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五他們一直守著李複,防止一個看不住李複就竄進了戰場中,打仗打到這個地步,戰場上多一個李複少一個李複都無傷大雅了。


    所以,李複隻需要騎著馬,在外麵等待好消息就是了。


    營地裏的突厥人迎來了滅頂之災,雖說有一千人,但都是戰鬥力不強的後勤兵,五百唐軍精銳騎兵殺進去,猶如進入無人之地,見人就砍,見人就殺,他們已經殺紅了眼,突厥人,都得死!!


    此時此刻,他們心中的仇恨都被激發了出來,如今正是個報仇的好機會。


    唐軍精銳在營地之中殺得酣暢淋漓,五百人將一千人殺得潰不成軍,有人想跑,但是步兵哪兒能跑得過騎兵?被追上了,腦袋都給你打掉。


    真·打掉。


    “李五,進去提醒一聲,差不多得了。”李複說道:“留點活口,若是大唐與突厥談判,這些活口,也是籌碼。”


    “是。”李五拱手應聲,而後讓另外一個護衛進去下令去了。


    等到李複的命令全都傳達下去,一千人的營地裏麵,活口就剩下了三百。


    而五百騎兵,折損三十人。


    這場戰鬥,任誰看了,都得說一聲漂亮。


    直到剩下的人被完全控製了起來,副將才來到李複麵前匯報戰果。


    他一身盔甲早就被鮮血染紅了,臉上的血水還在順著臉頰往下滴,活脫脫的一個現世閻王一般的形象。


    “副總管,營地之中的事情,都妥了。”副將說道。


    “咱們的弟兄傷亡情況,怎麽樣?”


    李複最想知道的,還是這個問題。


    “在亂鬥中,死了三十一個,重傷三個,輕傷十二個。”副將說道。


    “全力救治受傷的弟兄,帶回涇陽縣,找最好的大夫,另外,另外,死去的三十一位兄弟,他們的屍身,也要好好收斂起來,咱們要帶他們回家。”李複心情沉重。


    雖然相處就隻有一晚上,但是一同來回攪鬧突厥人,一同行動,在生死線上反複橫跳,腦海裏,還是他們群情激奮,跪地請命來衝營的畫麵。


    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麽短的時間,就沒了。


    “是!”副將應聲。


    想起陣亡的兄弟們,即便是這場仗打贏了,心情難免有些沉重。


    但是,這已經算是大勝了。


    漸漸的,營地之中飄出了濃重的血腥味兒,這味道可不好聞,即便是沒有吃早飯,李複坐在馬背上,也忍不住幹嘔起來。


    “報!”


    有士兵跑了出來,對著李複拱手行禮。


    “副總管,營地內的糧草輜重已經清點完畢。”


    “咱們能一起帶回涇陽縣嗎?”李複問道。


    “若是讓俘虜一起幹活的話,應是沒問題的。”


    “那就收拾收拾,都帶回去,至於空的營地,拆了,材料能帶走的,都不要浪費。”李複說道:“俘虜是什麽情況?”


    “三百多個活的,還有一百來個受傷的。”士兵回應道。


    “副總管,那一百多個受傷的,直接弄死吧。”副將拱手請求道:“不然的話,還要給他們找醫者,浪費東西,而且,帶著他們,咱們也走不快,萬一後續突厥大軍聯係不上前軍,或者是知道前軍覆滅,再派騎兵過來,咱們就有麻煩了。”


    李複聞言,點了點頭。


    一百多人,活生生的人......


    但是他也知道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昨夜一起談笑的兄弟有的已經不在了,聽他們說的自己家鄉是如何在突厥的鐵蹄下被蹂躪的,李複心裏也憤恨。


    而且,若說對後續事情的處理,副將比他熟悉。


    聽人勸吃飽飯,聽有經驗的,準沒錯。


    李複主打的就是一個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他躲在背後出出餿主意還行,其他的,他沒經驗啊。


    副將領命去處理那些受傷的突厥人去了。


    “報!”又一士兵來報。


    “說。”


    “副總管,在營地中發現一營帳,裏麵關了不少女子。”


    “女子?”李複疑惑:“什麽來曆?突厥人?大唐人?”


    “那些女子大多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問了其中幾個,應該是大唐人。”士兵說道。


    “先都一起帶著吧,到時候,再請示大總管。”李複說道。


    這個營地,他是一點都不想給突厥人留。


    搭建營地的材料還能拆出來另作他用呢。


    就算是不能二次利用,回去燒火做飯也是一把好木柴。


    李複遠遠的看著營地裏的人,他們在大張旗鼓的拆東西,絲毫沒有管倒在地上的那些突厥人的屍體。


    即便是被李五攔著,沒有踏進營地,李複也看到了營地裏慘烈的現狀。


    他不是沒有見過死人,但是打仗死的人,他頭回見......


    得虧早上沒吃飯.......


    李複的麵色有些不太好看。


    李五一直在關注著李複的狀態。


    “殿下?”李五小心翼翼的問。


    “無事。”李複擺了擺手。


    “殿下應當是第一次見這等場麵吧,先前雖然是在山穀中,但是畢竟離得遠,看得沒有這般清楚。”李五說道:“殿下自小在涇陽縣長大,先前雖然世道亂些,但是戰亂並未蔓延到涇陽,自然也無從見過了。”


    李複點點頭。


    “我知道我的想法是不該,但是,親眼看見這麽多人死去,心裏還真是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李複說道。


    “突厥人,罪有應得罷了。”李五說道:“先前軍中的這些將士說,他們的家人都死在了突厥人手裏,其實,僅僅是靠著他們的描述,不及現實萬分之一慘烈的,小的從十二歲就跟隨在陛下身邊了,當年陛下征戰草原,小的也在,大大小小的仗,也打了不少,所以再見這些突厥人,不管他們有多慘,小的也無法對他們生出憐憫之心來。”


    “並非憐憫,隻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死人。”李複說道:“有點......頭皮發麻,惡心。”


    “我心疼的,是那死去的三十一位兄弟,明明昨天夜裏,還一起聊天,一起行動,如今,陰陽相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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