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美味,這樣的吃食,我未曾在長安城見過。”李孝恭說道。


    李複笑了笑。


    “當然見不到,今天這變蛋才剛弄出來,兩位都是有口福之人啊。”


    李淵聞言,也忍不住好奇,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變蛋放入口中。


    如同李孝恭所形容的那樣,著實美味。


    “兩位若是喜歡,一會兒我讓人挑一些,你們帶回去就是。”李複說道。


    在他這裏,變蛋不是什麽值錢的玩意兒,送點就送點。


    而且,往後變蛋的買賣要做,看著倆人也是有些身份的,到時候不如借股東風。


    李複心裏的算盤已經開始扒拉了。


    李淵和李孝恭的這頓飯,沒有一口是能白吃的。


    “說起來,昨日裏我見老伯您是從裴家那邊的莊子上過來的。”李複說道:“拜帖上,我見老伯與我同姓,老伯可是與裴家有舊?”


    “哦,這個啊,那裴家的主家在長安,與我倒也算認識。”李淵說道:“怎麽?你與裴家之間,可是有過節?”


    “說過節,倒也算不上,但是不說吧,相互之間,關係也不是那麽友好,昨日裏我不是說了嘛,還不是因為水的事兒。”李複笑道。


    既然不是裴家人,隻是認識,那便無所謂了。


    這兩年來,裴家那邊沒少打他這邊的田產土地的主意,為了保住這莊子和田地,李複和老趙倆人也是沒少動心思想辦法。


    他們隻是平頭百姓,裴家呢?是長安城裏的高門大戶。


    也得虧那邊的主家不在意,沒有參與進來,這才讓這邊的莊子被李複穩穩的抓在手裏。


    李複倒也想過去長安城找個靠山來著,但是,就目前他這情況,找誰呢?


    給人當靠山也是要看利益的。


    空口白牙,跑去給勳貴畫餅,那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了,人家誰信啊。


    “說起這個搶水,我昨日見你畫的水渠工程圖。”李淵說道:“今日我來你這邊莊子上看看,若想按照你的那個工程圖去開鑿水渠的話,這著實是一大筆花銷。”


    實際上,李淵想說。


    這莊子上,看上去也沒有那麽富裕啊,哪兒來的錢去挖水渠呢?


    昨日裏李複信誓旦旦,言之鑿鑿,說他出錢。


    李淵還以為李複頗有家資呢。


    但是今日登門,這宅子,也就是個三進三出,內外也未曾修繕的有多麽華麗。


    除卻這屋內的裝飾和家具之外,也就沒有別的出彩之處了。


    李淵看了這些家具,都不是什麽名貴木料。


    一般有錢人家,多少會在廳中擺放一些珍貴物件。


    什麽畫作啊,瓷器之類的。


    這廳中布置的倒是雅致,但是十分值錢的裝飾擺設,卻是一件都沒有。


    文玩字畫,都是有閑錢,有閑情的人才會鼓搗的。


    而李複這邊,兩年的時間,莊子裏才脫貧,有了溫飽呢。


    “是啊,花不少錢呢,光是雇人,就是一大筆開銷。”李複笑道。


    但是,他沒將這事兒放在心上。


    錢,是可以賺到的。


    “雇人?莊子上開修水渠的話,莊戶們不應當出力嗎?”李孝恭好奇的問道。


    水渠修成了,受益的是他們啊。


    “他們自然是要出力氣的,出一天力氣,算一天工錢。”李複說道:“那總不能讓人家白幹活吧?一年到頭,人家家裏也有生計要忙碌,不能隻為了開渠,放下生計不管其他啊。”


    幹活,就發工錢。


    這不應當嗎?


    莊戶們付出勞動,得不到工錢,那他們怎麽富裕起來?怎麽奔小康?莊子上的偉大新征程怎麽開始?


    “開渠灌溉莊稼,於他們有利。”李孝恭說道。


    “是啊,但是於我也有利啊。”李複開始掰著手指頭跟他們算:“首先一點就是,每年春耕的時候,我就不用冒著生命危險帶著村裏的人跟裴家莊子上的人幹仗搶水了,小命就隻有一條,那麽些人打起來,一個不慎,丟了命,那就賠大發了。”


    每年這邊都會因為搶水打架死人,但是第二年還是照樣打。


    沒水不行啊,莊稼得種啊。


    “你親自帶人去搶水?”李淵皺眉。


    君子不立於危牆,這等危險的事情,怎麽能親自帶人去呢?


    “我雖說年歲小,幫不上太大的忙,但是人到場,氣勢是足的,有話說的好,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關乎到整個莊子的生計,我這個主家,不能當縮頭烏龜不是。”李複說道。


    但是自從兩年前,他就再也沒親自帶人去搶水了,現在他們都不玩明的,開始玩陰的了。


    就比如今年,你上遊不是築堤節流嗎?


    那我就半夜給你把堤壩炸了。


    你築一次,我炸一次。


    看是你修的快,還是我炸的快。


    反正炸藥調製出來,油紙一包裹,往石頭縫裏一塞,點火,走人。


    你就在那懵逼吧。


    等你反應過來,堤壩早毀了。


    如此,成效甚好。


    但是李淵還不知道,還以為裴寂說的平地驚雷帶來祥瑞呢。


    這祥瑞,從那一聲巨響,到石碑閃亮登場,這裏麵全是活兒啊。


    不過,這事李複也不知道,他不知道哪個眼珠子亂竄的老登,就是喜歡拍李淵馬屁的裴寂。


    李孝恭是武將,帶兵打仗,軍功得爵,他十分認同李複的話。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是這個道理沒錯。


    說的文雅點,便是書上的說的,主帥無能,累死三軍。


    眼前這個小郎君,看樣子胸中還有點東西。


    “其次。”李複接著開口了:“我這個主家,是靠著莊戶們供養的,我本身不種地,但是有糧食吃,有了水渠,地裏糧食的產量就會增高一些,莊戶們豐收了,繳納的糧食也就多一些,其利也在我。”


    李淵撫須點頭。


    從一個莊子,也能看到一個國家,朝廷修繕河道,減少河流災禍,保民之道,亦是如此。


    “最後,身為主家,平日裏既然受莊戶們供養,那我這個主家,就有責任,帶領莊戶上的人,通過勞動,合情合理合法的脫貧致富,人人都有飯吃,有衣穿,這是最基本的。


    莊戶們日子過的好了,才會想著多生孩子,才會想著多好好幹活,掙錢養活孩子,等到孩子成年之後,才會有更多幹活的人,循環往複,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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