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道台上,陡然刮過一線冷風。“您是說……”塔靈狐疑:“他會把大比的弟子帶來此處?可是那麽多人,還有很多修士,怎麽帶過來?”葉酌閉目沉思,雙手交叉於胸前,過了片刻,忽然道:“溫行,你還記不記得大比之中,讓簡青不能出聲的那個法陣?”溫行點頭:“事後我稟明端秀長老,派人探查過,那陣法確實和一般比賽用的加固陣法不同,但最後也沒看出來曆。”葉酌道:“我記得每年大比加固賽台,都是長舟渡月閣在做吧?”“是。”溫行點頭:“我人族擅長法陣的大派,隻有長舟渡月閣。”塔靈插嘴:“仙君,這有什麽不對嗎?”“這不對大了去了,我先前見到聞道台,聽他說廣玉元君那個故事的時候,就覺著隱隱的有問題。你提到長舟渡月,我這才想起來。”葉酌捏著鼻梁:“你們還記得那個廣渠齋人嗎?”“記得呀。”塔靈同溫行對視一眼:“長舟渡月的閣主嘛,不就是因為廣玉元君收了他當弟子,下泉宮害怕落後,才那麽嚴苛的要求溫長老的嗎?”葉酌道:“廣渠齋人被元君收入門下,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吧?”“沒錯,可是這……”塔靈詭異的停頓了。他們三人皆靜默下來,同時察覺到了其中反常的地方。葉酌深吸一口氣:“按照聞道台的說法,廣玉元君已經死了五千多年,身為廣玉轉世的陳可真,最近才知道他自己是誰,那廣玉元君是怎麽把廣渠齋人收入門下的?”他冷笑:“托夢嗎?”溫行道:“聞道台和我們是初見,他的話,是否完全可信?”“可信。”葉酌點頭:“我已經在聞道台了,如果他想對我做什麽,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根本沒有什麽掙紮的機會,他沒有必要大費周章,和我扯這種非常容易被戳穿的謊言。”塔靈:“您的意思是……?”“有一些內容似乎可以串起來。”葉酌道:“你還記得,那個代替我收了溫行的假仙君嗎?有沒有這種可能,下泉和長舟渡月同為天下大派,有一個人,想要利用兩個門派的勢力,於是假借了我和廣玉的名頭,先後收了廣渠和溫行當弟子?”溫行道:“確實隻能這樣解釋。”“可是,”塔靈揉頭:“那為何廣渠和溫長老,得到的待遇那麽不同呢?”葉酌搖頭:“目前不知,我還要細細的想一下……小心!”腳下的台身忽然大幅度的顫抖,他驟然出聲,腳下一個不穩,直接滾溫行懷裏去了,恰在此時,聞道台靈力轟然開啟,如流如波,台體懸於山體二尺,葉酌這才站穩。然而他微微一望,卻見台下的江川更是地晃天搖,房屋傾頹古木崩塌,揚起煙塵無數,即使隔的這麽遠,都能隱隱聽見底下百姓的哀嚎慘叫,隻見一股灰煙自城中彌散開來,滾滾直衝天際,不一會兒,連天色都暗淡了下來,再過了半盞茶,整個城市已漆黑如夜,聞道台正對麵,浮起了一朵巨大的黑雲。葉酌挺直脊背,朗聲道:“何方神聖駕臨,在下有失遠迎,隻是不知尊駕為何遮遮掩掩,藏在這黑雲之中,不敢以真麵目待人呢?”雲之中旋即傳來一聲輕笑。他音色清朗,語調平和,細細聽來,居然有兩分和煦和儒雅。“此言差矣,我等都是有身份的人,直接露麵,到底少了兩分意趣,恰好我身後,有些道具,在下,想和您玩個遊戲。”“什麽道具?”他向後一揮廣袖,袖風過處,黑雲散去一角,露出了七八百個玄鐵牢籠。籠中人皆麵色驚懼,有人半跪其中,縮在角落,有人抓著欄杆,青筋暴起,其中不乏葉酌眼熟的麵孔,端秀大漢淋漓,她已經往欄杆上砍了兩百餘劍,連一絲劃痕都沒有劃出,簡青簡白在各自的籠中,哥哥正伸出手安慰弟弟,兩人看見葉酌,皆瞳孔一縮。雲中人將他們的情況收入眼底,笑道:“您看,我這籠子修的極好,不但能關無常鬼,關這些上天入地的各派長老,也非常的合適。”葉酌立在台上,定如老鬆,笑道:“用來關你,想必也非常的合適。”“您過一會兒,可不一定會這麽說了。”雲中人也不惱,他又揮廣袖,重新聚起烏雲,又道:“哦,對了,我們還是說回遊戲,您還不知道遊戲規則,不如我先來講解一二。”塔靈悄悄傳音:“要不要去鳳口關找陳可真和聞道台幫忙?”“沒用”葉酌道:“無常鬼是最重要的,陳可真能阻無常鬼入關,他不可離開鳳口關半步,這邊隻有我們解決。”“我們怎麽解決啊。”塔靈急的跳腳:“此人攜千百人駕雲而上,這修為直逼飛升了。”“鎮定。”葉酌神色不變:“他說玩遊戲,我們先看看怎麽一回事。”“是這樣的。”雲中人娓娓道來:“我本來一直覺著,崇寧仙君是個有勇無謀的莽夫,但觀察了您些時日,您其實是一個聰明人。”葉酌不接這話茬。雲中人自顧自道:“我的一些局,我自以為精妙無比,依舊被您抓到了蛛絲馬跡,以至於今日的境況,您上了聞道台,這和我設想的鳳口關有所不同。所以我很想知道,這麽大的一局棋,您到底推算出了多少。”塔靈深吸了一口氣,喃喃:“個性極端自負,真的給仙君猜對了。”葉酌笑:“我為什麽要告訴你?”“打個賭嘛,有彩頭。”雲中人打了個響指,隻聽黑雲之中一聲慘叫,然後便是一道驚呼,緊接著,有什麽東西倒飛而出,穿破黑雲,瞬間懸停在了聞道台的正前方。那是一個人,頭部和四肢皆向下,腰臀上提,如同被一隻巨手捏著腰部,掛在天幕之上,他抬起頭,口中像是被封住了,無力的蹬了兩下腿,流著淚看向台上。“這孩子好像是你的故友,第一把,就他當賭注了。”塔靈呐呐:“簡青……”葉酌冷聲:“如何賭。”“簡單。”雲中人比出一根手指:“我問你一些和此局有關的問題,你答對了,這孩子還你,你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