃幾下,泡沫漫出瓶口流了出來。


    “爸爸,你喝一半我喝一半,怎麽樣?”楊葳笑盈盈地說。


    眼前的女兒長發如絲,眼睛裏湧出清澈的淚水。爸爸卻在問:“你從哪裏知道這件事的?”


    “我?我請私人事務所的朋友查到的。”楊葳甜笑,“隻有我一個人知道。”


    “你一個人知道。”爸爸低聲重複這句話。


    “爸爸,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和我一起喝這瓶啤酒,二是去自首。”楊葳望向表情高深莫測的爸爸。


    “我不會去自首”爸爸回答。


    楊葳將啤酒遞到爸爸麵前。


    爸爸將啤酒推開,他笑了笑:“你先喝,我再喝。”


    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爸爸了。楊葳擦幹了眼淚:“爸爸,我曾經是那麽愛你。”


    楊葳看著啤酒那豐富的泡沫:“我先喝。”她指著客廳的門,“我喝完後,你從這裏出去,把門關好。”


    “我想,你會喝的,我先走了。”爸爸欠欠身,毫不留戀地走出楊葳那間小小的客廳,足音漸漸遠去


    楊葳緩緩點頭:“你的確了解我。”她將一瓶啤酒一飲而盡。擦去嘴角的泡沫,楊葳眼中有刀光閃爍?“但你還不太了解你。”她拿出隱藏在茶幾下的錄音機,看了看虛掩的鐵門,楊葳知道也許十分鍾後,爸爸就會回來看情況。微一思索,楊葳打電話到119報火警,“119嗎?這裏是育才中學”


    掛上電話後,楊葳把易燃物堆積在門口澆上汽油,易爆的電視被她搬到陽台。


    電話鈴突然響了,楊葳小心地望向窗外,樓下的ic電話旁果然有個黑影。


    “楊葳嗎?”爸爸的聲音極為平靜。


    “爸爸,我走了”楊葳讓電話筒跌落,她打燃打火機點燃堆在門口的易燃物。


    “喂喂楊葳你怎麽了?”最後一聲‘怎麽了’冰冷得可怕。


    抱著一紙盒的向日葵,楊葳躲在大門視線死角處。


    “楊葳楊葳”爸爸在門口輕叫了幾聲就走了。他看到熊熊大火。所以安心地離去。五分鍾後119就趕到現場。


    火並沒有燒起來,隻熏黑了客廳一角的天花板。


    爸爸並未出現。


    楊葳抱著向日葵和錄音機帶直到天明。她想了又想,想了又想。


    而爸爸坐在家中,抽了一夜煙。女兒是自己用手將之推往絕境的。那麽可愛,讓他驕傲的女兒,可是他不能後悔,人生必須麵對選擇,選錯了就不能回頭,不能回頭。


    楊全在清晨的家中被捕,被控販毒,貪汙以及謀殺未遂多項罪名。楊葳將錄音帶交給了警方。她穿著白色的長裙走在大街上。她似乎聽到童年的對話。


    “爸爸,我要那隻紅風箏。”


    “買另一隻風箏好嗎?那隻紅風箏是斷了線飛到樹上的,爸爸夠不著。”


    “可是,我隻喜歡那隻紅風箏。”


    “那麽,爸爸爬上樹去拿”


    楊葳在大街上歇斯底裏地大笑起來,她撞到一個人,那個人輕擁住她。


    帶著複雜的神情,楊葳推開嚴浩安慰的擁抱,她大步跑向學校,現在的她無法麵對任何人。


    宋橋在樓下遙望楊葳家陽台上已經枯萎的花。楊葳已經有三個星期沒上課了。班務全是由高明全權代理。代課的英語老師既沒有幽默感也沒有楊葳獨有的活潑氣息,初三(1)班的學生們都快無聊死了。


    楊葳該走下樓,看看這美麗的陽光了。


    好不容易敲開楊葳的門,宋橋走了進去。


    “楊老師,我來看你。”宋橋兩手空空。


    “對不起,楊老師到現在也沒心情上課。”楊葳臉色憔悴。頭發也失去往日的光澤。


    “我媽媽再婚了。”宋橋平和地說。


    “恭喜。”楊葳真誠地說。


    “那麽,你什麽時候能走出這間屋子呢?”宋橋輕聲問。


    楊葳搖頭:“我不知道。”


    “我記得你才到我們班時曾說你要成為全中國最偉大的老師,就是這樣偉大的嗎?”宋橋的話像一記鞭子。


    楊葳手撐著頭半天沒說話。


    “你這小子說話也太毒了點兒。”楊葳無可奈何地看著宋橋。


    欠欠身,宋橋轉身走掉。


    “我是個被學生拋棄的可憐老師。”楊葳心中有什麽被一種熱情融化掉。


    “大家都知道,你何必說出來。”樂天嘲弄地看著楊葳。她是繼宋橋之後而來的。


    “這句台詞,我怎麽挺熟的?”楊葳問樂天。


    “你在第一章第一節說過。”樂天隨意地打開楊葳的冰箱尋找冰淇淋。


    “快點回來上課吧,不然我們班中考的英語分數肯定會低得不能再低。”樂天握緊楊葳的手。


    “我”楊葳熱淚盈眶,“我最後一盒冰淇淋,你不能吃。”


    送走樂天,楊葳把屋子收拾幹淨,洗了個戰鬥澡。


    “振作,振作!”楊葳對著鏡子大喊。明天她就回教室,她不能讓那群小鬼砸了她的金字招牌。


    “楊葳——”樓下有人在喊,是嚴浩的聲音。


    “什麽事?”跑到陽台,楊葳莫名其妙地心跳加速。


    “我愛你——”嚴浩紅著臉大喊。


    抬頭看看藍天白雲,楊葳恢複了活力,她燦爛一笑:“嚴浩,我也愛你——”她心中一動,“我要跳下來了,你能接住我,我就嫁給你。”


    “什麽?你在二樓耶!”嚴浩看瘋子一樣看楊葳,接著他溫柔一笑,“我一定會接住你。”


    楊葳跳了下去,風吹起了她的頭發和裙子,媽媽帶給她的恐懼、爸爸帶給她的傷害在明淨的陽光和嚴浩的笑臉中灰飛煙滅。


    “走光了!”宋橋和樂天在一旁大叫,誰叫楊葳穿著裙子往下跳。


    嚴浩迎著楊葳伸開雙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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