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人麵麵相覷。先生敲敲折扇,“是‘人間不識我,持酒勸青山’啊。”他嘖了一聲,數落:“就是你們這樣的人多了,仙君才會說‘人間不識’,若是仙君那麽在乎這些東西,他就不會是仙君了。”他一敲醒木:“正確的結局是,仙君看著台下烏壓壓的一片,忽而放聲大笑,道:‘且夫天地之間,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罷,罷,罷。’,說完,他一揮廣袖,但見千萬銀光急墜而下,如流星破夜,接著,便又是錚的一聲脆響,眾人低頭去看”說書人拖長語調:“萬劍已然歸鞘。”他舉起清茶一飲而盡:“而後,雪鬆長老禦起長劍,破空而去,仙君拖鞋去履,斜坐於劍柄之上。台下雖有千百修士,道統不一,種族不同,莫不伏跪餘地,不敢仰視,仙君複大笑,於是抱劍彈匣,擊節而歌,歌曰……”歌曰:人間謠傳何必看,不若持酒勸青山,先澆下泉千丈月,再宴江川百丈關。黃老列席開星漢,紫薇轉鬥藐天官,是非毀譽皆是我,功過哪個後人談?說書人聲音洪亮,擲地有聲,恍惚之間,似有仙人臨風而立,持觴祝酒,笑問上一句:“功過哪個後人談?”四周寂靜無聲。此時,二樓雅間,紫衣青年哐當一下關上窗戶,開始以頭搶地。葉酌扶額:“誰把它記下來廣為流傳的?”仙君是很喜歡附庸風雅,閑著沒事來兩句,但他同時也很有自知之明,論詩詞水平,他和姬廣玉差了一百個聞道台,一百萬個溫芒塔,估摸著最多和乾隆持平。那叫一個慘不忍睹,此情此景,葉酌有一種翻小時候黑曆史的錯覺,他往溫行懷裏一滾:“誰傳出去的,害我!”仙君這豆腐吃的越來越順手了。溫行扶住他,省的仙君滾下去,偷笑:“沒有,其實挺好的。”葉酌就喜歡他笑,小長老最近越笑越多,眼底下的臥蠶可愛的不得了,攪的仙君春心蕩漾,老是想要撩撥他。“好啊。”葉酌繞道椅子後麵,把下巴磕在溫行的肩膀上,裝著惡狠狠道:“你敢笑話為師了,這是欺師滅祖!”溫行歎氣,偏過頭,忽然淺淺的親了他一口。啾。饒是仙君天生性格惡劣,可惜就吃長老這一招,他湊上來討吻:“多親兩口,右邊也要……”“咳,咳咳咳。”陳可真提著一隻烏龜,杵在門口:“看樣子我來的不是時候。”元君在秋山門口買了一座山,大筆一揮命名為春山。他和葉酌一合計,加上塔靈聞道台,兩仙兩靈組了一桌麻將,還帶了牌技一般的溫行當替補,倌倌這個臭棋簍子則被踢出隊伍。不過他和清婉滿世界亂晃,倒也不是很在乎。這個組合組成的當天,陳可真興致高昂,揮動大筆留下了一幅墨寶,上書一行瀟灑狂草。春秋五霸。聞道台不解其意,陳可真指:“春山,秋山,我們五個震爍古今的霸氣人士,可不是春秋五霸?”塔靈和葉酌紛紛表示:“甚好甚好,在下歎服。”,溫行聞道台則在一邊嘴角抽搐。他們一臉慘不忍睹的看著塔靈,仙君,元君,爭相恐後的在‘春秋五霸’上蓋自己的私印,已經想到了若幹年後,後人挖出這張墨寶時的震驚。百慕靈君在知道這件事以後,毅然決然的選擇了搬家。他也帶著自己的徒弟,買了春秋兩山旁邊的一座山頭,取名‘戰國’,連帶著前麵五個哈皮組成了嶄新的組合戰國七雄。當然,這都是後話了。此時元君大人剛剛花了銀子,地契還沒辦好,他還要各種置辦家具,正忙的不可開交,還是今天下雨,難得有閑情逸致來茶館聽書。他把水缸往桌子上一放:“葉酌,你那詩,我傳出去的。”葉酌:“???”他撩起袖子:“你給我把話說清楚。”陳可真道:“沒辦法,我是大儒嘛,樓下的先生把文稿給我,要我潤筆,我隨手幫他寫一寫。”他歎氣:“他的潤筆費給的很高啊。”葉酌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元君端著光風霽月月白風清的架勢,說著怎麽沒有品的話,他一時居然無言以對。陳可真興致勃勃:“我實話實說,我講故事很厲害的,以前在江川的時候,我就常常寫話本,賺了不少。”“誒,不知道你聽過沒有,崇寧仙君有個二十八房小妾的係列話本,是青樓指明的,定好了題目。我當時寫的話本很暢銷,他們也找了我,所以你的第四,七,十三和二十一房小妾都是我安排的。”葉酌拍案而起。“別激動別激動。”陳可真投降:“我當時還不知道你是誰。”他拿筷子在溫行和葉酌中間點了點:“給我個補救的機會,落魄的仙君和他的高修徒兒,這個題目好不好?”溫行的臉蹭的就紅了。他們天南地北一陣亂侃,葉酌手賤去玩陳可真的烏龜,戳了戳他的殼,奇道:“我烏鴉嘴有那麽準嗎?真成烏龜了?”陳可真歎氣:“烏龜還是好的了,好歹不是蟑螂。”他憂鬱道:“我起卦算過了,後頭有的熬啊,什麽毛毛蟲蝴蝶貓啊狗啊應有盡有。”葉酌道:“畢竟他殺了那麽多人嘛,天道至公,這個還是要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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