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經曆了什麽,才讓張伯倫變成這樣?又或者,張伯倫的性格原本就是這樣?他想更多的了解張伯倫,想把張伯倫從張伯倫的主手中搶走,至少,得搶回來一半。唐忍不住開口問“你剛才說,你的父母都認為你偏執?為什麽?”張伯倫一愣。他仿佛看到少年時的自己,滿腔憤怒,不服氣的站在書房中,父親責問他為何如此魯莽,母親沉默著,卻無法掩飾眼中的擔憂。不顧一切的堅持,是少年人的特權。當時的他堅持自己所行的正義,即使他明白指認奧尼爾神父必會付出代價,但他自認勇敢到願意一肩承擔。甚至為父母的不理解而感到委屈和挫敗。他尚不通曉社會規則是如何運作的,他不知道當黑暗被觸怒,他們要毀滅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家。“我很遺憾,張伯倫先生,你的父母在執行任務時不幸犧牲,我代表人類聯盟以及本區英美文化族裔代表議員表達對你和你家人的深切慰問。”那名前來通知的人類聯盟官員打著官腔,傲慢地宣讀了父母的死訊。執行什麽任務?無可奉告。他們現在在哪?無可奉告。我要見他們!無可奉告。“對了,”那名官員拿出一個信封,“你父母的遺物,以及來自本區議員的哀悼。”他打開信封,是他父親的銀十字鏈,它沾滿血汙,令人不禁去想父親死前究竟遭遇了什麽。除此之外,還有兩顆染血的彈殼。他神色一凜,急忙去看那張輕飄飄的信紙。向張伯倫先生致以問候,失去父母是多麽無法挽回的痛苦啊,我非常遺憾。本區英美文化族裔代表議員奧尼爾之後的每一個日夜,他都像是活在地獄裏,他依舊虔誠,卻從不祈求洗清自己的罪孽。他是無法被諒解的罪人。張伯倫伸手撫上唐的臉。他心裏有個惡魔般的聲音蠱惑道,將這些都告訴他,你就永遠都不會失去他了,你隻是誠實,這並不是什麽錯。張伯倫低笑起來“因為我寧可去教堂做義工,都不願意和omega喝下午茶。”唐嘖了一聲,一副我不是很想跟你說話的模樣。張伯倫將他攬在懷裏,動作小心輕柔,像是在攬過一朵花。他的玫瑰。張伯倫想起唐在離開1星球時念誦的蘭波的詩句,他低下頭,看著唐明亮的眼睛,接著那日的段落,用法語念道“我永恒的靈魂,注視著你的心。縱使黑夜孤寂,白晝如焚。”黑夜孤寂,白晝如焚。唐將腦袋埋到他的臂彎裏去,習慣性地口是心非“你的口音真奇怪。”“我想,它需要你的耐心矯正。”“……a你!”《唐大校回憶錄》節選(一)我的愛人是個鳥人。他叫大衛張伯倫。顧長安拚命想要醒來。謝廖沙沒有察覺任何異常,他眼中的大校依然沉睡著,而且睡得很安靜。顧長安隱約知道自己的身體仍在沉睡,至於為什麽能知道,顧長安自己都不太明白。讓他的意識驚醒的,是他忽然感覺到,他的身體正在失去對外界的感覺。首先消失的觸覺,床、被子、枕頭、保持循環的空氣,這些東西像是忽然都消失了。然後消失的是嗅覺和聽覺,一切都是完全的空。沒有物品、沒有聲音、沒有溫度,他像是身處一個什麽都沒有的空間,什麽都感覺不到。隨著他意識的清醒,那些感覺才又慢慢恢複。顧長安睜開眼,剛感受到所有的感覺都恢複了正常,卻又立刻感到從心底生出的寒意。不是溫度上的冷,更類似於被毒蛇盯上的那種膽寒,顧長安下意識抬頭望去,透過征服號的外殼,透過無限宇宙真空,他似乎看到了一雙巨大的眼睛,但當他眨了眨眼,那雙巨大眼睛就又消失了。顧長安微微皺眉,陷入沉思。他的大校醒了過來,但是看天看床就是不看自己,謝廖沙委屈地嗷嗚了一聲。顧長安這才注意到本來早該注意到的白色巨狼。白色巨狼委屈的模樣讓顧長安笑起來,伸手去揉乖乖趴著的狼耳朵。顧長安不禁想到,不提自己本就稀薄的omega意識,自己對謝廖沙太不設防了,如果今日是自己的意動期,恐怕早就在這頭年輕小狼麵前暴露了性別。他又想起登艦時狄上將再三囑咐的模樣,誰想到當時讓他和狄上將煩惱的性別問題,短短兩個月後,已經不是他身上最嚴峻的問題了種類問題才是。顧長安揉著狼耳朵,思緒又發散開去,視線落到床頭的水晶球上,他忽而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