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挺長時間沒見到陛下,想念陛下了嘛,今天特意來跟陛下一起吃頓早膳。”李複笑道。


    “哦,說半天你一大早過來,是來朕這裏蹭飯來了。”李淵笑道。


    “怎麽能說是蹭飯呢?東西可都是小侄自己帶來的。”李複說道:“若說蹭嘛,就蹭您的禦廚一用。”


    “哈哈哈哈,行,給你安排。”李淵說道。


    李複將自己帶來的皮蛋和瘦肉交給了內侍,讓內侍送到尚食局去,告訴他們這東西怎麽做。


    皮蛋跟變蛋不一樣,他帶來了不少,往後可以供李淵食用。


    另外還有一個食盒,是他從家裏帶來的早餐。


    裏麵都是柳娘一大早起來做的。


    廚房裏醃的鹹菜,炸的油條,再配上一會兒的皮蛋瘦肉粥,便是宮中也吃不到的。


    “你這又是做的什麽?”李淵問道。


    “油條。”李複說道:“家裏廚房煉的葷油,用油炸的,您嚐嚐。”


    旁邊的內侍為李淵布菜,但是在李淵吃之前,他們得先吃一口。


    這是宮中的規矩,若非出自宮中尚食局所製作的美食,他們都會驗毒。


    “配點小鹹菜,解膩爽口。”李複說道。


    李淵昨天晚上可費勁了,今天一早起來,實際上是沒有什麽胃口的,但是李複帶來的新鮮玩意兒,倒是讓他比較好奇,所以他也就吃了。


    吃著吃著,胃口就打開了。


    尚食局那邊將粥熬好之後,便給他們端了過來。


    “今天這粥裏的變蛋,怎麽顏色跟之前不一樣?”李淵問道。


    “之前吃的那叫變蛋,是雞蛋做的,今天咱們吃的叫鬆花蛋,也叫皮蛋,是鴨蛋做的,不一樣的。”李複說道:“等到中午的時候,讓尚食局用皮蛋給您拌個涼菜。”


    “又弄新鮮東西了?”李淵問道。


    “倒也不是,反正都是一個作坊,順手弄的。”李複說道:“現在 莊子上的百姓,包括之前您賞給我的那些地,附帶的佃戶,我都讓他們家裏養上雞鴨,到時候雞鴨下蛋,都賣給作坊,作坊加工好後再賣到長安城來,這樣他們賺錢,我也賺錢。”


    “這不就實現了當初我說的,我要帶著莊戶們過好日子的話了嗎?”李複笑道:“這叫,共同富裕。”


    李淵聞言,哈哈大笑,心情也舒爽了許多。


    “好一個共同富裕啊,百姓富裕起來,朝廷就能得到更多得到賦稅,朝廷也就富裕起來了,好,好啊。”


    李複總能給他講些新鮮東西。


    以往唐國公府邸也不是沒做買賣,但是買賣的事兒,他一個尊貴的唐國公,才不會去插手過問呢,一切都有家裏的奴仆打理,他隻管公務和花錢就是了。


    “陛下,在宮中可待的煩悶了?”李複問道。


    “以往也是如此,沒什麽不同。”李淵說道:“朕,也習慣了,即便是想要出去走走,也等到事情過去之後再考慮吧,眼下多事之秋,少動彈,都少麻煩。”


    李淵也是看的門清,眼下這節骨眼上,又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給自己找麻煩呢?


    外麵想見自己的人多了去了,李淵現在卻是一個都不想見。


    李複是個例外。


    李淵也知道,李世民是不會為難李複的,因此才願意見他。


    從兩儀殿出來之後,李複便去了東宮,除卻要見李世民之外,還有之前他答應孩子們,半個月之後要帶他們出宮去玩兒。


    兩件事一起。


    順利的見到了李世民,李世民也知道李複是從陛下那裏過來的。


    “每次你進宮,都是見陛下,帶孩子出去玩兒,你就沒一次是主要來見我,其他才是順帶著的。”李世民笑著看向李複說道。


    “主要二哥你政務繁忙,我這不是不給您添亂嘛。”李複訕訕的笑著:“我剛從陛下那邊過來。”


    李世民點點頭。


    “陛下那邊你也看到了,你是否也覺得,我做的過分?”李世民問道。


    “陛下說了,多事之秋,少惹麻煩。”


    李複用了李淵的話來回應李世民。


    “人心和人心是不一樣的啊。”李世民感慨說道:“百姓希望天下太平,但是有些人,一直在等待時機。”


    李世民如此做,就是掐斷一些人的妄想,依舊是為了安穩朝局。


    “我不願再多造殺孽了。”李世民說道:“那些有異心......”


    也是皇室中人。


    “如今無外人,有些話,我便也隻能與你說一說。”李世民說道。


    因為李複不在朝堂,沒有利益牽扯,而且,也是自家兄弟,在李世民看來,是能夠推心置腹聊聊天的人。


    如同裴寂於陛下一般。


    “近來,更深夜半之時,我時常做夢,夢到前太子和齊王。”李世民說道。


    李複點點頭。


    殺了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兄弟,若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的話,那邊不算人了。


    連兄弟都不在乎,又怎麽能指望著他去在乎天下百姓?


    “每每想起這些,夜晚總是難以安眠啊。”李世民說道。


    他話說的委婉,但是李複明白,不就是被噩夢驚醒了嗎?不然後世門神怎麽來的呢?


    “骨肉相殘的滋味兒,不好受啊,若非無奈,誰願如此?”李複說道:“人生不過百,常懷千歲憂,尤其是到了二哥你這個位置,憂慮便更多了,要操心的事情也就更多了,至於晚上做噩夢一事情,正常。”


    馬上就要登基做皇帝了,這時候,壓力最大的就是他了,天下人的安穩,外麵沸沸揚揚的傳言,還有青史記載他殺兄弟,囚父親。


    一樁樁一件件,擱在普通人身上,怕是承受不了的。


    如此一來,心中又怎麽會不忐忑,又怎麽會安定呢?


    “至於夢境,那始終是夢境罷了。”李複說道:“對於一個上位者來說,千萬英雄命大於親兄弟啊,莫說皇家如此,尋常百姓家兄弟為了土地財產,鬧出人命的還少嗎?”


    李世民心裏琢磨著,是不是兄弟的魂回來找他了。


    但是這話,他不好明說。


    大唐,不需要一個懦弱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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